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唐韵，我再跟你确认一遍，你真的想好了，不是冲动。”
就这么一小会功夫，y姐已经跟她前前后后确实五六遍了。
她包里还装着剧本，孙导的。
孙导之前都是拍电影，这是第一部电视剧。
这导演拍戏认真，近乎苛刻，可多少一线女明星争着抢着要去拍。
拍了他的戏，没有不火的。
而唐韵，有幸接到了试戏邀请，据那边的反馈，孙导觉得还不错。
这两天会给结果。y姐这两天牟足了劲在想办法给唐韵敲定下来个角色。
y姐之前就听她大老板说过，自己这个堂亲就是来玩玩，不用太费劲。
但这次的剧本，她是真的觉得可惜。
“要不，你等拍完孙导的这部戏，再退。”
唐韵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但家里那对母女都不是省油的灯，迟则生变。
y姐对她一直很好，唐韵拉着她手给她解释了下其中的厉害关系。y姐这才叹了口气，“好吧，那我一会给老板说一声。”
y姐口中的老板是唐韵的发小兼堂亲 ，唐景明。
不好好继承家里生意，自己跑出去投资娱乐公司，把家里长辈气得七窍生烟，偏偏还做得有模有样。
在家里排了个第六，大家都叫他小六。
唐韵这次爆红，小六没少替她操心。
“我自己去吧，小六帮了我这么多，得请他吃个饭。”
唐韵出席完今天的活动，已经是下午了。
她给唐景明打了个电话，准备约个时间吃饭。
电话一接通，唐景明在对面咋咋呼呼的，“吃饭？这个一会说。糖块，你要有空，快来球馆救我。”
“这群没良心的货，趁着我受伤，绑着我来打保龄球。”
唐韵扶额，唐景明保龄球能输得裤子都没了。
她问了地方，助理开车给她送了过去。
路上有些堵，过去已经是快一个小时后了。
唐韵都不知道唐景明是否还健在，他玩得好的一直是那么几个。
唐韵见过一两个，但一直不知道姜彻也是那几个里面的一个。
姜彻显然也没料到唐景明搬的救兵是她。
刚才一起玩的盛清然几个多少有点事先走了，实在是小六嘟囔着输得没面子，把他给硬留了下来，说搬了救兵。
“介绍下，我堂亲，唐韵，大明星。”唐景明对着姜彻挑了挑眉。
姜彻沉沉笑了下：“我们认识。”
唐景明损：“你也就是在律师圈厉害，我家糖块不认识你。”
唐韵还真认识。
唐景明：“姜彻，你行啊，什么时候认识的？”
他这话不知道哪里奇怪，唐韵没多想，“我们是邻居。”
唐景明撑着他的老腰，对着姜彻啧啧作奇：“你还有这运气？”
姜彻无声给了他一个眼神。
“行，不管了，我家糖块你认识更好。”唐景明偷笑着收敛，搂着唐韵往球场走：“这下，我看你让不让。”
“行，等着。”姜彻看这对堂亲摩拳擦掌准备战斗的样子，接下了对方发来的挑战。
但也没急着上场，让人给拿了双平底鞋过来。
他不注意，唐韵都忘了，她踩着高跟鞋来的。
“坐那。”看唐韵要过来接他手里的鞋，姜彻淡声道，眼神示意旁边的座位。
就两步的距离。
唐景明玩别的可以，就这保龄球，脸能丢回老唐家。
看着姜彻弯腰体贴地把鞋放在唐韵脚边，唐景明拖了个凳子等着唐韵给他把面子挣回来。
心里美得很，好在唐韵来了。
啧，姜彻还算个人。
唐韵拿了个球，手感准头都不错，就是鞋有点点滑。
但唐韵觉得自己可以，她想玩。
说了鞋滑，这两人肯定不让自己上场。
试了个球，唐韵接着两人刚才的比赛。
唐韵找好角度，保龄球咕噜咕噜滚了出去。
之前在学校她没少玩这个。准头好是一方面，动作姿势也好看。
唐韵喜欢玩这个。
砰的一声，全中。
strike。
唐韵笑了下，收回动作的时候鞋滑，被人扶住胳膊。
姜彻离自己很近，手指温热，搭在唐韵胳膊上没用力。
只是扶着她。
唐韵心跳偷偷快了一拍。
唐韵打的好。
有人打电话，唐景明没注意两个人的动作，倒是没忘记吹个流氓口哨，冲着姜彻挑衅。
姜彻没理他，“鞋子有点滑。”
“不玩了？”他跟她商量。
姜彻松开手，很自然地往后退了半步，留出一个舒服的社交距离。
他说话的时候，眼尾微翘。唐韵突然发现，他是桃花眼，眼皮很薄。
之前在楼道，唐韵和他碰见过几次，无一例外，姜彻都是笔挺的西装，唇角微抿，眼神清清冷冷的。
偶尔的偶尔，他们会点头示意。
都说桃花眼的人看你一眼，都会带着水光，含情脉脉。
唐韵很喜欢这种眼的人，无端温柔。
“没事。”唐韵移开目光，看了眼自己的鞋，“再玩两个球。”
还有两个球就结束了。
姜彻说好。
唐韵主动给他递球，他果然轻轻笑了下，有点桃花眼似醉非醉的意思了。
唐韵不由自主地就多看了两眼。
