第117章 必死则生，幸生则死
“那个，黑蝶……”
临别前，司空振翼叫住了黑蝶，他一直有把黑蝶当成妹妹的想法在，而现在这个妹妹却在不久后就会离他而去。
“怎么了？”
果然，黑蝶的眼睛里藏着一缕悲伤，她似乎知道自己时日无多。
“你已经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
“知道，早在娜玫露丝最初找到我的时候就知道了，‘在不远的未来，你不会在任何人身边’，她是这么说的，以她的能力，要找到我很简单，无论我逃到哪里……”
“原因呢？”
“不清楚，但我大概能猜到是什么，属于我们冥蝶一族的「葬仪」，我会死在葬仪之中。”
“我知道，冥蝶一族再次成长之前必须经历的蜕生阶段，度过了就能添两纪寿命，没挺过去就会化作黑色的蝴蝶飞去冥界的入口，不入轮回，无处转生。但你还这么年轻，第六纪的葬仪就这么凶险了？”
（注：一纪等于十二年）
“嗯，我的下一场葬仪还有不到一个月。”
“只有这么点时间了吗？我能帮上什么忙么？”
这并不是司空振翼圣母心，而是黑蝶不像娜玫露丝，或者子观弈那样嗜杀成性，她的手中没有一条人命，本身实力也不强，只是会为这些人做情报相关的工作。
“谢谢你的好意，但葬仪只能由自己去扛，外界无法介入。”
葬仪，跟破茧成蝶的过程类似，在成长了两纪之后，冥蝶一族会寻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用某种容器把自己封闭起来，一般是棺材，冥蝶一族化为人形后就失去了结茧能力，这也是把这个过程叫做「葬仪」的原因，成功就又多了两纪可活，失败就可以直接下葬吃席一条龙。
「葬仪」开始后，整个人都会溶解，包括“衣物”（冥蝶一族的衣物是由翅膀特化而来，可以随意变化），毛发，皮肉，骨骼，杂质会逐渐剥离出来沉积到液体的底层，剩下的精华部分则会重组，先构造出骨骼，肌肉，魔力回路，皮肉毛发等等。
这个过程极易受到外界的影响进而失败，尤其是构造魔力回路这一步，一旦出现谬误，再次化形变得畸形都是其次，关键是魔力回路偏差带来的实力大打折扣和魔力储存下降，这就导致下一场葬仪必死无疑。
而有一个非常可怕的事实是某些冥蝶族人会吞吃「葬仪」结束除杂阶段的同族，因为「葬仪」开始后，容器里剩下的就是一团没有生命体征的肉，满含精纯的能量以及各种有机物，是绝佳的补品。
“冥蝶一族的新生儿自葬仪中出生，大多又在葬仪中逝去，出生就是一场劫难，每过两纪又是一场劫难，冥蝶一族就是这么渐渐消亡的吧。”
司空振翼也知道这种事情，虽然能理解吞吃同类是为了种族存续（冥蝶族并不存在那种恶意击杀葬仪中同类并独飨的畜生），但他难以接受这一点。
“嗯，这是冥蝶一族逃不开的缺陷，根植在血脉里的诅咒。或者说明白点，时罅乱渊并不喜欢我们这样本来不该化作人形的种族，所有强行化形为人的种族身上都有一种诅咒，将我们引导到灭绝的结局。”
“又是诅咒……你知道黑渊冥藤一族吗？”
“知道，只得饮血，不得杀生，我们冥字辈种族里垫底的存在，但一位修炼到化形的天才横空出世，力挽狂澜，改变了整个种族的命运，记得是叫沙筵殪极，娜玫露丝特意让我查过。”
黑蝶半开玩笑地说道，但司空振翼不吃这一套。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沙筵殪极的崛起跟我有关，我出手帮了沙筵殪极，同时变相拯救了整个黑渊冥藤一族，能理解吗？”
“我能理解，但那一定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要知道哪怕是那位「点化」了一只噬星自由种族个体的半神，他都没有完美做到，而你做得比他更绝。”
司空振翼对这个很熟，甚至那只被点化的噬星自由他还认识，身份是裴阿璞秋缇派特里欧王国贵族学院的副院长莱伯特伊；那位半神点化莱伯特伊之后就彻底销声匿迹了，而莱伯特伊化形后不久就出现在狄永懿的实验桌上，但两人的关系特别好。
“总之，我会试着帮你的。你拒绝也没用，我可以直接找娜玫露丝，再让她找到你，她唯独对你是特别的，绝对不会轻易放弃你。”
司空振翼怀疑娜玫露丝喜欢黑蝶，呃，是正常的喜欢，而不是病态到要把对方做成标本或者什么“艺术品”的喜欢。
“唔，我们和你姑且还算是敌人吧？”
黑蝶这话是想立马想要和司空振翼撇清关系，转身想要逃离。
“我只是不忍心再让一条无辜的生命从手中溜走。”
司空振翼眼疾手快，拉住了黑蝶。
“我并不无辜，子观弈，张三，八面暝幻，娜玫露丝……还有很多很多。我时常梦见那些因为我提供的情报而死的人们，他们把我撕碎，把我拉下无尽深渊……”黑蝶没有回头，但也没有挣脱。
“你也是为了活着，退一步来说，哪怕你不去收集这些资料，他们最后也会被害死。只敢在梦中找你索命，是因为你太弱了，无力反抗他们的冤魂；同样的，因为他们太过弱小，所以不敢去找杀害了他们的子观弈等人。”司空振翼的手握得更紧了。
“再怎么说，我依旧是帮凶，我不值得被你这样的人拯救……”
“我要救下的只会是一个温柔的女孩，她会承继这份恩情，去拯救更多的人；而不是一个不敢正视自己所为，不敢偿还代价，不敢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而赎罪，永远被过去束缚的人。”
“就我这样的废物，也能成为一个温柔的人吗？”黑蝶很弱，哪怕是没有天诛在手的汲虹都能单手拿捏她。
“至少，从今天开始，你就会为之努力了，不是吗？娜玫露丝随时掌控着你的行踪，你觉得她会不知道你在我这里么？”
言下之意，娜玫露丝也希望司空振翼能救下黑蝶。
“呜哇t﹏t……”
黑蝶躲在司空振翼怀里大哭了起来，“我一直很害怕……为什么酒吧没有人来救我啊……我每天都担惊受怕，生怕惹了谁一个不高兴就死了啊……”
司空振翼还不想告诉她，同属她那一批认识的几位令使都已经不在了，除了黑蝶亲眼见过法罪令使玉鉴被人害死以外：授业令使方醒愚、焚荒令使烬花、封解令使殆棂都死于时罅乱渊的暴动，陷阵令使巴特菲尔德被前棋风令使子观弈杀死，福音令使爱里艾多珂丝寿数终尽，河山令使龙芷江带着一身伤病回到她原来的世界寿终正寝。
“我这不是已经来了吗？咱回酒吧，你还能见到六位执法，有他们在，哪怕是娜玫露丝也不能带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