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嬴高之思
“高，实话告诉我，此次我大秦与山东六国开战的可能性有多大？”王离面色凝重，对嬴高问道。
身为武将世家出身，王离自然渴望战争。此刻，他的眼中掠过一丝渴望，那是对战功的向往。
特别是在大秦，推行二十军功爵位制度，军功是大秦国民百姓安身立命的根本。
“开战的可能性为零，你不必多想！”嬴高望着前方的国民百姓，缓缓道：“就算真有战事，也不会让你上战场。”
“你安心在三川郡缉拿盗贼，维护治安吧！”
……
无论是秦王政，还是王翦父子，都不会让王离此时踏入战场。此刻的王离上战场，无异于送死。
王离等人皆是大秦功勋之后，也是大秦未来的支柱。秦王政身为霸主，自然懂得如何抉择。
更何况，如今的大秦兵强马壮，文武皆盛，尚未到让王离等未成年人上战场的地步。
毕竟连王贲、蒙恬等人尚且闲置，怎会轮到王离。
正因为如此，嬴高才会提醒王离，让他专心正事，在三川郡建功立业，进而成为大秦将领。
毕竟，将领远比士兵更能保全性命。
……
“卫明，回去告诉父王，此事莫要插手。公子高握有十万大军兵符，就是为了防范你们。”
韩非面露苦涩，看着一旁的卫明，道：“嬴高直言，若父王执意干预，他会出兵灭韩。”
“九公子，十万秦军尚非我山东联军对手，你何必如此？”卫明惊讶，一字一顿地劝说道。
韩非深深看了卫明一眼，道：“六国联军何时能组建？我国与秦仅一墙之隔。”
“十万虎狼之师一旦出洛阳，一日之内即可兵临城下。那时，联军只怕还未出发。”
“待秦军灭我韩国，联军即便赶到，又有何用？此事本就于山东六国无理，还是回去吧。”
此刻，韩非深深感受到弱国的无奈……
面对妖虎蛮狼般的秦国，他们毫无胜算。这段时间韩非居于三川郡，自然对秦国的深厚底蕴有所洞察。
与秦国相较，山东六国皆逊色三分。
十万修士大军踏入洛阳，刹那间，洛阳城内的怨言与逃窜之声消弭无形。
大军！
才是一个国度，一个种族屹立的根本。
任何苦口婆心的劝诫，无论官方的告示声明，或是威望之士的劝说，都不及大军踏足三川郡来得实际。
大军进驻三川郡，仿佛瞬间平定了动荡，那差点席卷秦国本土的动乱仿佛从未发生，六国的民众此刻也明白，这位仅八岁的少年，乃是一位绝世凶煞。
他不仅能调动大军，更敢于杀伐。
毕竟，嬴高在洛阳制造的血海尸山，当今诸侯之子，无人能及他的杀伐之心。
因此，在山东六国，乃至部分秦国勋贵眼中，嬴高是个狂魔。
“大人，这些六国之人就是贱骨头，大军一入三川郡，立刻就如惊弓之鸟，不敢再嚣张。”此时，王离匆忙赶到，面色红润。
作为三川郡都尉，三川郡中唯一掌兵之人，王离自是与众不同。
他渴望一场战争，以求扬名立万，只是此刻，嬴高尚未准备充分，别说大战，就连小规模的冲突也不敢轻易发动。
“这就是世间最根本的法则！”
嬴高轻笑一声，对王离一字一顿：“常言道，乱世需用重典，对于杀戮和死亡，无人不畏惧！”
“传令：姬周贵族欲入三晋之地，此乃背叛大秦之举，逐出三川郡，没收其所有财物！”
“遵命。”
原本，嬴高就没打算轻易放过姬周贵族。在秦国，以言获罪虽有秦法为据，但刑罚并不严苛。
然而，姬周之后，以及六国王族之后，历史给予他们极大的宽容，但这对大秦反而是祸患。
所以，只要有机会，嬴高绝不手软。
他不在乎名声，只在乎大秦。
“大人，如此做法，恐怕六国会指责更多”
嬴高瞥了眼马兴，语气幽幽：“我嬴高只为大秦而活，而非为六国的流言蜚语。只要对大秦有利，本郡守不介意杀尽天下人。”
“大人，咸阳传来王上的《告修真界书》，咸阳的风波恐怕很快就会平息！”司马师匆匆步入厅堂，向嬴高恭敬一礼，说道。
“呈上来！”
嬴高眼神微眯，他心里清楚，老秦人淳朴善良，只要秦王下令，就算前方有天灾人祸，也会立即退避。
“遵命。”
当嬴高捧起案头的长卷浏览一遍，心中掠过一阵肃杀之风。
《告修真界书》
秦王政特书：自文信侯自裁，天下纷乱，朝廷不安。大秦立国五百余年，因一罪臣之死而令朝廷动荡，前所未见！
文信侯吕不韦自与先王相识，入秦二十载，有定国之功，亦有乱国之罪。因其功大，故拜相领国，封侯赐地，打破秦国虚封之法，实握洛阳十万户，权势财富超越诸侯。
大秦之封赏，何曾亏待功臣？
然，文信侯未以领国之权世代之封忠诚谋国，反假扮阉宦，私入宫廷，致使太后陷入困境，大奸乱政。
秦法有定：前有功，不减刑；前有善，不亏法。
看着洋洋洒洒，气势磅礴的《告修真界书》，嬴高目光骤然深邃，大秦朝廷终究不同于六国，他们懂得在恰当的时机，做正确的事。
“不愧是父王，厉害！”
此次，大秦的应对举措堪称上乘。
