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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回 徐致澄坐镇金明寨 判官事身陷兀二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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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硕坐镇金明寨已有旬月。

    此时,徐硕手里拿着一枚腰牌,心内若有所思。

    徐硕手里拿着一枚腰牌,心内若有所思。

    这枚腰牌便是当日狄青自那对手腰间获取的军牌,分明就是金明十八寨的部队军牌。而且,观这军牌的颜色、大小,可以断定此人有一定军阶。

    “狄将军可有什么吩咐?”

    “狄将军说,持有这腰牌的人,身手极好,武功不同常人,用的是大道如平掌。”

    “没有别的了?”

    “狄将军还让我告诉您,这个军牌是五日前在银钩赌坊外得的。”

    徐硕心下明白,狄大哥寥寥数语,意思却相当明了,习武之人都知晓,这大道如平掌是西夏党项一族的神功,能将大道如平掌练好的人,当今世上可以说是寥寥无几。相传此功秘笈为西夏皇家所获,也就是说,能练此功的人,乃西夏皇族。

    而这个西夏皇族竟然还有金明寨的军牌!狄大哥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这金明寨里有西夏奸细!而这人来头不小,可能是西夏皇族。而银钩赌坊嘛,对于徐硕这样的公子哥儿,那倒是再熟悉不过了,延州城内的一家暗赌作坊,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徐硕曾在此豪赌了两天,赚了点银子,却也忌惮这赌坊背后的金主,不敢太过放肆,否则,又有几个豪赌之人是能拿着银子活着走出那赌坊的?

    当下徐硕吩咐日木达将探子带下好生招待,旋即又遣阿坏如是这般的吩咐了一通。

    旬月之前。

    话说当日,徐硕的妹子刘幼慈随了韩琦、尹洙入了泾源路,而徐硕则跟着范仲淹前往鄜延路延州府。

    甫一至延州府,那范仲淹先传了鄜州判官事种世衡,总领西北军务。徐硕跟随种世衡修清涧,理军制。虽是一介武将,却做的都是文官的活儿。徐硕开始还热情满满,久而久之,便心生厌弃。早知不做这什么劳什子的兵马都监,无官一身轻,快意江湖多好。现在被困于这营内,日日做些修葺,梳理的工作,活脱脱一军中文书,哪有半点豪情可言。

    恰逢这日范仲淹至延州军营巡视,偶见范仲淹,徐硕也少不得言语间有所抱怨。

    范公叹气道,“范某鳏寡之人,这延州府在范某眼中,想必跟徐将军所见是大相径庭。”

    徐硕不解,“范公眼里这延州府如何?”

    “满目疮痍,斑驳嶙峋。徐将军眼中,这延州府想必是一片热土。”

    “确实热土,却不知如何保护。”徐硕垂首,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出一首《清平乐》:

    刀光剑影,烽火燃九鼎。如今月圆人不静,零落怅望东西。

    入眼江山依旧,白马翰如垂首。欲待河川重整,何惧骇浪天游?

    “好一个‘入眼江山依旧,白马翰如垂首’,想必徐将军此时此刻便有此心情,我本人才,怎奈囿于这方寸之地,只得垂首如斯。”

    徐硕被说中了心事,当下不语。

    “徐将军可曾想过,如何重整江山?靠这伤痕累累的延州府?靠这积弱难反的延州军?还是靠这些泣血零落的黎民百姓?范某当下所做之事,便是重整山河,还百姓一个清平延州。那西夏大军一旦出兵,我延州也能固若金汤,坚固的城池,刚硬的军队,不屈的黎庶。这才是御敌之道啊。”

    范仲淹拍了拍徐硕的肩膀,又言道:“徐将军,您尚且年轻,一腔热血,若你到了范某这个年纪,便能知道,热血以抗敌不若研思以抗敌;热血以爱民不若智慧以爱民;三思之后方有热血;若仅凭热血,毫无思虑,只是匹夫之勇。”

    徐硕点头,“今日范公是来巡视这练兵的,您觉得今日操练下来,结果是否满意?”

    范仲淹摇头,“看了个大概,不满意。”

    “范公可是看不明白这黑压压的人头,到底练了些什么,有什么特长?”

    “看来徐将军已经有思路了。”范仲淹当下微微一笑。

    “卑职自幼入军营,跟随爹爹也打了一些小仗,略有一些想法和思路,但我尚年轻,行

    军打仗也不若其他将军那般资深,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战场之上,不计资历,只看能耐。徐将军但说无妨。”

    “以往我军出战,均以官职大小,由低到高顺位出征,这种不按实际战斗能力的打法,只能白白牺牲将领。当下延州府新配守军名,我们何不将这些守军分为六部,每部一位将军主管,训练3000名兵士?”

