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水篇三
一人加两妖出了住院部的大楼，就在这时，一辆暗红色跑车从他们身边经过，正望向车外的林木森瞄到了这辆车的主人，那人的神情不太好，却是剑眉星目，侧脸的线条像是雕塑般的完美，这人吗，总是爱美的，而林木森正巧有这么一双善于发现“世间之美”的眼睛。
不过善于发现世间之美的林木森，此时没有什么心情仔细欣赏名车和帅哥，“让新来的那个，把解春婵家的地址发过来。”
“咱们还没拿到权限呢，这样行吗？”小米掏出车钥匙按了一下，黑色suv的车灯闪烁了两下。
三人向车走去，“今天有点晚了，明天早上我给蒋警官打电话，说不定还得去市局一趟。”林木森打开副驾驶的门，伸腿上车。
上车之后，尹新在后座掏出手机，拨通电话，按下免提，“嘟嘟嘟”三声之后，对方接起了电话，“喂，尹新，有什么事儿吗？”
“那个……”尹新刚开口，突然想起他不记得新来的那个小家伙叫什么了，于是电话两边的人，啊不，是人和树精，陷入了一片安静之后，突然尹新想起了那个小家伙带着一副不同寻常的眼镜，便道：“牛奶瓶，你查一下解春婵家的地址。”
听到“牛奶瓶”仨字，林木森和小米一起回头看着尹新，尹新露出他那健康无比的白牙。
“不是说有权限以后才能查吗？”电话另外一头，那个新来的淡定地接受了“牛奶瓶”这个新绰号。
“明天我会给蒋警官打电话的，今天事情有点复杂，你先查。”林木森将尹新手中的电话拿了过来。
“好的。”牛奶瓶同志回答道，“嗯，就这样，一会儿有什么事儿再打给你。”挂掉电话，林木森看到尹新给这个电话的标的也是“新来的”，心里多少有点“上行下效”的感觉。
“为什么叫他牛奶瓶？”林木森有些好奇，将手机交还给尹新。
“他的眼镜啊，跟咱们公司订的牛奶，就是那种瓶装牛奶的瓶底儿特别像，我就……”尹新双手比划着说，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没记住他叫什么，嘿嘿。”
“你们没发现吗？那个小孩还有一个习惯，他说话要是多一点，后面几乎所有的句子都会加上‘然后’俩字。”小米发动车子。
“行了，看看他发消息来了吗？”林木森止住小米对新同事的八卦，不过他也忘了那个小孩叫什么了，还有那孩子的黑框眼镜确实挺像牛奶瓶底儿的。
“叮”一声，尹新的手机响了，“来了。”尹新打开信息，念道：“水市北区市博物馆宿舍一号院二号楼三单元201。”
市博物馆宿舍完好的保留了90年代的建筑风格，所以小区内部是没有地方停车的，三人只能将车停在小区路边。
走进小区后，5层的居民楼，小区入口处还有个当年机关宿舍的标配——传达室，老旧的单元墙上贴着或者印着各式疏通下水道、换锁的小广告，还有那已经掉漆的楼梯扶手，都带着时代的烙印。
面对着解春婵家已经掉漆的老式防盗门，小米发出灵魂地拷问：“咱们怎么进去啊？”
林木森看都没看小米一眼，双手掐诀，“咔啦”一声，防盗门和里面的木门一起打开了。
“咱们这样是不对的。”尹新和小米一起谴责林木森。
从口袋里摸索了一阵，林木森掏出了一个古木制成令牌，在小米眼前一晃，令牌“地府人间令”五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用我给你们解释一下关于这块令牌的用处吗？”
地府人间令其中一条，当持令者发现生人涉及魂魄之事时，持此令者可便宜行事。
“不用，谢谢。”小米盯着令牌无言以对，尹新挠头傻笑。
“嗯，进去吧。”林木森神情毫无波澜地道。
伸出大长腿，林木森率先踏进了解春婵的家，一进门，林木森便觉不对，房子里的窗帘全部没有拉开，而两室一厅不大的空间里充斥着死人魂魄的味道。
“小米、尹新。”
听着林木森冷下来的声调，小米从林木森的背后窜了出来，变做一道白光冲进客厅。
一只纯白的狐狸扫视着解春婵家的客厅，身后六条尾巴舒展成扇形，不时摆动几下，接着白狐露出两个尖锐的犬牙，双眼泛着褐色的光芒，冲着客厅墙上的两张照露出了凶狠的表情
“老头那张。”尹新在林木森耳边说，“不过应该只是一只正常的鬼。”
“应该是被什么东西从地府拽回来的。”林木森挑眉，“这就有意思了，什么东西这么大的本事能把准备转世投胎的鬼，拉回人间呢？”林木森转头冲着尹新使了个眼色，尹新将解春婵家的门关好。
“老爷子，是您自己出来呢？还是我‘请’您出来呢？”林木森对着墙上的照片一翘嘴角，说道。
挂在墙上的照片依旧安静，林木森静静地盯着老头的照片，过了一会儿伴随着“哗啦”的声响，相框先是微微晃动，随后整张照片泛起了一层白雾，接着从里面飘出了一个半透明的老人，空洞地声音在客厅里响起：“你们是谁？”。
