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知始末心如刀割
江暮雪都记起来了。
自己父母双亡、村子毁灭，均拜妖兽所赐。
还有那中年男子，那满是肥肉脸，与幻境中的一模一样，也与自己在保平县废掉的中年男子一模一样，只是没想到那男子当日竟没被石头砸死。
还有萧木生，江暮雪也记起来了。
还有那临别前的四年之期约定。
村长说，萧木生在自己离开后的两日，便离开了月牙村。
如今四年已过，百花谷外并未出现他的身影。
萧木生！你究竟在哪里？
江暮雪轻轻捂住了自己的脸，心一团糟乱。
猛然间想起了小白。
自己的这头灵兽，从化形开始，便是萧木生的模样。
藏书阁中有不少关于妖兽化形的书籍，妖兽化形，很多会潜意识化形成自己见过的人类的模样。
这么说，小白应该见过萧木生，可为何小白便心甘情愿做自己的灵兽？自己对此一直无法理解。
如此一来，只有让小白亲口说出事情的真相。
不知不觉，江暮雪眼神已变得冰冷。
一抖灵兽袋，小白被放了出来，是化形后，萧木生的模样。
又是那该死的眼神！
江暮雪冷声道：“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否则别怪我不讲主仆情谊。”
小白心中一震，低下了头，心中却甚是不解，暮雪这是怎么了？
“老实交代，你化形后，为何是萧木生的模样？”
江暮雪冰冷的声音响起，似乎只要小白回答令自己不满意，便会痛下杀手一般。
小白闻言猛然抬头，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心中想道：“暮雪难道知道了什么？”
于是反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已经都想起来了，你别想骗我。”
小白反应过来，暮雪她只是记起来了，但并不知道我就是萧木生，我也不能说自己是萧木生。
这该死的禁制！
“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萧木生在哪？你为什么化形成他的模样？你一只妖兽，有何资格化形成他的模样？即使你是我的灵兽，我也不允许你这么做！”
江暮雪越说越激动，差点就要忍不住催动印记。
小白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江暮雪看在眼里。
“说！”
江暮雪一声厉喝。
小白不由得后退半步，知道她是动了真怒，因为自己感觉到了，元神中的印记已经在蠢蠢欲动。
可是，应该怎么说？
迟疑间，小白脑海中数个念头闪过。
骤然心海中降下一道雷，这道雷，比上次的更厉害，这道雷劈下，元神几乎都要被劈离身体，脑海中顿时一片茫然，紧接或便是头疼欲裂，让小白忍不住将头大力撞向地面。
这是江暮雪催动了印记。
这次她只冷眼看着小白的凄惨模样，无动于衷。
小白蜷缩在地上，只觉得生不如死，连求饶的话，都没机会没力气说出来。
过了许久，江暮雪蹲了下来，冷冷的看向小白，问道：“可想好了如何回答？还有，不要撒谎，也别妄想对我使什么手段。”
小白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口气，终于开口说道：“我说……”
绝不能说出实情，每当小白有想要说出实情的想法时，那禁制就蠢蠢欲动。
于是小白编了一个人与妖兽的故事。
四年前，一个黝黑的少年救下了一头幼狼，然后一起度过了长达一年多的时间。
任谁也不会想到，一只妖兽与一个人类，会成为生死相依的朋友。
那名黝黑的少年就是萧木生，萧木生给这头幼狼取名为小白。
一人一狼，开始在这世间寻找仙途。
然而有一天，小白与萧木生遭遇了一头妖兽，逃跑中，萧木生受了重伤，奄奄一息之际，临终前托付给了自己一件事。
那是一个四年的约定。
萧木生问自己，可否帮他完成这个约定？
另外，萧木生还希望，小白若是愿意，能替他照顾那人。
小白答应了，萧木生救过他的命，这些时日，还生死相依。
