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石显抉择
禹子夏主动献出财物，聪明的保护了自己，现在想要继续从他这里突破，是很困难了。刘骜先是给王章，送去了一道褒奖的诏书，然后将甘松阳安排给王章的婢女直接赐给他了。
这几天朝臣对于石显之案是十分关注的，催促刘骜的奏疏都堆成小山了。对于刘骜而言，直接处决石显很容易，可是这样，他的赃款的就没有线索了。匡衡利用石显躲过了自己的危机，刘骜若是不将这笔赃款追回来，自己就更亏大了。
刘骜给了一天的时间让石显考虑，现在时间也快到了，他竟然还是没有回复。王章都能将禹子夏搞定，自己要是搞不定石显，这让刘骜自尊心怎么受得了，自己还怎么当这个皇帝？
刘骜重新梳理了石显的案子，这个石显的罪孽，罄竹难书。正常情况下，他都是在劫难逃。石显肯定是知道自己的处境，刘骜暗示他自首可以减罪，他不太可能不会动心，可为何还是犹豫不决？
刘骜看向这一堆催促惩处石显的奏疏，心想，或许这就是答案。石显的仇人实在太多，就算刘骜要宽恕他，其他人肯定也不会轻易放过他。所以他现在就是抱着死的意志，期望能够保全自己的家人。
刘骜想了想，然后拟了两道诏书，并让甘松阳准备点饭食，刘骜要带着这些东西再次见石显。甘松阳是很奇怪，难道石显吃顿好的，就能让他屈服？
刘骜不理会甘松阳的疑惑，又一次来到了诏狱。石显在这监狱待的这一段时间，吃不好，睡不着，身型是明显的消瘦了。不过他现在还是认为，自己难逃一死，只要家人能够平安，也就无憾了。
刘骜进入这监狱，对甘松阳道：“将牢门打开，把饭食摆好。”甘松阳按照刘骜的指示，命人抬进一木桌，将酒菜放于上面。
石显见此，知道这可能是给自己的断头饭。刘骜既然亲自送来，石显此时也不知道是该感到荣幸还是感到不幸。
刘骜却对石显道：“朕想你也该考虑清楚了，朕将食物带来这里，与你一起享用，边吃边告诉朕你的选择。”说完刘骜就坐下，吃了起来。
刘骜此举让石显与甘松阳都很惊异，甘松阳道：“陛下，在监狱与囚犯共同进食，不合礼法，有失天子威仪。”
刘骜回道：“石显曾有恩于朕，这有何不可。”刘骜又对石显道：“来，坐下一起吃，此时也不必顾忌君臣礼仪。”
甘松阳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刘骜行事一直都是这样出人意料。
石显当然知道，这不是自己的断头饭了，没有人会抢吃囚犯的断头饭。石显见刘骜都不忌讳，自己是个将死之人，也不必顾忌这些，石显毅然坐在了刘骜的对面。
见石显坐下了，刘骜道：“朕不徇私，也不忘恩，此桌饭食，你受之无愧。”
石显也不犹豫，立马吃了起来。自己在这里吃的，当然是难以下咽，刘骜带来的这些，还是熟悉的味道，石显索性就放开了吃。
一会之后，刘骜见他吃的差不多了，也好办正事了。
刘骜将自己拟的两道诏书拿了出来，放于石显跟前，对石显道：“朕说过给你一天的时间，如今这也差不多了。这里是朕事先拟好的诏书，你看看吧，到底要如何选择，你自己定夺。诏书一旦下了，就是朕也无力更改。”
石显知道眼前的这两道诏书，决定了自己两种不同的命运。石显慢慢的打开，仔细看了起来。
这第一道的内容就是：石显败坏朝纲，扰乱朝政，在其担任中书令一职时，蒙蔽先帝，混淆是非，诸多朝臣，冤魂哀鸣。朕即为天子，顺天应人，即刻免除石显一切职务，斩首示众。石显所有财物收归国库，着御史清查，近年对石显有行贿的官员及行贿数额，按律惩处。通令全国，追查石显家人。
第二道前面与第一道一样，在判决上不同：石显虽诸多罪状，但现在已深知自己的罪孽，悔不当初，主动认罪，如数归还了所吞财物。按《汉律》，减轻其罪，免其死罪，罚城旦五年，家人不予追究。
石显看完之后，自然是知道，第一道则是完全不念旧情，这根本就是不给石显任何机会，逼他选第二道。
刘骜接着说道：“禹子夏已经聪明的选择将你府内转移的财物献出来，朕想你也不会让朕失望。”
这两种选择，根本就不用思考，任何人都会选第二道。石显心想，刘骜就是用这两道圣旨很明确的告诉自己，他会对这笔财物，追查到底，如果自己继续藏着，不仅自己死的没有价值，自己家人也会因为这笔财物，无法安生。
石显跪下对刘骜道：“陛下的意思，罪臣已知晓，求陛下准备纸笔，罪臣愿意悔罪。”
刘骜听此，也明白了石显的意思，立马对甘松阳道：“笔墨伺候。”
甘松阳让人取来了纸笔，放于石显跟前。只见他在纸上写了几个地址，然后交给了刘骜道：“这是罪臣近年所藏的财物，陛下可命人挖地一仗，自然可以找到。”
刘骜看了石显所写的地址，满意点点头。然后拿起第二道诏书道：“待这批财物找回之后，朕即颁此诏书。你年纪也逾六十，且身有残疾（石显是宦官，受过宫刑），我大汉以孝治天下，惠帝时便对身有残疾的长者，有减罪的律法。朕会允许你返回故郡，城旦之刑，准你以身体不适为由，申请延后执行。”
石显明白，刘骜这是明显给自己放水，当即跪下道：“罪臣谢陛下厚恩。”
刘骜对他点点头，然后走出了监狱。自己这么做，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刘骜回到书房后，立马就让谒者去宣召信臣，一是要让他立即按石显给的地址，将石显的财物挖出来，清点数目，入归少府。二是要让他去找王章，把王章追回的财物也一并接收。
刘骜将这第一道诏书焚毁，然后将这第二道诏书，盖上自己大印，等召信臣将石显的财物找到，便可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