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王小娥

    蔡伦离开后，寇淑跪坐在榻上，脸色阴晴不定，陪同她做事的宦官侍女们则不知道怎么办好，按理说应该恭喜平原王妃。

    可宫廷上下都知道平原王的身子骨，虽然是皇帝独子，但天知道能活几年，搞不好还没有真正成婚，平原王就没有了，到时候平原王妃怎么办？

    寇淑虽然年岁小，但性情温和，平时说话都带笑，哪怕宦官宫女做错了事，她首先会检讨自己是不是没说清楚，然后再根据所犯的错误说教一番，并不轻易惩罚人，没什么特别的嗜好折腾人，拿到帝后的赏赐后，也十分大方的赏赐给他们这些办事的人。

    奉命照顾小宦官，十分尽心尽责，看到他们痛苦，往往感同身受，所以她虽然年纪小，但宦官宫女都很爱戴她，也都希望这个脾气好的贵女可以留在宫中，但当这一天真得出现，这些宦官宫女又都有些惋惜，地位高是高，但摊上这么个丈夫，只能长叹一声！

    等了一段时间，这些宦官宫女的头头，皇后派来的中宫女官王小娥才走出来向寇淑道喜，王小娥在宫中多年，今年已经快二十岁了，考虑问题十分周到，也认识不少字，据说颇得皇后的喜欢。

    寇淑这段时间，凡大小事务，也大多和王小娥商议，当然了，给她的赏赐也最多，请人干活不给好处是绝对不行的，再说了，这还是皇后身边的人，怎么给好处都是应该的。

    寇淑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能够与皇子订婚，寇淑几世修来的福气，库中应该还有一些皇后的赏赐，劳烦王姐姐发给大家，就当是，就当是……”

    王小娥陪同寇淑见过平原王，她当然知道平原王不可能是寇淑心目中的良人，见寇淑言语间有些说不下去，知道寇淑心中难过，她感同身受，跪拜道，“王妃若是心中难过，可以哭出来，总比抑郁在胸好，婢子等绝不会对外泄露！”

    王小娥这番话，意思很明显，不仅仅安慰寇淑，也想自荐为寇淑身边的亲信，而不再仅仅是皇后派来的人，寇淑也确实需要她，寇淑摇摇头，“王姐姐言重了，平原王乃是陛下长子，能够嫁给他，我还是什么不满意的，只是我年岁太小，过去也没有想过要早早嫁人，有些不太习惯！”

    “王妃，慢慢会习惯的！”

    “王姐姐熟悉宫中情况，能否说一说我这王妃该如何做？”

    “王妃这般聪慧，肯定清楚如何做！”

    “试说一说！”

    寇淑说出这一局，想起当日蔡伦的考察，不由得心中好笑，看来自己有意无意的学习蔡伦，王小娥当然知道此时寇淑和她谈这些的目的，若是能够陪同寇淑一起去皇子所，未来运气好，搞不好会成为未来皇后身边宠幸的宫人。

    就算运气不好，等到未来平原王就藩，或者说平原王崩逝，作为寇淑身边人，出宫也容易得多，能出宫，谁愿意一辈子待在这个是非窝，她自然非常卖力的解释起来。

    虽然寇淑目前还仅仅是和平原王订婚，但她要去皇子所照应平原王生活起居，该有的待遇肯定不能少，而此时此刻恰好是东汉的鼎盛时期，人口九百万户，土地有七百多万汉顷，国家有着足够的财富让皇帝浪。

    光武立国初期，国家贫穷，后宫嫔妃宫女太监人数很少，加起来也就一两百人，皇后虽然还保留了大批汤沐邑，但仅次于皇后的贵人就不行了。

    大汉的后宫第二等级贵人虽然金印紫绶，位比三公，但月俸只有数十斛粟的待遇，哪怕是最高的八十斛粟，也不过是一个千石官员的待遇，而贵人之下的美人、宫人、采女等等连固定的工资都没有，只能靠皇帝时不时发一点赏赐。

    不过到了汉和帝时期，情况已经大不一样，宫中生活的人几达万人，虽然光武制定的各项制度还在执行，但皇帝怎么也不可能亏待自己的老婆和身边人，所以正式工资之外的其他福利越来越多。

    寇淑是平原王妃，王妃虽然比不上皇帝头号小老婆贵人，但比美人要强，享受的各种待遇也间于两者之间，吃、住、奖金、仪仗、仆婢都有明确的标准，加之她又是列侯贵女，嫁给皇子，寇氏肯定有无数陪嫁，日子应该不需要发愁。

    但寇淑花钱的地方也特别多，她是大汉的王妃，她所生活的地方是一个人情社会，人情说到底也需要用钱来衡量。

    对上得孝敬帝后和皇帝那些宠幸的贵人，哪怕是被皇帝睡过的美人、宫人、采女一個个都不能疏忽，理论上都是她的母妃，最好一个都不得罪，就算不被宠幸的也不能疏忽大意，宫中死灰复燃的事情多得很。

    皇帝虽然没有其他儿子，但皇帝还有几个小公主，别看小公主还没有长大，但作为小嫂子的寇淑必须和小姑子们打成一片，要不然皇帝会不高兴。

    这还仅仅是皇宫内部，皇宫之外，今上在世的兄弟还有三个，长公主有三个，还有几个已经去世的兄弟，而孝明皇帝其余八个儿子和十来位公主的后人也要行走。

    这还是皇族，各个外戚家族比如梁氏、邓氏、贾氏还有陛下宠幸的周贵人、冯贵人家属，以及很多朝中显贵的家人、寇氏兄弟家的妯娌等等，如果想为自己打开局面，广结善缘，谁家都是礼多人不怪。

    这些所有人际关系里，但凡谁过生日，或谁家孩子降生、满月、周岁、老人去世等婚丧嫁娶之类的大事，怎么着都要随礼。

    除了人情往来，寇淑还要安抚内部，皇子所都配备了奶妈、保姆、宫人、宦官，为了笼络人心，让他们更尽力为自己工作，必须在日常或节庆日，也需要给他们一些恩赏。

    尤其是和平原王朝夕相处的李奶妈，对平原王的影响很大，平原王一日都离不开她，皇子所的各项事务也都是她在打点，寇淑必须和她搞好关系，要不然与平原王的关系就不好相处，若是李奶妈搞事，让平原王和她对着干，她就麻烦了。

    再者，银子还需要拿来行贿，宦官们虽然只是宫廷仆役，但他们身后都有一个尊贵后台，因此，善于敛财的他们形成了一些鄙陋的潜规则，办什么事、见什么人都得给钱，没有金饼打点，根本运转不起来……

    虽然早就意料到需要面对极其复杂的局面，但寇淑还是相当头大，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她连穿越这么大的事情都迅速适应，还在乎这些事情。

    等到王小娥说完，寇淑跪谢道，“王姐姐既然这般清楚，还请助淑一臂之力！”

    王小娥等着就是这句话，寇淑这么给面子，她连忙拜谢，“只要邓皇后同意，小娥自当效犬马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