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需要静一静
看见劳拉前所未有的谨慎态度，哈利心头掠过不祥的预感。
夜色渐深。
舞会在狂欢后终于落下帷幕。
帝国各地的巨贾贵胄、精英人物，在这场忘我狂欢后筋疲力尽，各回其处，短暂休息。
而王室居所「巴尔弗莱姆宫」外区域的一间整洁客房内，少年与少女并肩坐在床边，无法入眠。
因为他们刚刚听闻的话语。
哈利之前的疑问并非过多担忧，因为父亲本身就不爱繁华场景。
即使名义上归属公爵家族，他也很少参与帝都的社交活动。
加上年少时遗留的疾病不让他频繁劳累旅行，近期利贝尔的动乱又添新忧—哈利觉得，父亲可能只是因为疲劳，婉拒了王子的邀请，没什么大不了，等会儿自己回家一趟也就清楚了。
然而，劳拉透露的事实，打破了哈利原有的平静，内心的波澜阵阵激荡—他感受到了一种‘身在前线，家中战火燃烧’的紧张与怒火。
在自己离帝国的这段时间，家中竟然遭遇了经济困难，造成这一困境的根本，正是父亲加入公爵势力后参与的一场财经活动…
伊弗里亚德伯爵是都市精英阶层里的佼佼者，尤其以格特侯爵闻名。
他在巴利阿赫特及周边市场的奢侈行当里独占鳌头，近来更开始涉及众多对国家至关重要的核心产业。
从高端市场扩展到基本必需品，他仿佛在玩一场投资大赛；同时，或许是寻求身份的象征，他开始涉足高雅的艺术收藏，这种炫耀的嗜好越发引人注目。
得知海尔加的父亲收藏了大量的珍贵古籍后，他便动起了心思，想从中谋取利益。
对此，爱书如命的沃尔纳当然不愿意这批典籍落入只知其价值而不珍视它们的格特侯爵手中。
更糟的是，先前的针锋相对已让沃尔纳倍感烦恼，如今虽披上了联盟的外衣，对方却故态复萌，软硬兼施，实在令人生厌。
但是，考虑到对方在帝国西南的强大金融地位，权衡过后，沃尔纳选择了让步，割舍了一些不那么关键的藏书，以此换取和平。
可惜，一旦涉足某个圈子，哪怕想快速脱身，种种内在与外在的力量都会让你发现早已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格特侯爵喜出望外，将沃尔纳拽入了自己的商业帝国，闻讯后的人们几乎都在其煽动下尝试用高价购入沃尔纳家中的图书。
不再仅仅是口头表示，这些人调动起自己在商圈中的影响力，逼迫沃尔纳无法置身事外。
面对这一境况，沃尔纳认识到，一旦接受公爵家族的庇护，妥协之事就不会少，恐怕也将永无止境。
于是，他再次祭出了老办法：装病。
对外宣称病情复发，他在潮湿寒冷的南城冬季里，孤独而惆怅地度日。\"父亲说过……格特侯爵和他的追随者们察觉到了你父亲的病情其实是伪装的……他们有人认为这是一种侮辱，甚至扬言要给父亲一点教训……所以，你父亲拒绝陛下邀请的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避免和他们正面冲突。\"劳拉坦白道。\"陛下就不会插手吗？”一旁的菲问道，“要是有陛下的威严在……”
“陛下自己也有很多事要烦心……老实说，他对豪门派和改革派之间的斗争只怕都无法完全掌控。\"海尔加轻声说着，“再说，格特侯爵他们很容易就能掩盖这件事，然后再一步步对付父亲……那时，不但我们家族卷入，无辜市民也可能受到牵连……那样的话，父亲绝不会这么做。\"
“海尔加，我很遗憾。\"劳拉歉疚地说，“父亲认为，是先辈的功勋和荣誉让艾尔斯戴德家族在这个时代保持清白……因此我们只能绝对中立，对外面发生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站在他的角度，他做得对。\"海尔加起身，“我得走了，劳拉。
见到你很高兴。
如果明天有机会，我们再聊吧……我现在需要静一静。\"
“唉……”劳拉伸出手想去阻拦，少年已带着忧虑神色离开了房间。\"劳拉。\"菲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宽心，他会没事的。\"
说着，菲给了劳拉一个安慰的目光，随即提起裙子快步追了出去。\"……他会没事吧……”只剩下劳拉独自低语。\"果然啊……这的确……”听完维克多的叙述，奥利巴特叹了口气，“说起来，爵士阁下确实有种……呃，无可奈何的味道。\"
“确实如此，站在我这样的位置上，能提供的援助也很有限。\"维克多男爵赞同地点了点头，“所以我放下了所有的训练，将政务交给克劳斯，以此作为代价来到王都，原因之一就是要向陛下报告此事……不过，太子殿下您先得知了这件事。\"
“如果您开口，以「艾尔斯戴德」之名足以让人信服。\"奥利巴特点点头，“如此，明日我陪您一起面见父皇。\"
“太好了……”维克多爽快地同意，却又忧虑起来，“话说回来，假设没有意外，那个孩子现在大概也知道这件事了。
我很担忧啊……”
“是担忧他掌握新力量后，心态会膨胀，做出冲动之事？”奥利巴特微笑接腔，“爵士阁下，恕我直言，您可能低估了自己的弟子……即便是名义上的。\"
“哦？”维克多男爵挑起了眉毛。\"别担心……基于我对他的了解，他绝不会因为这类事情失去理智，干出不妥之事。
为什么？…”奥利巴特充满信心地答道，“因为我们都是坚信这帝国仍有一个「光明未来」，并愿意为之奋斗的人啊。\"
“怎么了……还没睡？”
月亮已西落，黎明的曙光已在天际泛起微光。
皇宫里，房间的一隅，少年翻了个身，少女带着倦意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对不起……是我吵到你了吗？”海尔加微微一怔，“抱歉……我出去走走，你再睡一会儿。\"
“呵欠……算了。\"菲踢掉被子，强睁开双眼，坐起身，“都醒了……要是困，白天再补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