姜彻接过球，身高腿长的姿势也很好看。
他拿着球，没怎么找角度，轻轻松松抛了出去。
唐韵其实没看球，全神贯注盯着他看，想在他脸上盯出一朵花来。
满心满眼地奇怪，明明是那么一双多情的眼，怎么能被他的气场压得那么冷然。
没想到对方扔出球，没等结果，转了过来。
唐韵被抓的猝不及防，慌里慌张移开目光去看保龄球，咕噜咕噜的球滚得很快，他也全中了。
姜彻眼底带着笑意，“该你了。”
唐韵赶紧点点脑袋，走过去拿球。
唐景明打完电话，抬头看了眼成绩板。
这两人旗鼓相当。
唐韵上场，他输得还不至于太难看。
看完成绩板，他才去找两个人。
唐韵动作幅度不大，他的好兄弟正体贴地站在他堂亲旁边，手虚抬在她腰侧。
防止她摔倒。
一个很体贴的举动，也是一个很轻易就能吃到甜头的姿势。
唐景明眯了眯眼，认认真真，从上到下打量了姜彻一圈。
两个球，打得很快。
“糖块，y已经给我打过招呼了。”唐景明刚才就是去联系人处理唐韵的事情。“剩下的我给你处理好。”
“恭喜你。终于解放了。”唐韵这几年怎么过来的，唐景明清楚。
他也没觉得唐韵大红大紫退出圈有多可惜。
y打电话说孙导的电视剧还是很值得一拍的，说了很多，就是想让他再劝劝唐韵。
唐景明礼貌地听完了，谢谢对方这段时间的招呼，多余的话没说。
他清楚，替唐韵可惜的人都是没见过唐韵之前有多优秀罢了。
唐韵还想跟他假模假样客气几句，被唐景明揭穿，让她来点实际行动，当即就指名饭馆，让唐韵回去预约带他去吃大餐慰劳他。
姜彻在旁边等他们说完，才不急不缓放下手机。
等唐韵换好鞋子，姜彻问她：“回家？”
“嗯。今天没事了。”
姜彻：“走吧，一起。”
听见这两人对话，唐景明果断取消让助理接他加班的念头，笑眯眯站两人旁边：“姜律师，我没带钥匙，送我。”
姜彻面无表情看了他几秒，吐了两个字：“走吧。”
-
从球馆路过他们小区，唐韵中途下了车，跟唐景明约好吃饭时间，又跟姜彻道了谢。
她下车，姜彻也没着急送旁边副驾驶上的人，准备看着唐韵过了红绿灯，进了小区。
等红绿灯的空隙，唐景明个话痨终于忍不住了，凑过去唠叨： “是不是觉得我今天多余？”
“我现在就很矛盾。你吧，勉强算个人。可我这堂亲，和我亲妹妹没啥差别。”唐景明还没说够。“唉，你干嘛去？”
姜彻没给他眼神，熄了火，解开安全带，不咸不淡：“回家。”
“车让人明天给我放律所就行。”姜彻开了车门，假惺惺嘱咐他：“开车小心。”
唐景明：“。”
人与人之间怎么能这么没有感情？
唐韵还在等电梯的时候，姜彻无声站在了她旁边。
她还往后看了看，“小六呢？”
“说还有事，开车走了。”姜彻眼也不眨，在电梯里来的时候抬手挡着让她进。
唐韵没有丝毫的怀疑，按了楼层。
电梯快到的时候，唐韵才想起来，耳环的事她还没有问。
她这几天都住这边，但没碰到姜彻。
一直想问来着。
也有他电话，但这点小事，唐韵贸然打过去问完比较尴尬。
两个人接触不多，唐韵心里琢磨了下，怎么问比较自然。
姜彻察觉到她有话说，不动声色放慢脚步。
等唐韵刚想好怎么开口，被一道略显矫揉的女声打断：“姜律师。”
唐欣正开了门，准备出门遛狗。
唐韵也是这两天明白过来的，她每天遛狗的时间都是姜彻下班回家的时间，很容易碰上。
门内传来唐国的声音：“欣欣，怎么了？”
“没事，爸爸。”唐欣脸上慢慢爬上两朵红云：“跟姜律师在打招呼。”
唐国应了声，说起来也是有缘，姜彻没搬来之前，他们有点业务上的小接触。
唐欣的那点心思，唐国看得清楚。也乐得签个红线。
“是吗？正好要吃饭了，请姜律师一起吃个饭吧。”唐国今天才出院，扭伤不重，保险起见，医生建议不要走走动，他这几天都是坐着轮椅。
唐国到玄关，才看到唐韵站在姜彻旁边。
两个人的距离不远不近，不像是陌生人。
猛然看过去，意外地很…登对。
唐国被自己心里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一时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直到唐欣提醒，他才回了神，“韵韵回来了。”
唐韵点了点头，越过两个人，准备回家。
听到唐国问姜彻要不要在家吃个便饭，她隔着几步距离，不远不近看过去。
姜彻对上她的目光，眼底清澈，似乎卷了很淡的笑意，唐韵没看清。
他已经收回目光，说了声：“好，那打扰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