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北边来人
这是什么情况,这个敢和全天下练家子对着干的老头都说不好对付该是什么水准?。
声音都跟着打颤来一句:“老小孩你别闹啊……连你都打不过吗?“
何太苦像是被触发敏感神经,吵吵着白末离他远些,与他无关别找他之类。
白末看着老小孩跳来跳去又喊又骂的样子愣在当场。
被胖子吹上天、见识到李耀威这些都让他觉着登闻使不过如此。
三品的垃圾、二品的不靠谱,这一品藏头露尾的又能怎么样。
这点一下、那扯一句都像是无关紧要,适才那一出不疼不痒权当逗闷子了。
眼下被这老小孩一句话弄了个天翻地覆,氛围忽然就变,他害怕了。
阿灵拖着他爹上来的时候上面已经没人。
单流云扫了一眼吐出一口气,别说杀人现场这里连动手的痕迹都没有,连那人都能对付这小子该刮目相看了。
阿灵来回跑了一圈喊人,急得要哭朝着他爹就埋怨:“让你不快点,白哥哥是我救命恩人,要是死了怎么办……“
单流云好脸陪笑:“丫头别着急,爹保证那小子好好的“
“不行我要去找白哥哥!回头再找你算账!“
阿灵抬脚就走,任凭单流云喊也没回头。
身后万流师弟苍云提着玉虚长剑跳上来,确定不见何太苦那位活祖宗才敢上前直言,气脉大开大合最后不像是散了。
单流云袖口一收只道老家伙任性妄为终于是要惹出乱子了,就算眼下伤了众多宗门子弟这一件,万流剑宗都要好一番忙活的,本就快到风口浪尖上,这次出头鸟就是不想当也躲不掉的了。
最后来个匆忙收手那么多双眼睛看见,谁不以为这是把气脉打包带走了。
单流云手捏的作响,如若这祖宗真这么做了那倒还好,至少是偌大山门没赔本,可他最清楚不过,照那一贯作风会将封印气脉送于万流是一点可能都没有的。
这是何意?,直接就是给了万流一个千百张嘴都解释不清的黑锅来背着,如何收场。
“师兄不觉着此事古怪?“
单流云眼底神色不明,只道:“怕是有人要借机闹动静了“。
苍云干瘪的脸上满是愁云:“那人带走阿灵只是为当众戏……“话说半截没敢直说,万军之中只挑了万流的小公主,还当着一个爹三个师叔伯和一大帮弟子的面吆喝,关键是他们连剑都没拔的场景直接短了中四宗的气势、丢了整个宗门的脸面,什么目的都不比戏弄的事大,本门这笑话闹大了。
要说天下敢如此公然挑衅万流剑宗的,那人实在是为数不多的一个。
单流云手掌握紧一挥手打飞一处墙头,吓得苍云半个字也没敢再提。
“此人忽然明明白白的挑衅定有更大的意外等着我们“
“能让此人亲自下场该是何等大动作“
单流云看着晋阳城方向若有所思。
“你赶紧把阿灵找回来,连同那小子一起带走,越快越好!“
苍云反应没接上急道:“师兄这是何意?,那小子有何要紧……“
“别啰嗦,照我说的做!“
“是,那师兄你呢?“
单流云没再说话转身离开,苍云也不敢怠慢提剑就走。
风云暗涌,各处皆是躁动。
西州与离州相交之地是有一处天水滩。
漯河细支冲击而出,百里滩涂历来是两州天然分界线。
此处地软土松毫无固垒,尽是茫茫青纱帐从来荒凉,风景自己独好鲜少有人欣赏。
今日太阳一出来却起了一阵不同寻常的动静。
巨大的车马帷帐先露出头,后面跟着执长戟、着玄甲的骑兵百余。
月徽王旗和犀甲军幔迎风招展,墨染底色肃穆庄重,无声压人。
这路人马自北而来一日便走了两百里,人不停、马不歇气势却是分毫没减。
车帐边上有两个异色装扮的人异常突出。
曹正清和冯万全二人也骑在马上,只不过他二人口干舌燥顶着惺忪睡眼毫无精神,尤其是曹正清半瘫在马背上只觉半条命都没了。
快三天不吃不喝不睡熬的他没了人样。
冯万全干巴巴的声音满是绝望,只道:“曹大人……咱们是不是快……死了?“
曹正清头都没抬摆摆手,断断续续回:“还……什么大人……你我到晋阳……城外献个人头,能给个痛快都是王爷……天大慈悲了”
冯万全还想说却咽了回去,像是认同了不再挣扎。
这时候车帐里传出个声音,温和无比:别那么悲观,本王可不喜欢杀人。
声音一出曹正清立刻坐直了,脸上笑的比哭还难看,嘴里说着:王爷慈悲定不会与我等小卒为难。
冯万全连附和都显得刻意,二人面上此起彼伏的凄惨。