可小白是妖兽，要完成那人的约定，唯一能做的，便是成为那人的灵兽。
于是，便有了大山里相救一幕，最后也顺理成章，成为那人的灵兽。
萧木生告诉过小白，那人，名叫江暮雪。
江暮雪闻言凄然一笑。
这个故事，原本漏洞百出，可小白能说出四年之约。
这个只有自己和萧木生知道的约定，便基本可以断定，小白并没有撒谎。
除非，小白读取了萧木生的记忆，知道了这一切。
可是那读取他人记忆的法术，按如今小白的品阶来看，能办到的可能，几乎为零。
但无论哪个可能……
萧木生！你已经不在这世间了吗？
你连死的时候，却还想着我们的四年之约！
可是，我却忘了，什么都忘了，忘了四年之约，连你都忘了！
“萧木生！”
江暮雪颓然跪坐在地上，骤然爆发出一声嘶喊声，在这寂静的深夜传了好远。
小白看到江暮雪痛苦的模样，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下意识硬撑着去扶起她。
江暮雪缓缓抬头，看见小白那张面孔，下意识伸出手，要去抚摸那张熟悉的脸，然而手刚伸到一半，面色骤然变冷。
只见其突然一把将小白推开，冷声喝道：“滚开！你不是萧木生，不要用这张脸来骗我，不要用这张脸出现在我面前。”
小白闻言，不禁露出痛苦的眼神，心中顿时便想喊出，我就是萧木生。
江暮雪无意中，又受了眼神的刺激，尖声大叫道：“都说了，不许用那种眼神看我！”
一时间心中的痛苦化作滔天怒火，全部发泄在了小白的身上，只见其决然的催动着印记，一遍又一遍。
小白心海中骤然降下一道又一道雷，元神不停地遭受雷电鞭打，头疼得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七窍之中，开始汩汩往外冒着鲜血，面容可怖。
终于，小白再也维持不住化形术，缓缓变回了巨狼模样，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口中发出痛苦的呜咽之声。
江暮雪此时已完全失去了理智，双眼通红，在小白的痛苦中，疯狂宣泄着悲伤的怒火。
背上的雪见突然嗡鸣一声，剑灵雪儿那蓝色的身影出现，只见其一脸的焦急，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小白，连忙拉住江暮雪的胳膊，哭喊道：“主人，求求你，不要再催动印记了，小白他快不行了。”
原来是这些时日，这剑灵与小白之间相处倒是愈发融洽起来，雪儿在剑中感受到了一切，便忍不住现身替小白求起情来。
江暮雪骤然惊醒，恢复了些许理智，心中恨意稍减，冷冽的说道：“以后，不许以萧木生的模样出现，不许用那种眼神看我！”
小白连回应的力气都没了，强横的妖兽身体在那印记的摧毁下，奄奄一息。
江暮雪一挥手，小白化作一道流光，钻进了灵兽袋，随后撤去了阵法，呆坐在原地。
雪儿见状一跺脚，也径直钻进了灵兽袋，她实在放心不下小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花子妍终于赶到，看到了江暮雪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禁心疼的唤道：“暮雪。”
江暮雪茫然抬头，眼神游离不定，好一会才认出了是自己师父，不禁感觉到阵阵委屈。
“师父！”
江暮雪一声悲呼，一头扑进了花子妍的怀里。
花子妍心疼的抱住，轻轻抚摸着后背，如同安抚怀中的婴儿。
“师父！萧木生他不在了……”
怀中传来悲泣声。
花子妍一愣，想到了小白，径直问道：“萧木生他怎么了？”
江暮雪抬起脸，满脸泪痕，哭得像个孩子一般。
“萧木生两年前都已经死了……”
花子妍想到了什么，问道：“谁告诉你的？”
“小白……它亲眼见到的，它愿意做我的灵兽，也是受萧木生之托……”
花子妍长舒一口气，看来小白并没有说出真相。
又心疼的看了一眼怀中之人，不禁叹道：“痴儿啊！孽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