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乱七八糟登闻使
翠喜笑完看了一眼白末转身就走了,府衙院子里也有几个人影晃动翻出院墙。
李耀威从转角走出来时白末已将里外看了一圈。
“那曹蛮子定然没死对吧“
白末默认,确实没有曹正清和冯万全的尸体,翠喜的样子让他担心,那样子难道是入了蛮荒幽门之下才随这些人上门寻仇的?。
李耀威拍拍白末的肩膀道:“白兄弟莫要在意,这几个杂兵就想和宗门硬刚,能到今日才被杀上门还算有些手段的“
“这是何意?“
“有消息传来,这曹蛮子瞒着许他高官厚禄的人搭上了别的线“
“这……谁的线?“
李耀威正色言道:“这是个不能轻易招惹的人,白兄弟还是莫要知道太多的好“
白末闻言没再问,这些个人精各有各的道、各有各的盘算他还是少掺和。
曹正清早有退路,临走还来这一出,难道早就想着要借他人之手将他置之死地?。
按理说就算认出他是当年白娃子、瞧出他身上有神丹似乎也与其没什么冲突。
这人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复杂了。
回头看了一眼府衙里的场景,老于的血肉还在那,忽然叫他有了股莫名其妙的感觉。
怎么觉着有那么点刻意的意思,错觉吗?。
白末甩甩头先不想了,他想着要去找翠喜问问清楚,白娃子的记忆里最多的快乐全来自这大姑娘。
于情于理他不能坐视不管,若叫不怀好意的人趁虚而入怕是心里难安。
他要走却被李耀威拉住了。
“李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如今看来曹大人已不在此处,我也不想再与其有何瓜葛,不让我走吗?“
李耀威照旧一本正经:“白兄弟误会了,如今这城里瞬息万变,外面怕是要又一场宗门大战,如此时候白兄弟还是跟李某待在一处较为妥当“
“李大人何出此言?管他怎么变还是谁家跟谁家打与我何干?“
“白兄弟真是少年意气,倒也快意,只是曹蛮子如何将你报于上家还未可知,单是城头上你占了气脉机缘一朝有了六阶修为的事,用不了一天便会天下皆知“
白末隐隐不快只道:“那又如何?“
“白兄弟,现下你无身份昭告天下,会很难自处“
李耀威说话直白却好像字字有理,连神情都不忍质疑。
白末说不出话,真想一拳打过去揍他个嘴歪眼斜。
这人似乎毫无脾气,说话不带心情也无情绪,不温不火的叫人抓狂。
李耀威说找个地方待着等人来,却是坐进了醉春院。
白末在心里鄙视了一把,有些人端的越正经背地里越放得开啊。
城内外皆是凶相不断,平头百姓避之不及关门闭户的是正常。
白末进门被浓烈香味熏得头晕,满眼花红柳绿的,正常营业也就算了这一派歌舞升平就过分了。
一门之隔冰火两重天,白末被这心大如此的城众上了一课。
李耀威袖着两手端坐一层最中间的位置。
别说上楼办事了,这人进来就坐下半小时都没挪窝,连口都没张过。
身边莺莺燕燕绕来绕去,端酒、送点心、撒娇卖萌的都有,这位李大人匹自闭目养神丝毫不为所动。
白末起初坐在对面,看了半天浑身都不得劲了。
这是哪个门路的修法,到这种地方来打坐参禅吗?。
“额……我说李大人,若是无心何必到这种……”
白末几乎想问这人是不是隐藏的太监,若非不行怎么还能坐的住。
“白兄弟才遭大罪该放松放松,尽管去吧,李某在此候着,开销之类无需挂心”
“李大人还……真是贴心,您不去?”
“白兄弟自便就好”
李耀威说完又是两眼一闭,不再言语,一圈美女呼啦一下拥到白末跟前。
“这位小爷,您这位朋友是不是……”
“就是啊,莫不是有什么……”
美女贴着白末的耳朵根吹气,说的隐晦笑意不断。
白末心道我也觉着这人怕是有病,再待下去恐被传染起身躲走。
都是男人,若无性命之忧谁能坐怀不乱。
白末随便找了几个看顺眼的姑娘上到楼上厢房,门一关再不去看那李神经。
好一会里面净是欢歌笑语,连左右都被吸引了扒门猛瞅。
“哎我说,我可看了见了啊,这小子一人就要了三个,好家伙这动静……”
“我瞅瞅,看那生瓜蛋子的模样深藏不露啊……”
“哎吆喂……这是玩的什么花式没见过啊”
一堆人脑袋都要挤扁了往上凑,门忽然一开前仆后继的跌倒一地。
白末跳着让开,看这些个老爷们往外爬。
他脸上贴着长纸条玩的尽兴,身后三个姑娘还围着他摆出的龙门阵跳的欢快。
瞧热闹的一见他衣衫完整还觉不相信,探头看了半天也没瞧出个乐子在哪。
白末索性让出门口叫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看个够。
个个一脸邪恶就是一帮没情调的牲口。
谁他娘规定这地方关门就得脱裤子,这等小场面都把持不住岂非对不起自个好一番为人师表。
白末心底不屑却仰脖子叹了叹他那白月光。
像是没几天却真就两番天地了,回去什么的没谱的事儿。
不能想,多想他就要骂人,这一路遭遇操蛋成这样真的合理吗!。
一拍柱子却不想劲儿使大了,咔嚓一声手臂粗的栏杆当场断了一截往下掉。
惊叫传来白末猛缩脖子,老妈子叫骂声登时就起了。
“小王八蛋你给老娘下来!,有劲儿你用对地方了去拿它撒什么气!”
