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精神病院的二三事（24）
蓝澜捏了捏手中的玉佩，感受着里面熟悉的气息丝丝缕缕地从她手心流向各处经脉，一直以来伴随着灵魂的不适似乎都得到了缓解。
这倒是个好东西。
蓝澜挑了挑眉，难怪主神想要。
她将手里的玉佩抛给唐景，“你感受一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没有。”唐景摇摇头，但他知道蓝澜会这么问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于是他试探着将手中凝出的白光送进玉佩里，想探探里面的玄机。
没一会儿他就感觉到了一丝阻滞。
“嗯？”
唐景扬眉，“这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说着，他加大输出，想探出里面是什么。
然而无论他送进去多少，玉佩都能吸收殆尽，而表面看上去也毫无变化。
唐景收了力道，将玉佩递给蓝澜，“里面还有一道禁制，我担心弄坏玉佩，不敢往里探了。”
蓝澜伸手戳了戳唐景手上的玉佩，“可是它也吸了你这么多力量，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话音刚落，只听“噗”的一声，一片白色的水雾就从玉佩里喷了出来，正好将蓝澜的手喷了个正着。
蓝澜：“……”
唐景：“……”
“哎？这是把刚刚吃的都吐出来了？”
蓝澜扯过唐景的衣袖将手上的水珠擦干，“它不会是活的吧？”
“不要用外衣擦手，脏。”
他将玉佩放在蓝澜另一只手里，又掏出一块手帕，帮她把手擦干。
一边擦，他一边无奈地说道：“你不是都想起来了吗，怎么还留着在梦境里的习惯？”
“你怎么知道我在现实里就不是这样呢？”
蓝澜笑着任由唐景动作，她掂了掂手里玉佩，也学着唐景的样子将指尖凝出的金光点进去。
整个过程意外地顺畅，丝毫没有唐景说的阻滞感。
甚至待她松手后，原本还只是一缕一缕往她身上钻的气息变粗了许多，这股气息游走在她身上各处，不仅让她感觉自己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连灵魂都愈发凝实了。
她有些诧异，于是又凝出一团更大的金光推进去，玉佩却没再给出任何反应，就连那股气息也还是不急不徐地继续往她身上输送着。
看着玉佩的反应，唐景轻弹了下它表面的纹路，“这东西不会是你从前留下的吧？看起来倒是对你亲近的很。”
“不排除这种可能。”蓝澜摸了摸下巴。
“我总感觉它里面的气息很熟悉，接触久了还让我很舒服。”
她轻哼一声，“而且这股气息现在还往我身上钻呢，主神那狗东西这么想要它，怕不是想用这里面的东西来增强他的力量？现在他的算盘可就落空咯。”
蓝澜收起玉佩，冲着唐景招手，“那，我们现在出去？”
唐景点头，只是两人还没踏出去，寂静的大厅忽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线。
“阿澜，阿景。”
蓝澜脚步顿了下，她指尖微紧，转头问唐景：“阿景，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唐景握紧她的手，给予肯定，“是阿娘。”
“阿娘？她不是……”
不是只是个梦吗？
不知为什么，这句话蓝澜却始终吐不出口。
可是事实就是这样的啊，梦醒了，梦里的人难道不就该消散了吗？
蓝澜不可置信地转身，果然看见了背光站在门边的书清染。
她手里提了一个篮子，朦胧的日光在她身上染出一大片光晕，让她整个人看起来似梦似幻。
“阿娘？”
“这，是梦还没醒吗？”
蓝澜瞳光轻颤，眼底却隐隐有些期待。
然而书清染却没应下这声阿娘。
她走到蓝澜身前，朝她盈盈一拜。
蓝澜皱眉，连忙让开身体，唐景也忙将书清染扶了起来。
“阿娘，你这是做什么？”
书清染笑了笑，“阿澜，我并不是你的生母，担不得这一声阿娘。”
“可是我是你养大的啊！”
书清染摇摇头，“没有谁担得起你的一声娘，哪怕是将你养大的人，更何况，这对你来说，只是个梦。”
“为什么？难道仅仅因为主神说的，因为我是神？”
蓝澜隐隐猜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心底的期待开始渐渐崩塌，她忽然有些不想听书清染接下来会说的话了。
“对啊，因为你是神。”书清染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柔，却清晰且不容抗拒地钻入了蓝澜的耳中，“没有人配成为神的娘，能有这十多年，已经是我的荣幸，再接下去，便是亵神了。”
“我这次是来感谢您的。”
书清染换了称呼，“感谢您给了我生命。”
没等对面的人回应，书清染就解释道：“原本因梦境而生的人是不会有生命的，梦醒了，人便也消散了。可我不一样，因为这是您的梦境，从您踏入梦境的这一刻，我便真正拥有了生命。”
“我，因您而生，也遵从您的愿望。爱您，是我的使命和本能。”
“如今，您的梦醒了，我的使命结束，接下来的时间都是您的馈赠。”
听到她换了称呼，蓝澜知道了书清染的立场。
“你说，你是我创造出来的，既然这样，为什么在梦境里我幻想的不是你真正把我生下来，而要设定你把我从外面捡回来？”
倘若能证明这个梦境并不是完全受她意志所控制，是不是也能证明，过去十多年所感受的母爱也并不全是假的？
十多年的细心叮嘱，温柔宽慰，耐心劝导，哪怕有一刻是出自真心的呢？
蓝澜执拗地盯着她，想要得到答案，却又害怕最后的答案。
书清染摇头，“没有人配成为神的生母，哪怕是您的梦境。”
她的意思很清楚，蓝澜闭了闭眼，没有再说什么。
书清染将手里的篮子递出去，“一起生活的这些年里，我知道您爱吃我做的糕点，所以在最后便做了些，您要是不嫌弃可以带着，也算是留个念想。”
“念想？”蓝澜呵呵低笑一声，“你如果是真的想给我一些念想的话，又何苦来找我一趟说这些话来断我的念想？”
“你好好躲在那个小院里，我以后也只当这是个梦境，哪里来的念想不念想？”
蓝澜眼底有丝丝红色漫上来，情绪隐隐可见有些失控。
她的状态有些糟糕，唐景担心地看着她，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她制止了。
“您是神啊。”
神，就不能有任何多余的感情。
“神？”
蓝澜眼中闪过一丝讽刺，“我该是什么样的哪里轮得到你们安排了？你是，那个主神也是。”
书清染没再说话。
蓝澜看了她许久，眼底神色不明。
许久之后，她紧握着唐景的手一松，低低地说道：“你走吧。”
“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书清染身形微顿，但还是福了福身，将篮子放在一旁的桌上，转身欲要出去。
“等等。”
蓝澜喊住了她。
“我到底是谁？”
“您啊，”
书清染转身，她的目光悠远，看着蓝澜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慈爱，她轻轻启唇，温柔又坚定地吐出五个字。
“您是，创世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