    “哦?徐将军请继续……”范仲淹听闻徐硕此言,面上的严肃之色渐渐有所舒展。徐硕在他眼中,乃是一传统武将,热血青年而已,不想这青年竟有如此缜密思维。

    “范公一定知晓战国时期‘田忌赛马’的典故,这本身就是极好的启示。孙子曰:‘今以君之下驷与彼上驷,取君上驷与彼中驷,取君中驷与彼下驷。’卑职想建议范公放权于军队,令将军各带一队人马,平日操练,每队之间定期格斗、对垒。这队伍孰强孰弱,各自有甚擅长范公您都可以一手掌握,日后上阵杀敌,也便于排兵布阵,调整这上阵的秩序。我们亦可模仿田忌赛马的打法,用我之长处攻其之短,方能稳操胜券。这按照官职由低到高入阵的秩序有失灵活,亟待变革。范公请想,如若先上者为弱队,以卵击石损兵折将还在其次,更有甚者,影响整个军队士气,一仗还未开始打,我们气势上先就输了。”

    “徐将军所言打开了一个极好的思路。不瞒您说,范某最近也一直对此有所顾虑,我们的军队不是太弱了,而是没有一个好的模式和训练的章法。而且我朝历来重文轻武,对武将的权利也没有明确,很多将军甚至到了战场依旧畏首畏尾,这样如何杀敌?如何予以武将自由调配军队的权限,是范某这几天一直思量的一件事,想不到徐将军打破了老朽的思维僵局。”

    “难得范公如此心胸。”原以为自己这番想法会为范仲淹所顾虑,想不到他竟然如此心胸,不由地对其心生敬佩。

    “当下兵荒马乱,若还拘泥于祖宗家法,对武将束手束脚,何来人才之用?”

    徐硕当下便笑了起来,“范公现在还觉得在下只是一腔热血,毫无思虑,匹夫之勇吗?”

    “兴国待后生,英雄出少年啊!”范仲淹拍拍徐硕的肩膀,不由哈哈哈哈大笑起来。“徐将军的建议,我随后便与种大人商议,尽快按照这个思路建立新的军制,毕竟,这战争是说来就来啊。”

    徐硕点头称是。

    二人正说着,突然有侍卫来报有羌人求见。范仲淹与徐硕对视一眼,“快传!”

    当下二人各自内心都突地不安起来,他们都知道这种世衡最近忙于收服羌族部落,不仅给予对方不少好处,就连自己的侍女都许给了羌族慕恩族酋长。目前,种世衡只带了左右侍卫数十人,深入羌人腹地,几天来尚无消息,但因来去羌地也频繁了,所以众人并不以为意。

    那羌人被侍卫带上来时,满面烟火,但是掩不住一脸的机灵劲儿。见到范仲淹和徐硕,虽面上略带生涩,但并无惧色。

    “来来来,坐下说话,这是军营,我们不拘礼节。”

    “是。”

    “小兄弟,您这风尘仆仆地赶来,是不是种世衡大人请您来报信的?”

    那羌人摇摇头,用不太标准的汉语结结巴巴地,连比带划地将事情原委叙述了一遍,范仲淹和徐硕总算是听出来一个大概:

    “那种世衡一直致力于争取羌族众部落归顺,也卓有成效。但是唯兀二族誓不归顺,种世衡与慕恩族酋长的商议结果就是攻打兀二族,既然不能归顺,就消灭他们。但未曾想,原本不算强大的兀二族,因深居山林,终日浓雾不散,依靠这天然屏障,慕恩族难以攻击。非但如此,原本羸弱的兀二族兵力,突然强大了起来,犹如神助一般,族内多出了很多汉人,个个骁勇善战,不仅将慕恩族打得落花流水,竟然还将种世衡捉了去。”

    范仲淹与徐硕倒吸一口凉气,这朝廷命官被活捉,此事非同小可,那羌人蛮夷生性彪悍,恐夜长梦多,若种世衡有个三长两短,可是朝廷损失,国家损失。这战场上,还一招未出,便损了一员大将,如何是好!

    “范公莫急,卑职愿效犬马之劳,深入羌地,营救种大人。”

    “好,就按您方才所说,3000兵士,任你调遣。”

    “不,大人,卑职只需带100精锐衔枚疾行,突袭那兀二族。”

    “徐将军,此时非同小可,你切莫意气用事。”

    “范公且听徐硕道明原委,这羌族部落,地处陕、甘山区一带,其部落所在皆山地,我大军进发,一是兵马众多,不便疾行;二是山路蜿蜒,人马太多反累赘。领精锐小队,善疾行,可突击,且在山地便于伏击。范公且令增援部队在山口静候,如若形势有变,可迅速反应。”

    “好,就依徐将军,调兵遣将也可,衔枚疾行也罢,我只要你将种大人完好无损的给带回来。”

    “末将领命。”

    “我……我可以带路,那酋长兀二牛高马大,经常突袭我们部落边境,上次还想欺负我姐姐,他就是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那个羌族小使见机插了一句嘴,“将军,您就收着我吧,我叫日木达。”

    徐硕见他机灵,当下微微一笑,“好,你就跟着我吧。”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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