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梦行者
君临，红堡，梅葛楼。
这座位于红堡中心的方形要塞用十二尺厚的城墙和一条有着铁刺的干护城河当作自己的盔甲，将自己牢牢地防护在了红堡的正中心，这座以昔日的“暴君”梅葛一世命名的堡垒是国王和王室成员的居所。
此刻夜色正好。
王子与公主们的房间外，韦赛里斯一世与阿莉森王后的长子伊耿（为与雷妮拉公主的儿子伊耿区分，下文中统称“大伊耿”）正安静地坐在窗边，脸色潮红，年少的他拥有一头漂亮的银色中长发，相貌也算得上英俊过人，但似乎有些过于好酒了，身前的桌子上已经有好几个空空如也的酒壶，而大伊耿还在摇晃着杯中银色的酒液。淡紫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月光，并没有一般醉鬼的浑浊，反而还很清明。
“伊耿，你在做什么？”女人难以置信，却又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声音从走廊的另一侧传来。大伊耿急忙收回了视线，一口美酒下肚，直接瘫倒在椅子上。
阿莉森王后怒气冲冲地跑过来，看着瘫在椅子上酒气熏天的儿子，刚想说什么，又看了一眼伊耿身后紧闭的房门。用力吸了一口气，狠狠地剐了儿子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一甩袖子离开了。
见母亲走远，装睡的大伊耿才从椅子上爬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终他又抓起了酒壶，吨吨吨地灌了起来。
他甚至没看身后的房门一眼。
房间里，他的新婚妻子海伦娜·坦格利安正躺在壁炉旁的床上，用被子紧紧地包裹着自己，旁边的壁炉和火盆都在燃烧着，火花摇曳，隐隐露出海伦娜公主略显圆润的脸庞。
少女熟睡着。
梦中的海伦娜好像变成了一只快乐的小鸟，在火焰中尽情地飞翔，在这里没有整天絮絮叨叨的母亲，没有冷冰冰的外公奥托，也没有跟自己关系复杂的兄弟兼丈夫伊耿和阴郁的小弟伊蒙德。
她飞过燃烧着的梦境，当然，在她的视角，这梦境中并没有燃烧着火焰，而是长满了鲜花，藤蔓与参天的古树，慈祥的大熊身上长着巨龙的鳞片，它戴着王冠，笑眯眯地看着小鸟在身边飞来飞去，身体却被无数把隐形的长剑死死钉住。
她担忧地看着刺穿大熊的铁剑王座，又看到了三只倔强的花栗鼠，一只在树上蹦蹦跳跳，却始终无法接近那带剑的王座，一只向雄鹿所在的林子狂奔，却被一头独眼的狼一口咬进了池塘，一只茫然地站在林子当中，没有注意到身边环伺的毒蛇与乌鸦。
小鸟试图示警，但最终一无所获，只能遗憾地被风轻轻地吹向林地的深处。
她看到了一抹赤红。红色向上延伸，越来越深，最终演变为深邃的黑色。小鸟看到了面前的巨大城堡。
这是她第三次看到这座城堡，前两次都是在门前就结束了梦境。但这一次，城堡的大门却是洞开的。
于是她飞了进去。
鲜血，到处都是泼洒的鲜血，毒蛇断成几节，秃鹰被长矛刺穿，绿龙在火焰中哀嚎。
“啊！”
少女在血泊中捂住了自己的嘴，这是她第一次梦见如此血腥的场景。
“女孩，龙，恶棍，诅咒，生命。”火焰中翻滚的绿龙大声咆哮着。
然后就被一只银色的龙爪按回了火焰里。
银色的巨龙缓缓从城堡的血海中露出了巨大的身姿，祂居高临下地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少女。身上不沾一点血污。
“你这是第三次闯进我的梦境了，坦格利安的梦行者，难道没有人教导你闯入一个魔法师的梦境窥探未来是危险的吗？我的”银龙人性化的思考了一下。“侄女。”
海伦娜赶紧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才确认面前的银龙可能代表的是谁。前段时间来拜访过她们的新表亲龙泽尔·瓦雷泽斯，只比自己大了几岁的表叔。他到达君临的时候骑着当世第二大的巨龙沃米索尔，那一天当瓦格哈尔和沃米索尔在天空共舞时，君临的老人甚至说彷佛看到了两头黑死神在空中起舞。入朝觐见的龙泽尔和他的两个弟弟都很英俊，都很彬彬有礼，他们送给了大伊耿好几箱美酒和同样以箱论的珠宝，给自己几箱子的书和丝绸织锦，给伊蒙德和身处南方的小王子戴伦准备了珠宝，武器和书籍。
海伦娜认为他们还是很不错的。但她并不知道什么是魔法师，只知道自己做的梦中有些象征性的东西会在不久之后变成现实。
“我很抱歉，龙泽尔表叔。”海伦娜急忙提起裙角，向那头银龙微微行礼。“我并不知晓您所说的梦行者还是其他的东西，如果有打扰到您，我很抱歉。”
巨龙缓缓地低下脑袋。“坦格利安已经把魔法知识丢到这种程度了吗？你们的祖先依靠梦行者的天赋躲过了末日浩劫，这是多少曾经伟大的龙王家族梦寐以求的事情。但你们现在竟然如此不重视新的梦行者。真是暴殄天物啊。”
巨龙伸长了脖子，绕过少女，然后又缩了回去。“如果你不想做这些奇怪的梦，你就要尽量在温度低一些的地方睡觉，如果你想掌握这个能力，哼。”银龙冷哼一声，但还是继续说道：“你也可以继续通过这种方式连接我的梦境。”
“如果你能承受住一个血巫兼龙骑士梦境中的魔法冲击的话。”
直到这個时候，海伦娜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沾满了血污。她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推出了城堡，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林忽然开始燃烧了起来。
“呼，呼，呼，呼”
海伦娜满身大汗地从睡梦中惊醒，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身边，果断熄灭了床边的火盆和壁炉，紧紧抱住了被子。
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银色的巨龙仍然在梦境中看着洞开的城堡大门。大门缓缓关闭，骨白色的木制大门上忽然扭曲出了一张人脸，鲜红的眼泪从人眼的位置缓缓流淌，却只能停留在人脸之上。
人脸默默地看着银龙。
“变数。”人脸忽然发出了含混不清，但能让龙泽尔清晰地听到的声音。“你是外来的变数。”
“维斯特洛的旧神？”龙泽尔认出了这个同样闯入他梦境的冒失家伙。
人脸没有回答。“合适的时候，我们会再见面的，希望你牢记伱的使命。”
人脸与梦境同时如潮水褪去。
龙泽尔睁开了眼睛，他的新侍从杰卡里斯王子正一脸羡慕地用沙子清洗着他的瓦雷利亚钢甲“龙骑士”。
“哥，唐德利恩大人到了，咱们可以出发了。”
瓦拉尔全副武装地推开大门，大声嚷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