李耀威闻声一睁眼,甩手就是一锭银子。
老妈子再没看白末一眼转身就扑到李耀威身上叫财神爷。
白末没心思看那辣眼睛的场景,拽着一个端酒菜的仆役就进门,还将姑娘们都送出去上了栓。
“一日不见六哥可还好”
白末坐下来朝着对面说了一句。
胖子老六施施然笑了笑,站着没动。
这才骂骂咧咧被派出办差的府衙差役一夜之间却成了花楼里的伙计,行转的够快。
白末起初还觉自己看错了,眼下这满脸堆笑的大脸盘子绝无别人,换个马甲也好认。
“白兄弟,我这……混口饭吃,见笑了啊”
“六哥可曾回衙门口过?”
白末问完越发觉着这胖子朝他的态度完全变了。
颐指气使满口老大的做派荡然无存,那可绝不是脱了一身官差衣服就能褪干净的。
胖子站着犹豫再三开口:“我若回去还能站在这儿吗,白兄弟别逗我了”。
白末听完更加不解,怎么这吃喝嫖赌志在享乐的家伙都像是早看明白的主儿。
要是全装也太下本了,演技堪称炉火纯青。
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叫他来火,一撂酒杯走过去揪上衣领。
一上手自己都来劲儿了,轻轻松松就把两百多斤的胖子提起来了。
忽然神力如此让他措手不及,盯着胖子离了地的脚尖成就感爆棚。
“白兄弟饶命……饶命啊,你如今手劲儿谁吃得消”
“你说啥?”
“好兄弟……你先撒手,我定不敢瞒你的”
白末手一松胖子瘫软到地上咳嗽,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浑身哆嗦。
抬眼看着捏手的白末低头就磕,两腿跪的齐整。
一通自陈听的白末手捏的咔咔作响。
胖子像是自认倒霉一股脑全说了,不是他想实在是保命要紧。
曹正清叫他们将割来的人头带上,往西州和离州交界的地方去送到天水滩。
还特意交代别多问给了包裹递上信件就回头。
他一听就觉得是有去无回的差事,还知道曹长清计划的好,若是公然抗命直接就会被杀,随便撒了个谎半路折返,让手下几人继续上路。
一回来城门口就瞧见围满了人,又是打雷又是刮风的给他吓够呛。
远远听到衙门口老于一声惨叫他就知道里面变了天,头都没敢露直接就到了这儿。
直言他是把白末惊天动地打人那一出全看了,好英雄。
胖子说完白末也喝完了一壶酒,笑意不浅。
“说完了?”
“白兄弟,我句句实话真不敢骗你”
白末敲着桌子直言:“让我编都能比你这更像样点,胖子你撒谎都不走点心的啊”。
胖子一脸菜色的往后退,没到门边就被白末抓着后脖梗拖回来一顿锤。
上头杀猪似的叫喊传来时李耀威像是被惊醒了。
一直睁眼到白末摇摇晃晃的下来。
此时已是后半夜,跳肚皮舞的歌姬都累倒散去,大厅里除了几个发酒疯的光膀子男人就剩下他这一桌。
白末一口气喝光凉透的茶水,压下些燥热。
虽能碾压胖子也不好直接打死了,光逼问也不成索性就喝酒。
要说能把这一肚子肥油的家伙喝到六亲不认他都有些佩服自己。
身板不够用,好在泡吧多年有技傍身。
酒水粗糙却是上头的很,话套完自己也开始晕乎,要不是下面还坐着这位李大人他都想顺其自然酒后乱性去了。
“白兄弟可是有话要说?”
“我就是好奇李大人这身份了”
李耀威闻言也不避讳只道:“白兄弟是听来了什么闲言了?”。
白末摆摆手只道:“权当是酒后胡言了,你们登闻使一品者不见人、二品者不避人、三品者不知人是真的?”
“真的”
“我听说二品位等朝中正四品衔,高官厚禄名声却最不好有这回事?”
“有”
“李大人不就是二品登闻使”
“李某正是昭和二年闻天阁赐牌造册的二品登闻使,也是金刚伏魔洞的第三代入门弟子”
李耀威平静一语,一如他惯有姿态,丝毫未有波澜。
白末忽然不知该怎么再问,胖子一通酒后真言将闻天阁说的门清。
登闻使、平路人还有梵天书院都讲的头头是道。
唯有一点问到身份咬死不松口,人都像是条件反射一样瞬时清醒。
白末也不必多问,十有八九这家伙是三品登闻使,最大的成就好像就是藏得深。
更像随便一个耳目,连消息都不知道送给谁不知是真是假。
李耀威直白说了自己就是昭和二年那一批的登闻使,三十二个人活到今日还活得这么顺意的只他一个。
白末没回他又接着说:“当年谁都知道我们这些官家子是被挑选送入宗门的眼线,就算碍于武朝皇家的威严,稍微硬气点的宗门也都想尽办法拒不接受,勉强入了宗门虽是正式弟子却也学不到正统武学,在门里人人避之不及,明里暗里骂来骂去,这还都是最轻的,白兄弟可知那些人一多半没活过五年就消失不见了,爹娘连尸骨都没有见到过”
“两头不是人啊,这可不是人过的日子”
“谁说不是呢,替朝廷看着臣子门的一举一动,一个做不好会被直接抹除干净,还要终日面对同门的暗杀毒害,可想而知有多么不幸”
李耀威说到此处照旧面色平和,甚至连嘴角都没抽动一下,似乎在说一件完全事不关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