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世上怎么会有不能吃的肉？
不仅是村长。
所有人在听清林书仪的请求之后，都默默往后退了半步。
“看吧，我说什么，我说什么！”纳石又在那大呼小叫起来，“只有怪物才会想吃怪物！他肯定已经把自己的灵魂献祭给了恶……”
一句话还没说完。边上突然伸过来一根木头棍子，重重地抡在了纳石的后脑勺上。
“是谁？”纳石愤怒地一扭头。
是那个之前站在高台上的老法师。
纳石的表情顿时精彩至极，混合着惊讶，迷惑，不可置信，整个人都显得有点懵。
老法师冷着脸不说话，就拿着手中那根木头棒子，一下又一下敲击着纳石的脑袋，乒乒乓乓敲个不停，看起来十分生气。
纳石一声都不敢吭。
“老、老师，”村长懵逼地问，“你打他做什么？”
老法师这才收了木头棍子，环视四周。
四周众人都紧张起来，却也全都非常疑惑。
老法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解释自己的行为。
他只是又将视线落在了林书仪身上，“你想吃怪物？”
不等林书仪回答，他继续问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们都很傻，所有人都宁愿饿死，也没有想过要去尝一尝怪物身上的肉？”
“老师！”村长震惊了，“您在说什么！正常人怎么可能会想要去吃怪物！”
老法师继续问，“你觉得‘怪物不能吃’这种概念，究竟为什么会这么深入人心？”
林书仪好像明白了。
他之前确实想得太浅了。土着不等于蠢货，土着全都觉得不能吃，那最大的可能就是真的不能吃。
至少一代人的惨烈记忆，才会留下这么根深蒂固的集体潜意识。
“有毒？”林书仪试探着问道。
这两个字，令老法师的脸色缓和下来，“你确实是个聪明孩子。”
“可是，就算有毒，也不意味着所有部位都有毒。”林书仪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河豚都能吃，怪物怎么会不能吃？
这可是他现在唯一的方向了。如果这个方向不行，他就会在24小时后被系统抹杀。他相信系统不会给他留一条死路。
老法师凝视着林书仪，张了张嘴，但最后并没有再说什么。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将木杖当做拐杖支撑自己，摇摇晃晃地走了。
所有人看着这名老者离开，就像看着他来时一样摸不着头脑。
林书仪用比之前更热切的目光看着村长。
“啊这，啊这……”村长懵逼地挠了挠自己的脑门，“有毒，原来是有毒吗……那、那你不怕毒的话……给你留下一头？”
林书仪连连点头，生怕对方反悔。
村长便指了几个人，帮忙将那头被火烤过的尸体给搬到霍风家背后的空地上。
微安跟在后面，满脸都是担忧，“哥哥，你真的要吃这个东西吗？”
“总得试一试，万一真的找到了能吃的部位呢？那整个村子就都有得吃了。”
“可是就连老师都说有毒……”
“你怎么也叫他老师？”
“老师就是老师，是我们村所有人的老师。不对，你别打岔，重点不是这个！”
林书仪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微安的头顶，“好啦好啦，我知道你真的非常担心哥哥啦，你哥我像是那么不要命的人吗？我肯定是心中有数的，相信你哥。”
微安见他这么坚持，点了点头，双手在胸前充满决心地握拳，“好！那么等你中毒之后，我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把你带到老师那边！老师解毒最厉害了！”
“你能不能想我点好的？”林书仪哭笑不得。
“你如果能不中毒，自然是最好啦！”
可是究竟要怎么避免中毒呢？
林书仪蹲下身，抚摸着沙兽粗糙的表皮，凝视着这具庞大的尸体。
好事的围观群众在外面围了一整圈，挡住了尚未停歇的风沙。
微安在家中翻找出一块铁制的刀具，可惜太久没用，已经完全锈掉了。
一个名为哈炎的战士把自己的剑借给了他们。
“听完老师的话，我也开始好奇怪物的味道了。如果真的找到了无毒的部分，请务必给我也尝尝。”
林书仪说着“一定一定”，小心翼翼用这把剑切开沙兽的外皮，露出里面粉红色的肉。
他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切割下一块拇指大小的胸脯肉，放入口中咀嚼。
围观群众一阵哗然，纷纷瞪大了眼，张大了嘴。
林书仪熟悉这种表情。前世他去看马戏团的表演，看到演员把自己的脑袋放到狮子的嘴里，他的脸上也是这样的表情。
就像马戏团演员知道狮子不会真的咬下去那样，林书仪也有自己的倚仗。
他将这块肉咽入了喉咙。
【已进食：中央区域大型沙行兽的胸脯肉】
这就是林书仪的倚仗。
系统兢兢业业继续为他播报：
【营养成分：蛋白质，脂肪，多种维生素，多种矿物质】
【有害成分：未命名物质1】
看到“有害成分”这四个字的一瞬间，林书仪猛地用手抠进喉咙，将刚刚吃进去的东西吐到了地上。
刚刚那几排字被划掉消失，就像它们从未出现过那样。
系统只留下一个疑问：
【是否要现在为“未命名物质1”命名？】
林书仪吐得难受，好半晌缓过劲来，摇了摇头，暂时没空考虑命名不命名的事情。
他换了块部位，继续重复之前的操作。
【已进食：中央区域（略）的大腿肉】
【（略）】
【有害成分：未命名物质1】
……
【已进食：（略）的小腹肉】
【（略）】
【有害成分：未命名物质1】
……
【已进食：（略）的肝脏】
【（略）】
【有害成分：未命名物质1】
……不对。
林书仪已经试过了好几种部位，包括肌肉和内脏，全都有这个未命名物质1。
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究竟储存在哪里？为什么分布这么广？
世上有毒的生物，要么有专门的毒腺，要么是自身合成或积累的有毒物质分布在某些部位中，全身有毒的生物很少，除非……
林书仪将视线看向了沙兽的血管。
他切开血管，取出一些已经干涸的血液。
【已进食：（略）的血】
【营养物质：蛋白质，铁元素，多种微量元素】
【有害成分：未命名物质1】
再次吐过一场之后，林书仪闭了闭眼。
既然血液有毒，那么其他部位不管有毒无毒，都必然会被血液中的毒素污染。
需要有效的清洗手段……
“水……”
四周看热闹的人群早已为他的坚持动容，听到他说出这个字，立马纷纷递水过来。
林书仪重新取下一块胸脯肉，放在水中仔细浸泡揉搓。
为了尽量多的去除血液，他换了好几碗水，整整洗了半个小时，直到这块肉完全变成白色，用力挤也挤不出一点红意。
“希望这是最后的实验了……”
【已食用：（略）的胸脯肉】
【营养成分：蛋白质，脂肪，多种维生素，多种矿物质，未命名物质1】
“？”
果然没能彻底清理干净，又是熟悉的未命名物质1。
却出现在了含义完全不一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