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众生欲望众生相
大厅里的雕像，成百上千个。
金晴是不是已经化身雕像，藏身其中？
沈鸢不知道。
他突然有些担心。
他开始一个一个观察。
一个一个寻找。
人群里已经开始骚乱。
一些人开始向大门方向奔跑。
因为这里面太昏暗，太压抑。
而且太诡异。
大门的方位，至少还有光明透出。
这里面就包括李元宰。
他的亲哥哥，还有亲侄子的雕像静静伫立在原地。
似乎还在等着他救赎。
但是他已经完全顾不上。
他惊慌失措，朝着大门那缕微弱的光线跑去。
他的身后还跟着李婉儿。
是不是早已习惯黑暗的人，一旦遇见未知的凶险，一旦内心产生恐惧，下意识也会主动奔向光明？
崔盈盈一直跟在沈鸢身后。
她也很紧张，但是与其跟着那些人一起奔跑，在她心里，还是宁愿跟在沈鸢旁边。
好像现在只有沈鸢才值得信任。
车泫雅本来也跟随人流，向大门奔跑。
但是跑到一半，她突然又向沈鸢的方向跑去。
这个地方已经诡异无比。
好像甚至已经开始闹鬼。
她为什么不跟随众人，向门外的光明奔赴？
她为什么宁愿留在黑暗的大厅，跑到她自认为能给她带来安全的人身边？
是不是有时候，人比鬼更可怕？
特别是这些陌生人？
跑在最前面的人，即将冲出大厅。
这时，哐啷一声。
大门紧紧关上。
无论那人如何拍打，叫喊，大门都纹丝不动，再也打不开。
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大门反锁一样。
最后一丝光明，已经被大门完全阻挡在另一边。
大厅里已经彻底黑暗。
奔跑的人群，气喘吁吁。
那些戴着口罩的人，因为喘不过气，已经摘下了口罩，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
大厅里空气里的香甜气味，扑鼻而来。
有些胆子小一点的女士，已经开始哭泣起来。
李元宰借着微弱的手机灯光，看见大门关闭。
又气又急。
他开始大吼：“别哭了，都给我闭嘴。”
身边那些哭泣的女士，也被吓得止住了哭啼。
但是仍有一丝哭声，缓缓飘荡在大厅上空。
人群开始慢慢聚拢。
所有人都已聚集在人群周围。
大家开始抱团取暖。
只有沈鸢在远方探查雕像，而崔盈盈和车泫雅跟在他身后。
人多的地方，总是在心理上感觉安全一点。
李元宰望着面前已看不见面容的人群，大声说道：“叫你们别哭了，现在我们要想办法出去，哭有什么用？”
周围的人互相对视，发现这里并没有人在哭泣。
哭声也不是从沈鸢那个方向传过来的。
而是从和他们完全相反的方向，一个黑暗的遥远的角落里传来的。
那里已然被黑暗笼罩，完全看不见是什么情况。
但是有人说道，刚刚过来的时候，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空无一人，怎么会有哭声？
大家心里又冒出一阵寒气。
人群借着手机的灯光，开始慢慢向哭声的地方移动。
在微弱的手机灯光照射下，所有人都看清了，那里似乎蹲着一个女人。
身穿白衣，低着头，蹲在地上，披头散发。
垂下的长发，完全遮挡了她的头部。
也挡住了她的脸。
哭声正从她的身上传出来。
如泣如慕，如怨如诉。
“你到底是谁？”有人忍不住问道。
“你是人是鬼？”另外有人问道。
蹲着的白衣女人，一动不动，就像一尊雕像。
但是声音从她的身体传出来：“李元宰，你害得我好惨，我要你血债血偿。”
旁边的人向李元宰看去，眼神里充满了惊疑。
李元宰脸色微变，说话已经不太利索：“你明明是自杀，关我什么事？”
对面的女人，却没有理他。
反反复复重复着那一句话：“李元宰，你害得我好惨，我要你血债血偿。”
那个发现白家主母的口罩男对她问道：“这位女士，你不要再吓人，你有什么事就说出来，这里有这么多人，总会有人给你做主的。”
所有人的口罩都已摘了下来。
只有他一个人，还戴着口罩。
蹲着的女人还是没有理他，还是重复着那句话：“李元宰，你害得我好惨，我要你血债血偿。”
李元宰好像已经站立不稳，脸色也白得发青。
他看起来，好像随时都要晕过去。
这时，有胆大的人，走上前去。
用脚踢了踢那个蹲着的女人。
女人缓缓向一旁倒去。
她的身子也碎了一地。
原来她真的是个雕像。
哭声和她那反反复复不断重复的话语，从她破碎的身体中传出。
踢倒她的人俯身查看，原来是一个微型播放器。
声音就是从播放器中传出来的。
旁边的人问道：“李议员，你刚才说是谁自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另一个人问道：“对啊，你好像知道她的身份，她到底是谁？”
李元宰见对方是雕像，气色看起来好了一点。
只是他闭紧了嘴巴，不再说一句话。
口罩男看了看掉落在地上的雕像头部，开口说道：“她长得好像墙上的那个白家主母。”
众人也仔细看了看，发觉还真有三分相似。
李元宰为什么说她是自杀？
白家主母的死，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沈鸢三人已经走了过来，他并没有发现类似金晴的雕像。
他听起周围的人，谈论着地下破碎的雕像。
播放器，也在源源不断播放着刚才女人哭泣和重复的话音。
他再次陷入了沉思。
“快看，”有人打断了他的思绪：“那边的雕像确实动了起来。”
有人向指着远处喊道。
沈鸢向他指的方向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有什么雕像在动。
“墙上油画里的女人，在对我说话。”另外有人惊恐地指着《蒙娜丽莎》。
“对对，我看到她对我吐了下舌头。”还有人附和着说道。
沈鸢看向挂着《蒙娜丽莎》的那幅油画，他也并没有看到有任何奇怪之处。
“我看到空中有双眼睛在恶狠狠盯着我。”
“不对，我明明看到，我死去的外祖父，叫我快离开这里。”
每个人开始看到奇怪的景象，而每个人看到的景象又完全不一样。
沈鸢感到莫名其妙。
是不是这些人，太过于紧张，太过于恐惧。
在幽闭的，黑暗的环境下，以至于产生了幻觉。
他正在猜测一些可能性的时候，他的身子一震，大脑嗡地一声，瞬间麻木起来。
因为他也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这个人明明已经死了很多年。
而这些年，正是这个人，让他内心愧疚，一直感到负罪难安。
他怔怔地看到这个人，慢慢地从黑暗中走出来。
这个人的脸上，时而慈祥，时而悲悯，时而愤怒，时而严厉。
他好像有无数个面孔，无数个面孔转换出无数个表情。
而他开口对沈鸢说道：“觉敏，你犯了偷盗、邪淫、杀生戒。”
“你，去地狱中忏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