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潜移默化的强大
“暮雪。”河晚风凄然一笑。
这次没有在唤江暮雪师妹。
江暮雪危机当前，反而更加冷静，思忖着如何对付眼前这头巨狼，听见河晚风呼唤自己，下意识应了一声。
河晚风苦笑道：“你说我二人一同葬身这巨狼之口，算不算同穴而眠？”
江暮雪思来想去无解，闻言没有多想，苦笑道：“也算吧。”
“当日我师父带着我去百花谷找你师父，你可知为何事？”
“不是除妖之事吗？”
“不是。”
“那为何事？”
“暮雪，你可知道那次并不是我第一次见你？”
河晚风并没有回答何事，江暮雪察觉到了河晚风的情绪，生死面前，陡然有些伤感。
河晚风继续道：“我师父去，是去替我向你师父说媒。”
言罢直直的看向江暮雪，江暮雪一愣，随即苦笑道：“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河晚风固执的问道：“现在不说，以后恐怕都没机会了，我只想知道，师妹是否愿意？”
江暮雪心中有些感动，扪心自问，若是不在这样一个时刻，她是没有什么理由拒绝的。
眼前这位师兄，她多少有些怦然心动，初次见面，便觉得与自己幻想的男子模样甚是吻合。
数次见面后分离，脑海中经常会想起见面时的情景，然后不自觉的嘴角含笑。
只是，现在这个时候，河晚风将这份感情径直表达了出来，自己的反应却有些平淡。
怎么说呢？有一丝欣喜，却是不多，与以前预想的不一样。
还有一点负担。
为何这样？江暮雪此时想不明白。
不过江暮雪很快将原因归咎于自己当前的处境，自己现在只想如何活着！
当初面对那头强大的花豹妖兽，已经绝望过一次，这一次一样绝望，然后自己心中更加坚定的，是那活下去的想法。
是如何活下去？
至于谈情说爱，咱们活下去在谈，不好吗？
江暮雪感到一丝疲惫，随即又下定决心道：“师兄，眼下该如何？难道就乖乖认命，葬身于妖兽之口？”
河晚风心中苦涩，却也很快稳住心神，毅然道：“师妹放心，哪怕拼了仙根自爆，我也会拖住此妖兽片刻，师妹找机会逃跑便是。”
江暮雪无语，“你……”
“你们二人说够了没有？”
小白口吐人言，缓缓走近，并未发起攻击。
方才二人言语听得一清二楚，她没有回答眼前这名男子最后的问题，让自己莫名有些高兴。
河晚风心中拿定主意，若是这巨狼发起攻击，便自爆仙根。
江暮雪亦想到，若是巨狼攻击，自己还有那一滴真凤之血，即使修为尽废，也要活着走出这片山林。
然而疾风狼并未攻击二人。
小白自不会攻击二人，缓缓走近二人跟前，口吐人言说道：“上来，我带你们出去。”
“什么？”
二人同时诧异惊呼，以为听错了。
“我带你们出去，你们在路上抓紧时间恢复。”
二人确认了一遍彼此眼神，确认了这并不是自己的臆想，而是真实的。
如此，虽然疑惑，二人还是骑上了巨狼，一头巨狼载着二人，朝这片大山外疾驰而去。
沿途，一些较小白低阶的妖兽，远远避开这一狼二人，而小白自然也小心避开那些修仙的人类。
狼背上的江河二人心情各异。
若说此前，即便是经历了青妈妈草菅人命，目睹了万子木险些被云厉谋害，江暮雪依然是对修仙的种种美好，是抱有一丝美丽幻想的，即便是师父反复唠叨着仙途凶险。
此前江暮雪知道，却未理解，确切来说，是未切身经历体会。
此前经历过最多的恩怨，无非就是那庄婉如没事就针对自己。
道听途说的道理未必不是真理，但是亲身经历的事实却更真实。
以前，江暮雪对自身修为的高低，多少有些不那么重视，更真实的想法，是不要丢了师父的脸。
而此刻，在经历两次生死危机之后，在得知云厉后来将万子木杀死了之后，江暮雪已经开始意识到自己是如此之弱，意识到修仙世界的残酷。
一旦滤镜破碎，又发现自己原来这么弱的时候，要么自甘堕落放弃，要么想要变强。
很明显，江暮雪属于后者。
反观此刻的河晚风，多少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弱小，然而这种意识，却源自于在危急时刻，无法保护身边的江暮雪。
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珍视的人，让河晚风意识到自己的弱小。
河晚风也想变得更强。
然而最后他问江暮雪的问题，对于江暮雪的回答，心中却始终抱有遗憾，自己还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河晚风最后还是找了个原因，自己修为太弱，没有给师妹足够的安全感。
一个因为自己的觉醒想要变强，一个因为想要保护她人而想要变强，殊途同归。
前行得百余里，二人得益于自己宗主弟子的身份，拥有宗门强大的丹药，伤势已恢复得七七八八，气海内的灵力也已充盈，便又重新思考起这头疾风狼的事来。
江暮雪不解，自己与这头巨狼对视时，心中总有一丝若有若无又言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仿佛在灵魂里有某种冥冥之中的牵连。
当这头巨狼说出“我带你们出去”的时候，江暮雪直视巨狼的眼睛，下意识的有着那么一丝丝的信任。
“师妹。”
正疑惑之时，耳边传来河晚风的秘音。
