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消失的记忆
记忆里，没有人敢冲进大火，救出已经昏迷的沈鸢。
沈鸢站在房间里，看着十六岁的自己倒了下去。
这时，有一个人冲了进来。
一身红色的袈裟，戴着一顶僧帽，须发皆白，面容苍老。
是师父，静虑上师。
静虑上师冒着大火冲了进来，正扶起自己。
一根燃着火焰的柱子，正缓缓倒下。
这个时候静虑上师如果撒手，他自己还能躲开这根柱子。
但是他一旦撒手，柱子就会砸在昏迷的沈鸢身上。
站在一旁的沈鸢，悲伤地看着这一幕。
他好像已经知道接下来的结局。
静虑上师已经看见了柱子。
但是他没有撒手。
柱子砸在了静虑上师的背上。
他闷哼一声，身形几乎晕倒。
但他只是抱着沈鸢，不肯放手。
仍然咬牙，坚持地往外面拖着。
站着的沈鸢，想要上前扶起师父。
只是他看见自己的双手，就像透明的空气一样，穿过了静虑上师的身体。
他无能为力。
所有的画面，只是记忆。
这个时候，他只是局外人。
他改变不了什么。
他看见了床榻后面，被大火燃掉的木板暗格，露出来的那个杨菁要自己偷取的黑箱子。
正抱着自己的师父也看见了它。
只是，平时将这个箱子视若性命的师父，现在却没有理会，只是抱着自己向外面艰难的挪去。
外面的一众行人，也发现了房里的情况。
顿时那些本来的伫立师兄们，一个个上来抢过师父与自己。
沈鸢站在房间里，看着四周燃烧的房间正在倒塌。
他想了起来，在后来，自己被救了回来。
但是师父在那一天，却永远地离开了自己。
他还想了起来，杨菁只是一个神秘的组织委派过来的。
她与她那个哥哥，也不是真的兄妹。
连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他的。
她们的目的，就只是为了偷取师父的那个箱子。
因为那个箱子好像装有一些秘密。
他甚至还想了起来，之后的师兄们，对他视如仇敌。
而他也在十六岁那一年，离开了寺院，去外面的世界流浪。
他被打过，被骗过。
他挨过饿，也乞讨过。
直到他遇见了一个人，这个人收留了他。
还带他加入了审判殿。
他后来称这个人为义父。
在这一刻，随着倒塌的房屋，面对着熊熊的火焰。
他什么都想了起来，只是这个世界好像已经不能再承受记忆的重量。
四周空间就像裂开的水晶，正在一块一块碎掉。
每碎掉一块，就好像代表着一块记忆的消失。
每消失一块记忆，原本消失的地方就出现一块黑暗。
直到整个世界碎掉，四周又变成茫茫的黑暗。
黑暗无边无尽。
好像没有尽头。
一切又归于混沌。
而自己，只感到深深的疲惫，又想再次沉睡。
但是没过多久，正当沈鸢想要继续沉睡的时候，他突然感到上方黑暗的天空，又照射下来一片光芒。
这片光芒照在自己身上。
让他感觉非常刺眼。
他不得不睁开沉重的眼睛。
他的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拿着手电筒对自己的眼睛打着光。
医生正在对沈鸢的瞳孔做着检查。
而他也发现了沈鸢睁开了眼睛，激动地大喊：“他醒过来了。”
沈鸢失神地看着四周，发现周围站满了人。
有七八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还有一个中年男人，以及一个年轻的男人。
还有一个长得很妖艳的女人，站在中间，正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
他不明所以，茫然地看着他们。
李婉儿看到沈鸢，开心地说道：“你终于醒了。”
李健熙与李元昊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而刚刚给沈鸢正在做着检查的医生，这时对他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沈鸢用力晃了晃头，感觉除了头上有点沉重，其他倒没有什么异常。
于是他回答道：“我还好。”
医生关心地继续问道：“你好好感受一下，看有没有哪些地方不舒服？”
沈鸢手扶着额头，静止了片刻。
他并没有感受到自己身体哪里不舒服，只是，他有些迟钝和茫然。
因为，他实在想不起，自己的名字。
他再次努力想了一下，最后只能放弃地说道：“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只是，我实在想不起自己是谁？”
“还有，”他顿了顿，向众人问道：“你们又是谁？”
李元昊等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沈鸢被安排在一间安静的房间休养。
李元昊规定，除了指定的医生，不准任何人打扰他。
而在另一边，李元昊看着面前自己请来的专家组，开始问道：“他这是什么情况？”
其中一个医生说道：“按照您之前说明的情况，他曾经因为脑瘤做过手术？”
李婉儿点了点头：“不错，他刚做完手术，就被我接了过来。”
另一个医生说道：“如果是这样，虽然我们不知道，他脑颅所做手术的具体部分，但是从他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
李婉儿问道：“应该是什么？”
“他应该是失忆了。”最开始给沈鸢检查的医生回答道：“这种颅脑手术，要求很高，而且在大脑恢复的过程中，很有可能造成海马体的挤压和复张，而海马体是储存人体记忆的部位。一旦受到影响，就造成了失忆。”
李元昊父女三人对视了一眼，眼里充满了震惊。
李健熙疑惑地问道：“那他不是变成了白痴？那为什么我看他说话，吃药和喝水，都很正常，并不像个白痴？”
刚刚的医生解释道：“失忆分为很多种，并不等于白痴。”
另一个医生接着说道：“不错，像他这种情况，应该只是陈述性失忆。”
李婉儿问道：“什么是陈述性失忆？”
医生回答道：“陈述性失忆，是指与名称和特定时间的记忆丧失，具体表现为无法回忆与名称相关联的事物，以及一段特定时间之内的事情。”
另一个医生继续说道：“不错，所以他才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也记不起大家的身份。但是这种失忆，并没有忘记曾经学过的技能，比如他知道正常的吃饭，或者走路，以及正常的对话。”
“那他还有没有恢复的可能？”李元昊这时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医生们互相之间看了看，齐声说道：“有。”
“这个过程要多久？”李元昊继续问道。
“看情况，有可能是一周，也有可能是一个月，一年。”一个医生说道。
“也有可能，是一辈子都恢复不了，失去了的记忆，永远也找不回来。”另一个医生说道。
最后一个医生说道：“不错，对于自己的身份，只有找到相关的人慢慢熟悉，而对于已经忘记了的人，只能重新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