青天白日的,征战三十几年素有’人屠‘之称的皓王爷有朝一日轻快的说自己不爱杀人了,只这一点天下必然要起大乱子。
曹正清仰首望天,稍微回忆了下前后,忽然觉着老老实实待在晋阳城做六品小官很好。
徐宣今日着薄银轻羽甲,于一众玄甲里凸显。
打马上前连余光都没给曹、冯二人一个,一脚就将两人带马踹出好远。
战马无事嘶叫两声,二人却摔落地上砸出坑来,别说喊叫连哼哼都没敢有一个。
显然在宣将军眼里这二人连副马蹄铁都不如。
车帐里传来呵呵笑声,徐宣翻身进来正瞧到标准的幸灾乐祸面相。
正自乐呵的老头就是堂堂大武朝赐姓亲王,武皓。
华服一身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微胖的身子斜躺在软榻上显得慵懒自在。
“你悠着点别给打坏了,还有用”
徐宣两手抱怀头不偏一下,凉声道:这么多年了,王爷头回给犀甲军长了这么大的脸面”。
皓王爷一脸坏笑指着人:“还是你小子实在,什么话都说在明面上,我就说了这回出来还是得带着你好,那些个王八犊子无法无天的,管不了喽……”
徐宣却冷声依旧:“王爷做什么我管不了,我只负责将王爷送到即回,玄铁营丢不起这人”
皓王爷瞅着这孩子脸上一脸不快忙上前拍肩膀。
“哎呀……不要弄得这么僵嘛,不就是弄两个混蛋玩意乐呵乐呵……你这不至于啊,再说了,这不奔着办正事去的”
徐宣这回是笑出声来了,还是那种明明白白的嘲笑。
皓王爷一看乐的更起劲,他一直觉着这小子七情不藏,却年纪轻轻就立威军中,得了‘银狐将军’的名号实在很神奇。
想当年捡到的时候还是个奶娃子,这脾气跟着个头一起长啊,给谁都敢撂脸子。
凶归凶关键时刻还最贴心,什么都愿意跟他去干,用起来费点事却是大无畏,好孩子一个。
皓王爷这么一想越发觉得年少锐气好,务必得给保持住。
转个话头神秘兮兮的问:“你就一点不期待给你认的兄弟?”
徐宣眉峰一挑瞪的皓王爷一个激灵,这孩子什么时候还练了眼神唬人的本事,威力不小。
皓王爷捂着胸口直言自己人老了不经吓,好容易出来一趟都没个好脸会叫人看笑话。
徐宣迟疑几下,却言:“王爷连人都没见过,不觉得草率吗?”
“哎呀别那么认真,这种事你情我愿的就行了,再不任性本王可没机会了喽”
这话一说徐宣就不开口了,眉目半敛像在思考。
皓王爷斜着目光瞅着,面冷心热的孩子心最软,几十年了,十六万军中就出了这么一个血肉殷红的赤子,难道还不是上天安排的?。
帘外传来几声猎隼啸声,徐宣翻出窗口跨坐马上。
拆了传信就丢进去反倒对着臂上猛禽露出笑意。
皓王爷扒到窗沿一脸哀怨:“哎呀,你这孩子对这些鸟啊马啊不吝展颜的,就不能给我这老头子一个好脸,本王爷还不如个鸟啊……”
徐宣置若罔闻,放飞猎隼打马上前。
“哎……保证好玩的很,你看着这消息多好……哎”
皓王爷扯着脖子叫唤,手捏着尺长信笺挥舞起劲儿,奈何徐宣还是后面玄甲军皆毫无回应步调依旧。
如此情景看在眼里,曹正清都快把仅剩的半口气咽完了,恨不得把眼珠子抠出来洗一洗。
皓王爷瞧见那合不上的嘴反倒含笑:“辛苦辛苦啊……这孩子打小就拧,瞧见没,吃的喝的全丢干净,给我老头子剩辆车坐就不错了,二位再辛苦一段就到了啊”
曹正清半张着口,盯着帐帘眼珠子缩不回去。
那是什么时候看的他忘了,但是内容一个字也没丢如在眼前。
武朝正史有记皓王爷面冷如铁似戴假面,血舌箭穿颅而过犹在阵前挥旗。
大小百战屠戮二十三城,四境荡平之时号称‘人屠‘。
饮降卒之血淬出夜视两目,生啖婴骨磨出铁齿铜牙……
刀下亡魂怨念太盛随身附骨,身后站着十殿阎罗……
如此种种念来都觉渗人生寒。
眼前这一脸笑意万分和蔼还有一股子寂寞老人的意味是个什么情况。
曹正清自己拍了一下脑门,两眼一翻直接晕死马上。
这一行浩浩荡荡招摇过市,入了西州直奔晋阳城下。
快到午时的时候醉春院门前全是人。
这次不单是里面热闹外面也有意思,才大战一场的各宗门子弟连脸都没来及洗一把,还是那身零零散散的衣衫就一窝蜂围到这花楼前来了。
站在前头的还不乏有身份的,板着脸握着拳头,浑身上下写满不愿意却不走。
白末也在里头,还站了快一个小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