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我以为你会记得
这里结构复杂,宁谭根本记不住方向,她被对方紧紧抓着手往前跑。
“你要带我去哪?”她开口问他。
回答她的,只有他转过头的一个眼神。
傅云深出来以后立即找到了在车子里等待的森然。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消防员警察很快就到了现场。
“夫人呢?”森然看了看周围。
傅云深头发凌乱,身上的西装被人群挤的皱皱巴巴。
“不知道,走散了。”他又回过头看了一眼餐厅。
火势并不大,更多是烟雾弥漫看不清建筑物本来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一瞬间竟然觉得轻松。
如果宁谭死了,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拿走她所有东西。
感情是最不值得一提的虚影。
“云深。”周笙曲顺着人群找到傅云深。
两个人短暂的交流之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你是说沈玉容是这家餐厅的投资人?”傅云深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本来我没想约在这里,他主动说要过来品尝新菜,谁知道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周笙曲四处看了看,他问道:“宁谭呢?”
傅云深让森然已经挨个去看看了,没准她已经跑出来。
“沈玉容认识宁谭吗?”他有些怀疑。
周笙曲一开始没懂,随后有些无奈的说:“哥,你别什么人都往一起凑。”
“宁家那点身份还够不上认识沈玉容这样的人。”
“谭家呢?”傅云深想到这件事。
周笙曲摆手:“不可能,谭家离开这里太久了,宁谭和你结婚的时候都没人来,更别说这个时候。”
傅云深还是觉得不太对劲。
餐厅有后门,消防员来之前沈玉容带着宁谭离开了这里。
两个人顺着小道往后面的小山坡走。
“你要带我去哪?”宁谭想回去找傅云深。
“前面就到了。”沈玉容一个劲的拉住她。
等到了山坡上,宁谭望着下面点点星光,这个小亭子竟然能看见大半个京北的夜景。
过去没在意,现在这么一瞧确实很壮观。
“你有话想和我说。”宁谭转头看他。
出来的着急,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羊毛衫,此刻风一吹就冻得鼻尖都红了。
沈玉容刚才匆忙,这会注意到之后立即将身上的西装脱下来给她披上:“穿好。”
宁谭没矫情,立即将西装裹紧,身子这才慢慢有了温度。
“上次太着急了,这次做个自我介绍吧。”沈玉容正面看她。
“我是七班的沈玉容,这次数学比赛你也参加吗?”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磁性的嗓音透过冷风传到她的耳朵里。
她一脸茫然,这句话很容易在学校里听到,高中三年,她对于那些同学几乎都没有印象了。
“我以为你会记得。”他有些意外,表情还有些失落。
没等宁谭说什么,他又自嘲道:“那时候所有人都不会想到现在的我会走到这一步。毕竟私生子的名声不好听。”
私生子三个字犹如一道惊雷,她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
一些过去被藏起来很容易遗忘的细节。
京南十一中是个有名的公立学校,升学率第一,入学分两种,要么学习很好,要么有钱。
沈玉容从高一就是被大家所抨击的对象,他是个私生子。
曾经一个很长的帖子就控诉他的母亲如何如何破坏别人家庭。
那时候宁谭知道,但她记忆里的人是个留着长头发,戴着厚厚眼镜不爱说话的沈玉容。
虽然见过,但是人和名字始终对不上号,从来不同班,交流更是少之又少。
宁谭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这并不是一场老同学叙旧。
她很敏感的知道对方一定有事情找她。
“不过五年的时间,你忘了很多。”沈玉容转过头看着下面的灯亮,他的语气带了些冷漠。
这是他的责怪。
宁谭有些不解:“所以你是在埋怨我吗?”
“我不会埋怨你,但是我想,这五年你过的并不好。”他口气笃定。
“你到底想说什么?”
“出国之前谭云和我说他准备向你告白,高三毕业你们正式交往,大一上学期他放弃出国交换的机会留在你身边,大一下学期你们经历了绑架案。”
“绑架案结束的第三天,他死在回学校的路上,而你就在他身边目睹了整个经过。”
或许是在他说第一句的时候宁谭就觉得眼前一片模糊,眼泪挡住了她所有表情。
她看不清前方有什么,也找不到任何的方向。
一如这五年过的日子。
生活带着满眼的的血腥和疼痛,她靠无数的幻想度过了每一日的创伤。
当年的事情只要听别人讲一分,她都会不停的在脑海里循环播放曾经的画面。
血淋淋的尸体,她躺在那眼睁睁看着人从清醒走向死亡却无能为力。
活下来的那一个人才是承担所有痛苦的人。
宁谭觉得自己的脖子好像有血,颤抖的用右手捂住,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假如当年死的是她,如果死的是她就好了,她不止一次的想过这件事。
沈玉容回头看了她一眼,立即发现她身体不对劲。
“宁谭,宁谭。”他猛地将人搂住。
沈玉容感受到了怀里人的恐惧和害怕,懊恼的在心里骂自己。
为什么非要忍不住去伤害她呢。
当初知道她很快就走出来并且遇见了新的人,他很愤怒,他在国外不能脱身的时候找人跟踪了她三年,后来宁谭结婚,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心出现一种超过界限之外的感情。
那是复杂,熟悉又带着懵懂的爱意。
“没事了,没事了。”他的安慰逐渐让宁谭镇定下来。
ptsd始终伴随着过去的阴影降临。
宁谭从未有一刻敢在任何人面前袒露她的脆弱,真正的,藏在心里属于自己的脆弱。
沈玉容身上带着刚才火场里的烟味,还夹杂一丝檀香。
高大的身躯包裹她。
她有多久没拥有这样的怀抱了。
不管是和傅云深在一起,还是做那些亲密的事情,没有任何时候能让她像现在这样放下戒备。
“当年,我祝福过你们,我以为我会等到你们婚礼。”沈玉容知道她已经平复了心情。
松开之后,宁谭擦了一下眼泪,声音带着哭腔说:“生病之后,我忘了很多以前的事情,那些让我能感到痛苦的,我都选择性的忽略。”
随后眼泪又不自觉地往下落:“除了你,不会再有人和我提起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