嬴高深知，六国对秦法极为忌惮，对商君之制恨不得立即摧毁，才有今日一幕。
山东六国的政治氛围不同于大秦，如此汹汹民意，任何一国都不敢轻易处置，唯一的良策便是恢复死者荣光，安抚民心。
协商，周旋，如此风波，没有一两年难以平息。
正因为如此判断，才会决定窃葬的风波，如此一来，既能恢复吕不韦的荣耀，也能传播《吕氏春秋》动摇大秦根基。
若六国周旋之下，秦王亲政，未必不能迫使签订休战盟约，还天下安宁。
然而，这里是商君变法后的秦国，朝廷反应迅速猛烈，堪称雷霆不及掩耳，山东六国怀有恶意之人，不是被杀，就是问罪，甚至逐出秦国领土。
而在大秦之内，一封《告修真界书》便彻底平息了风波。
对山东六国而言，此事非但未得好处，反而损失不小。
尤其是山东六国的大商巨贾，此次被嬴高打压，损失惨重。
“马兴，将《告修真界书》传遍三川郡！”片刻后，嬴高对一旁的马兴说道。
“遵命。”
“冯劫，三川郡内各大水系状况如何？”心中念头一闪，嬴高对一旁的冯劫问道。
在他的记忆中，这段时间，整个中原遭遇罕见旱灾，于是秦王政颁布逐客令，一场滔天风波席卷天下。
“禀大人，各地水系仅在徭役期间疏浚，三川郡内水系畅通无阻，未有淤塞情报！”
“三川郡中有几条主要河流？”
旱灾必然导致颗粒无收。
这会夺人性命，对此事，嬴高十分重视。
“大人，有汝水、伊水、洛水、汜水、鸿沟、黄河”
嬴高眼神闪烁，沉思片刻，低声道：“传令下去，命人绘制三川郡灵田分布图，务必标注各灵脉走向。”
“遵命。”
见众人退去，嬴高的脸色略显凝重。
他深知自己乃大秦皇族贵胄，更是有望成为未来的二世天君，故此，与仙道之事，他不能沾染半分。
始皇对长生之道的痴迷，本就是隐患，此刻，嬴高必须确保自身不受其影响。
然而，若无仙道之言，旱灾之事便无法明示大秦朝廷。
念及此，嬴高心中一片迷茫。
国民生计重要，还是权柄重要？或许，嬴高已无法回避，必须抉择。
权柄！
百姓！
何者为重，此议题难以言明，尤其对初涉权位政界的嬴高而言，这是一个沉重的课题。
当世之人，对神鬼之事，有人敬畏，更多却是嗤之以鼻。
尤其在王室之中，身为中原霸主的嬴家，嬴高明白，他的所作所为，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
现在的嬴姓公族，在大秦的地位非同小可，嬴高深知，一旦行差踏错，不仅会失宠于秦王政，更会得罪嬴氏宗族。
然而，若置若罔闻，嬴高内心难以安宁。
此事若他不知情，就算天下生灵涂炭，他也眉头不皱，但此事他心知肚明。
如此沉默下去，无异于，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亡。
……
文信侯之死引发的风波平息后，嬴高总算从繁忙中脱身。
现如今正值三月，离农耕尚有时日，此时，他想起了剑南商会和景瑜。
三川郡如今归他管辖，理应建造一座标志性建筑，向山东诸国展现大秦赫赫威势。
“王虎，去请蒙寥、王离、司马师、马兴、韩非、冯劫等人前来！”心中念头一转，嬴高果断下令。
“遵命。”
此刻，嬴高忽然意识到，如今的他，在这个时代也算富甲一方。
作为贵族二代，他认为自己应当挥金如土，做一些有益国家、民众之事。
瞥了眼走向厅门的王虎，嬴高一字一顿：“派人告知景瑜，让他即刻前往三川郡，本公子需他相助！”
“遵命。”
……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嬴高从榻上起身，心中念头愈发清晰，大秦欲吞并六国，不仅需兵马强盛，还需正义之名。
因此，他第一时间就想建立学府，大秦号称只有战袍，没有诗书，这一直是大秦的软肋。
大秦要兼并六国，就需要足够的官员接管六国领土，唯有忠于大秦的官员，才能逐步推行秦法。
再者，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秦王政此次为了培养大秦新一代，对他极尽授权。
并直言他是嬴高的坚实后盾。
正因如此，嬴高才萌生此念，既然有秦王政为靠山，他不妨放手一搏。
即使失败，失去秦王政的宠爱，他仍有登基为二世天君的机会，若成功，大秦必将万世基业。
毕竟，泱泱大国，除了能征善战，武艺超群，更应是文化包容，极度自信的国度。
如今的大秦，已有些偏离正轨，此时出手纠正，未必不能挽回。
嬴高不信他做出成绩后，秦王政会看不见其中的利益，作为千古一帝，秦王政的政治眼光无人能及。
……
“我等见过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