“老爷子，我呢，是地府人间办事处的负责人，这两位呢，是我的员工。”林木森先是到处打量了一下，然后推开两间卧室的门，探身看了几眼，并没发现什么异状，回到客厅里，往旧沙发里一坐，一点都不见外。
这会儿功夫小米已经变回了人形，站在原地没动，而他的眼睛此刻还是竖瞳，还闪烁着深褐色的光芒，尹新则是靠墙，双手环胸，上下打量着这个半透明的老人。
老人原本是想阻止林木森的探看，但被眼前被两个法力强大的妖和精盯着，他实在没敢动，尤其是那个狐妖，像是想把他撕碎似的。
“你们是地府的？”老人颤颤巍巍地出声问道。
“老爷子，您不用紧张，我们今天原本就是想过来看看的，没成想居然碰到了您，这可真巧，你说是不是？”林木森翘着嘴角，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反而像是一把冰冷地利刃，狠狠地插进了老人的心里。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林木森又将刚才的令牌掏了出来，“啪”往身前的茶几上一拍，“地府人间令，可以将您送回地府的玩意儿。”
“您过来看看。”林木森一指令牌，对着老人笑笑。
先是踌躇了一下，老人试探着往茶几边上飘，发现另外盯着他的两个“东西”没什么反应，这才放心地飘到茶几前，仔细去看那令牌，除了那五个闪着光芒的大字，边上还有一排小字“持令者：林木森——人间管理处”
“后面有管理权限，您老要不要也看看？”林木森双手交叉，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带着笑意说。
“不……不用，我知道‘人间管理处’。”老人忙摆手。
“哟，看来您是资历不浅啊，应该马上就能投胎了吧？”林木森心存疑惑，一个马上就可以投胎且身家清白的鬼，到底是被什么东西拉回人间的，而且居然能瞒的住他们人间管理处？
“嗯，快了，我前面就剩20个了。”老人点头回道。
“那我就更不明白了，这年头生育率下降，等着投胎的正经鬼可是不少，您这眼看着就能排上了，怎么又回来了？”林木森盯着老人的眼睛，接着道：“您不怕再回去的时候受罚吗？”
老人被林木森直勾勾的眼神盯的浑身不舒服，低着头，不说话。
“这样，您既然知道有我们的存在，我也不绕弯子了，我问，您答。”林木森摆出公事化的微笑，“您要是不说实话，我会直接通知地府。”
“别！别……通知地府……”老人猛地抬起头，但当他对上林木森眼睛的时候，却有些瑟缩，林木森的眼神告诉他，如果他不老实回答的话，他一定会立刻被送回地府，这样的话他的小婵该怎么办？
“您要是不想马上回地府，那您就得好好配合。”林木森道，“第一个问题，您跟解春婵是什么关系？”
老人开始并没有开口，林木森也不着急，大约过了五分钟，老人像是下了决心似的答道：“我是他外公。”
“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三周之前。”
三周之前，是他们发现解春婵少了一魂的时候，林木森推推自己的眼镜，接着问：“解春婵能看到您吗？”
老人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认命似的点点头。
“她今天晚上会回来吗？”
“小婵今天晚上要在医院陪我女儿，不回来……”老人继续答道。
摸着自己的下巴，林木森觉得这事儿里面的蹊跷应该不少，于是开口说：“老爷子，今天晚上呢，您得给我回去。”林木森神色有些着急地老人，继续对他说：“我们也不是那种不讲情面的地儿，您今天晚上跟我们回去，把您知道的事儿呢，都说出来，我们至少还能让您跟您外孙女道个别。”
“您应该也看出来了，您孙女身上少了一魂，而且她跟我们现在查的一件事儿有关，还是个大事儿，说不定您外孙女以后得有点惩罚什么的，您要是好好的配合我们，说不定对您外孙女也有帮助。”林木森坐直身体，加了一句：“我给您10分钟的时间，您考虑一下，如果不同意，我就召唤阴差，让他们问也是一样的。”
一听“阴差”二字，老人飘在空中的身体缩了缩，然后盯着满脸皮笑肉不笑的林木森看了一会儿，低下头，在茶几前跟踱步似的来回飘着，他自己也知道，他是被人给带回人间的，所以回去地府也应该不会受什么大的惩罚，而他的外孙女小婵……
客厅里老旧的柜式钟表，发出“嗒嗒”的轻微响声，时间流逝着，老人不停的来回飘荡，小米觉得自己的眼珠子都快变成钟摆的时候，老人停了下来，对林木森说：“我跟你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