江暮雪以秘音回道：“怎么了？”
“这头巨狼一会如何处理？”
江暮雪也头疼此事，“这头巨狼似乎对我们并无恶意，说起来还救了我们，待我们出去之后，各走各路便是。”
“师妹难道一点不想将它收作自己的灵兽？”
江暮雪闻言顿时便有些心动。
人与妖兽之间是可以订立契约的，只是需要妖兽心甘情愿认主，然后以灵兽诀中的秘法，在妖兽的元神中烙下主人血脉印记。
这种契约并不对等，是主仆关系，妖兽的元神中烙下印记后，若是意图对主人不利，主人只需一个念头，便可以灭杀了此妖兽。
而且，被人类在元神烙下印记的妖兽，从此便是妖兽界的叛徒，被妖兽界抛弃，甚至追杀。
因此，但凡有些灵智的妖兽，都不会心甘情愿的认主，让人类在自己元神中烙下印记，而那些元神强制被烙下印记的妖兽，多是些灵智低下的灵兽，亦或是心智迷失的傀儡而已。
故而，修仙之人拥有灵兽的，并不多见，而拥有完整心智且灵智不低的灵兽的，更是寥寥无几。
江暮雪开始沉默起来，片刻后说道：“恐怕这头巨狼并不会心甘情愿。”
“师妹可以试试，若是不愿意就算了，若是愿意的话，我看此巨狼灵智不低，将来必能成为师妹的一大助力。”
“师兄为何不试试？”
“我倒也想，可是师妹你没有发现吗？这头巨狼自见面以来，甚少正眼看我，倒是总关注着师妹的一举一动。”
江暮雪思忖片刻，似乎正如师兄说的那样，不由得好奇问道：“师兄可知道为何原因？”
“我也不知道，或许跟师妹的真凤血脉有关吧。”
如今能够勉强解释的，也只是这样了。
“一会我试一试吧。”
若是愿意认自己为主，自然求之不得，这只巨狼能口吐人言，灵智不低，将来修为定然不俗，以后在战斗中，自己也会多了一个强大的帮手。
“师兄。”
“嗯？”
“这次出去以后，我打算闭关！”
河晚风竟有些患得患失，率先的念头却是，师妹若是闭了关，很长一段时间便见不到了。
过了许久，河晚风答道：“师妹若是闭关，我也闭关。”
自此便不再言语。
身侧林木飞速后退，疾行中的小白心下却茫然，将二人送出去以后，自己何去何从？
陡然间一丝危机感自心底升起，小白高高跃起，下方的地面骤然射出数根锐利的土刺。
小白挥舞四肢一一拨开，江河二人亦察觉到了异常，心中一惊。
谁会来偷袭自己？
是看到了这头巨狼妖兽而出手？还是想要抢夺二人兽核？亦或是那云厉暗中偷袭？
两人一狼暗自戒备，前方突然一张巨网撒下，身后亦传来嗡鸣之音。
小白身在半空，四足却好似在实地上一踩，身子顿时改变了方向，身形一闪，躲过了巨网和后面袭击，载着二人，落在了下方数丈开外的林中。
江暮雪祭出雪见，厉声喝问道：“何人偷袭？”
河晚风亦祭出了龙吟，小心打量四周。
小白身为妖兽，感官本就较人类灵敏，前爪挥舞两下，一声怒吼，两道风刃一道音波直直射向前方，顿时将前方削成了一大片平地。
前方缓缓现出四个黑色身影，面具遮面，连声音都刻意变得嘶哑。
“呵呵呵呵，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有灵兽。”其中一人率先开口。
二人骑在妖兽背上，此人便自然而然的以为这头巨狼便是灵兽。
江暮雪从此人话中隐隐察觉到了端倪，疑惑的看了一眼河晚风。
河晚风亦有所觉，脸色阴沉。
江暮雪骤然笑道：“四位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一上来就笃定这灵兽是我的，而不是他的？”
随即语气多了一丝意味深长，眼中精光闪烁，缓缓说道：“莫非四位……与他认识，且知根知底？”
那开口说话的人顿觉语塞，恼羞成怒，声色俱厉道：“小丫头，伶牙俐齿可不太好，今日便留在这里吧。”
随即对一旁三人点头示意。
这四人修为均不低，都在自己与师兄之上，只是眼下有疾风狼这样天然有速度优势的妖兽，二人一狼想逃却很容易。
江暮雪却慵懒的一伸懒腰，开口道：“等等！”
一只手垂下不易察觉的轻抚了一下巨狼的银色皮毛，小白心领神会。
四人原本正要上前的身形一顿。
只见江暮雪对着自己身后，神色焦急的喊道：“师父，快帮徒儿杀了他们！”
四人心中一惊，扭头看去，却发现身后除了浓密的树林，半个人影都没有。
心知上当，再回头时，却只看见巨狼的身影已远在数十丈开外，马上就要消失在视野内。
好快！
四人连忙追去。
河晚风见后面四人的身影消失，心中估算着，按照这只疾风狼的速度，四人一旦被甩开，便很难再追上来，尤其是在这密集的树林中。
思忖片刻，河晚风开口解释道：“师妹，方才那四人……”
“我知道，跟你没关系。”江暮雪冷冷回道。
能够一上来便笃定河晚风没有灵兽，那么最可能便是青玉宗的人。
自从入仙门以来，自己与别的宗门几乎没有往来，更谈不上结怨，如今算来，存在是非恩怨的，便只有一人了。
那便是青玉宗的胡长老。
河晚风也早已明了，心中打定主意，等回到宗门，将此事禀告师父。
“师妹，此事我回去便告诉师父。”
“不用，胡长老若是一口咬定，咱们也只是揣测，这事最终也是不了了之，反倒容易逼得他气急败坏，以后小心些便是。”
江暮雪说话的声音变得异常镇定，让河晚风感觉到了一丝陌生。
自然，经历了风雨，总会成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