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上巳节
司璟尘回了域外，陆照却被他留了下来。
自从胤高宗给夏清欢与七皇子赐了婚，陆照的情绪就日渐焦躁。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夏清欢不知陆照有没有把赐婚一事传消息告诉司璟尘，但每日看他顶着张‘要完蛋’的丧批脸，她就觉得很逗。
上巳节的前一晚，一个穿着黑衣，戴着幕离的人从后门被带到了云水居。
“小姐！”
甜美的声音响起时，幕离被摘下，露出了一张年轻娇美的脸。
她大约十六七岁的年纪，皮肤很白，睫毛浓密而修长，如同蝴蝶翅膀般轻轻颤动。
微抿的唇色却很淡，配上弱柳扶风的身姿，宛如风中不堪摧折的花朵，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夏清欢叹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不忍：“你是自愿的吗？”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可以替你去向帝尊求一个恩典，让他给你换一个任务。”
皇后给夏清欢使了这么多绊子，她又不是软柿子，自然要反击。
原本她是想趁着进宫谢恩的机会，给皇后下些不易察觉的毒。
就算毒不死她，让她掉头发皮肤变差情绪焦躁也是好的。
结果司璟尘却觉得这样做太过冒险。
他给她出了个主意，在九皇子的身边安插他们的人。
彻底毁了九皇子，这一招才是对皇后的釜底抽薪。
给上位者送貌美的女人，借着女人的枕边风达到目的，不论是在小说还是影视剧中，都屡见不鲜。
大概是同为女性的原因，夏清欢总觉得这样的做法对女孩子太过残忍。
她不愿意用，就连训练好的人送到她面前，她也忍不住要多问一句，她是不是自愿？
女孩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但她很快就一脸感激地冲夏清欢行了一礼：“多谢小姐，奴婢是自愿的。”
“不光是帝尊救了奴婢，奴婢要报恩，还因奴婢与九皇子有不共戴天的杀亲之仇。”
夏清欢看着面前这张提起仇恨，有一瞬间扭曲到可怕的脸，在心中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
“那你去吧，遇到难以解决的困难可以派人给侯府递消息。”
“是！”
女孩戴上幕离，被陆照带着，消失在夜色里。
夏清欢拿起一旁的剪刀，伸进烛火里，轻轻剪掉了一节烛芯。
烛光更亮，媚烟大概是看出了她的心绪不宁，笑着劝慰她：“小姐，一个人有一个的活法，奴婢已经把在青楼里学的那些东西教给了她，牡丹姑娘天资聪慧，她一定会保护好自己。”
“有时候肉体上的伤不算什么。”夏清欢对这事儿一点儿也乐观不起来，“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最难控制的是心。”
当一个年轻俊美，身份尊贵的男人一个劲儿的对你好，人心哪怕是石头做的，也会在水滴石穿的温柔刀里，慢慢被软化。
夏清欢是真怕，射出的回旋镖有一天扎回自己身上，她还得忍痛清理门户。
……
“殿下，皇后娘娘让您明日申时前往新月湖，这是谢家二小姐的画像。”
这个夜晚似乎格外的喧嚣，九皇子的住处也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赔着笑脸的刘公公，把一幅画卷呈给了慕泽轩。
“放那吧，回去后禀告母后，本殿会准时到的。”
烛台映得亮如白昼的桌案上，九皇子正握着毛笔，一笔一画不紧不慢地练字。
“老奴告退！”
刘公公离开后，慕泽轩啪的一声扔了手中的笔，飞溅的墨汁把雪白宣纸，以及上面一个个工整的字染得一片狼藉。
“殿下息怒，皇后娘娘也是一片慈母之心，您万不可与娘娘生了嫌隙。”
从小伺候九皇子的贴身太监小圆子，赶忙收起了桌上脏污的纸，又是端茶又是捶背，好一通哄。
慕泽轩却怒意难消，年轻的脸上写满了屈辱：“上次是楚语烟，这次是谢家女，下又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我这个皇子当真无半点尊严，反而跟那些象姑馆的小倌一样，靠谄媚女人过活。”
“殿下为何要如此轻贱自己？”小圆子又是一通顺毛，“殿下去了，也是被她们捧着，其他的送东西传话有奴才呢。”
上巳节又称，女儿节，情人节。
天胤王朝有在这一天祭祀河神的习俗。
家中未成年的儿女，以及成婚不久的小夫妻，都喜欢在这一天出门逛逛。
街上杂耍小吃应有尽有，晚上还有放孔明灯莲花河灯等祈福活动，十分的热闹。
作为待嫁女，这很有可能是夏清欢与楚语烟在母家过的最后一个上巳节。
两人早就约好，要痛痛快快地玩一天，一大早就带着各自的丫鬟出了门。
胭脂铺里碰面的那一刻，一身粉嫩衣衫的楚语烟，忍不住捂唇调侃。
“清欢妹妹，真是造化弄人，谁能想到我们俩还能成为妯娌呢？”
“是挺巧的。”夏清欢也叹了一口气，“今后少不了要进宫向皇后娘娘请安，妹妹粗鄙礼仪不佳，到时候还请六嫂多多提点我！”
皇子成婚后，就会封王，搬到宫外的王爷府。
不用跟长辈们一起住，这一点夏清欢还是很满意的。
楚语烟好笑地点了点她的额头：“这么快就带入七皇子妃的角色啦，不知羞！”
两人都刻意避开了皇子间争斗的话题，不管将来会不会因为丈夫反目成仇，至少在这一刻，她们是朋友。
街上捏了面人，也买了糕点，还围观了杂技表演。
虽然胸口碎大石的石板做了点手脚，但表演的大汉是有些真功夫在身上的，他用内力震碎了有裂纹的石板，惊的百姓连连喝彩，夏清欢也让丫鬟赏了银子。
午饭是在酒楼吃的，饭后小憩了一会儿，下午她们就去了新月湖游湖。
“那人好像是九皇子。”
正准备乘画舫的夏清欢，突然瞥见旁边不远处的画舫上，被风吹得帷幔飘动间，露出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楚语烟寻着她视线的位置看去，面色也有些不好：“是他，他对面的是谢家二小姐。”
夏清欢眼中闪过一抹惊讶：“陈郡谢氏？”
“没错！”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琅琊王氏与陈郡谢氏一直是名门士族，在朝中影响深远。
这种百年望族，很多时候一个王朝覆灭，另一个王朝新起，他们依然能屹立不倒。
怪不那么爱赐婚的皇后，看上了谢家女的背景，只敢让九皇子私下里接触，却不敢直接下道凤旨赐婚。
因为这种会触及到胤高宗的底线的事，她也不敢轻易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