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轮回
仰慕北靖王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这么勇敢，向他坦露心迹。
在大凛的时候，起初她羞于启齿，只能远远在边上看他一眼，或者是借着去找太子哥哥偶遇他。
之后，她不想耽误他的前程，更是不敢再找任何的借口与他见面。
像他这样优秀的男子，在尚未成为帝王钦点的探花郎之前，就已经名满皇城，无数媒人踏破门槛。
等他行了冠礼，褪去少年稚气，成了翩翩玉立的成年男子时，求亲的人家更是络绎不绝。
每次她听到有关司君墨议亲的消息，一颗心总是揪起来，寝食难安。
之后知晓亲事没有议成，她更是忍不住心存欢喜。
仰慕对方，是该想着他好。
他总是要成家的，应该有个知书达理的妻子在他身旁服侍、替他生儿育女。
可她做不到。
她嫁不了北靖王，又不想他娶别的姑娘，自私又矛盾。
唯有那场倾雁斋的雪，一抬头，她和司君墨就这样白头了，她开心的不得了。
“公主临终前说，您的命是她的，您不能死，否则您就欠她两条命了。下，下辈子，都还不上。”
佳宁终于又哭了出来，眼泪像决了堤一样。
那样一个娇惯着长大的天之骄女，居然把这把匕首直接刺进了心头，那有多痛，司君墨不敢想象。
他抱着那个锦盒和那封信，哭的像个孩子。这一生，终究是他负了她。
他这一生，不负大凛，不负天下，唯负公主。
司君墨带着锦盒，离开了满国皇宫。
方晋熙甚至都没有派兵去追，自从她走了，他整个人就像是失了魂一般。
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现在，她不在了，他还有什么信念做支撑。
同样只用了三天，司君墨回到了大凛。
司家的陵墓。
他跪在墓碑前，一字一字的刻道，爱妻江初妍之墓，落款，夫司君墨。
天空又开始下雪，没一会儿，整个陵园都变成了白色，司君墨跪在墓碑前，从白天跪到深夜。
耳边似乎又响起公主那句“王、王爷，最近天很冷，你记得要多穿点鞋……衣、衣服。”
也是这样一个落雪天，竟是这辈子最后一句话。
“公主，臣去做还未完的事，之后就来陪您。您在这里，别害怕。”
他哽咽着说完，一滴血泪落在雪上，格外刺目。
似乎想起了什么，司君墨没有把那个锦盒放进陵墓，她怕黑。
那是他在倾雁斋给太子辅导功课的时候，小公主溜过来玩，双手托着粉腮，望着外面黑沉沉的天气，说自己最怕黑……
他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将锦盒小心翼翼放入最贴近心脏的位置，他的身边，就是她的家。
然后，他将那把黑色的匕首放在黑色的衣袍内，转身离开。
司君墨先去了京郊萧皇后安置的地方，仔细观察了下，几个佣人还算尽心。
他调派了几个自己的亲信守在这里，然后又派季育带着一队人马，秘密寻找江恒涛的太子妃，和那个出生不久就被送走的孩子。
安排好这一切，他连夜离开了大凛。
史书记载，江恒凌继位第二年，北靖王司君墨带领十万大军，从云城发起进攻，不到一月，覆灭了江恒凌新建立的政权。
将新帝，太后斩首示众，血洗前朝皇宫。
并且将三公主生前所住的风晚殿封了起来。
这是大凛有史以来，寿命最短的政权。
之后扶持前太子江恒涛的幼子，五岁的江文远继位，改国号为大渊。
百姓不由唏嘘，这北靖王府满门忠烈，北靖王也是守护大凛多年，战功赫赫。
却没想到，居然亲手颠覆了自己守护的江山。
郊外的云游寺，司君墨守着那个锦盒和封泛黄的书信过了一年又一年。
新入寺的小和尚都会被大师兄警告，云游寺后院住的是无尚大师，大师喜欢清净，万不可去打扰。
只是小和尚们每年冬至这一天，都会听到后院传来埙的奏曲。
音色幽深、悲凄、哀婉、绵绵不绝,其声浊而喧喧在,声悲而幽幽然。
听说无尚大师年轻时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当今圣上还会在每年冬至这一日前来寺庙探望，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居然在寺庙，青灯古佛常伴。
冬至这一日，是三公主在满国皇宫薨逝的日子。
春去秋来，日月轮回，无尚大师在60岁时圆寂，死前留下遗嘱，要和自己的妻子葬在一起。
无尚大师圆寂时，司君墨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这缕魂魄顺利进入了他的身体。
然后又是那个熟悉的隧道，深不见底，再次睁眼时，他回到了芒星的战场，澜星的人似乎刚刚撤退。
自己身上还有那一箭射中心脏时，留下的伤口。
“尊上，尊上您醒了！”
季育在旁边大喊，尊上已经昏迷了好久。
司君墨仔细看了一下身边的人，又伸出自己的胳膊，这是，又回来了吗？
那三公主呢？
他猛的坐了起来，“尊上，您小心点，军医刚给您包扎好。”
季育心惊，他以为尊上这次要挺不住了，毕竟那支箭直直射进了尊上的心脏。
军医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本来大家都不抱希望了，没想到尊上又醒过来了。
“三公主，在哪里？”
司君墨只想确认她是不是平安的活着。
“您说什么？尊上，三，三公主？”
这听起来像是某个人，那是谁？尊上这是怎么了？
看到季育诧异的神色，司君墨这才想起芒星的事。
妍妍还在象山等着他回去！
“澜星那里怎么样了？”司君墨问道。
“卫继风将您已经没有了气息的数据传给了王室，应该这几天，炎云昊就会宣布，将周围这几个重城割给澜星。”
季育将这几天的拦截的数据汇报给司君墨。
“为了将我弄死，炎云昊还真是煞费苦心。”
司君墨呵了一声，不过这些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主动割地做交易，季育也是闻所未闻，不得不说，王上实在太过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