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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弃暗投明,说降张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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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布抵达阴陵的消息,自然是瞒不过秦瑱的。

    严格来说,阴陵城算是秦瑱的正后方。

    淮南的一系列重镇,沿着淮水南岸,分别为寿春、曲阳、阴陵、钟离。

    而秦瑱所在的钟离就位于九江边界的最东边。

    吕布在陈登的引诱之下,自东城杀入淮南,然后调转方向绕到秦瑱兵马之后,就算是堵住秦瑱和西边的联系。

    面对这个消息,秦瑱采取的策略乃是坚守不动。

    亦或是说,他要装出不敢和吕布正面交战的模样,继续让吕布朝着西边前进。

    自从当日擒获张辽和高顺之后,秦瑱麾下兵马便缩减至九千余人,反之俘虏却有六千之多。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按兵不动,并不会引起吕布的疑惑。

    趁着这段修养生息的时间,秦瑱便开展了对高顺和张辽的劝降工作,嗯,或者说,是对张辽的劝降工作。

    因为高顺在这一战中精疲力竭,被徐盛、雷簿、夏侯兰三人围攻,身受重伤。

    而这个人显然是吕布的死忠,目前秦瑱并不抱太大希望。

    反倒是张辽,被他堵在山里面以计策擒下,虽然败得窝囊,但没受多少伤。

    由是在擒获张辽的第二天,秦瑱就亲自会见了张辽。

    只见张辽其人身材魁梧,约莫八尺出头,英姿短须,貌若虎豹。

    此时正处牢中,身披枷锁,神情萎靡,不负昔日之状。

    秦瑱见之,便令狱卒取了枷锁,连并锁链一道去除。

    张辽得了自由,脊背顿时弓起,面露不善之意的盯着秦瑱道:

    “先生孤身而来,除我枷锁,乃如纵虎,不惧虎伤之?”

    秦瑱见他这般言语,便即悠然一笑,令人抬着酒肉放下道:

    “吾与将军乃旧识,且都为汉臣,我不曾害将军,将军为何害我?”

    “我观将军忠义之人,定不为这等小人之事!”

    如此说着,他便跪坐到了张辽面前,亲自倒上了两杯酒,示意张辽坐下。

    眼见秦瑱如此模样,张辽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之色,沉吟片刻,却也坐到了秦瑱面前道:

    “先生如此以礼待之,可是欲来劝降与我?”

    “正是如此,不知将军可愿降我军?”

    秦瑱端起了酒杯自顾自的饮了一口,又抬手示意张辽饮下。

    张辽见状,一时咽了口口水,随之又是一咬牙,端杯饮入了口中。

    酒水沾湿了他的胡子,可却也让他打开了话头道:

    “此次辽技不如人,败于先生之手,自是心服口服。”

    “但先生若欲让吾降之,吾却不降!”

    秦瑱见他将酒下,便即露出一抹微笑,起身亲自给其添酒道:

    “我知吕布待将军不薄,将军忠义不降,也合情理。”

    “但不知如何方可得将军投降,可否告知于瑱?”

    张辽听着这话,顿时一愣,不知该如何言语。

    说实话,若是秦瑱一来就威胁他,亦或是一来就假仁假义,他都能应对。

    左右不过就是一死而已,大不了拉上秦瑱垫背。

    可秦瑱一上来就请他喝酒吃肉,见他不降,也不强求。

    反而问他要达成什么条件才会归降,这让他怎么应对?

    难道要说吕布死了,他无主侍奉才会归降?或者是秦瑱夺取了徐州他才愿意归降?

    前者回话,显得他这个人薄情寡义,后者回话又太过功利!

    偏偏秦瑱这杯酒已经倒在了手上,他不回又显得不太礼貌。

    所以一时间他看着杯中酒水,便皱紧了眉头,说不出话来。

    秦瑱见他如此,便是再度一笑,坐了下来给自己满上一杯,举起来道:

    “也罢,将军不愿答之,吾亦不愿强求!”

    “瑱今日前来,不欲何为,只愿与将军交往一番。”

    “瑱如此以礼待之,想必将军不会拒绝才是!”

    张辽看他再度举杯,神情便是越发复杂,心想他是真有些看不懂秦瑱。

    之前在城外秦瑱就好言相劝,现在他成了阶下囚,秦瑱依旧是这般礼遇姿态。

    这到底是为什么?须知他在吕布麾下并不算什么心腹!

    他地位之所以更高,是因为他是带兵入股,和吕布麾下大将郝萌类似。

    严格来说,吕布真正的嫡系,是魏越、魏续、侯成、宋宪等人。

    而随着这一战秦瑱把他部曲给打崩,他也就成了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战将。

    秦瑱如此位高权重之人,有必要这么费气费力来和他交往么?

    “先生为何如此看重在下,如此举止,绝非对一降将而为之事!”

    思虑之间,他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又饮下了秦瑱的一杯酒。

    秦瑱见他这般一会儿,便悠然的撕下来一块烤鸡腿递上:

    “乃因我敬佩将军之忠勇,身陷死地而不降,乃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然则将军虽忠勇如此,却无一明主能识,属实可惜啊!”

    张辽听着这话,接过了鸡腿露出了沉思之色,随之又听秦瑱道:

    “说来将军不知,实则自昔日东郡一战后,我便令人探访过将军身世。”

    “听闻将军乃是聂翁之后,不知此事是否谬传?”

    他一说这话,张辽便是动作一滞,有些惊讶的看着秦瑱。

    他是聂壹后人这件事本数绝密之事,秦瑱居然连这个都探到了?

    说起聂壹这个人,便不得不提汉朝一个著名事件——马邑之谋!

    事情本来是汉武帝时匈奴与大汉和亲,可和亲之后,边疆任旧不安宁,时刻有被匈奴侵犯的风险。

    于是张辽的祖先豪商聂壹便给朝廷献策,决定以身诱饵,亲自引诱匈奴主力南下进入汉军包围圈。

    事情本来很顺利,聂壹成功将匈奴主力引到了三十万汉军的包围圈中。

    可匈奴兵马南下之时,匈奴单于发现了异常,随之派兵攻破了一座堡垒。

    在俘虏的口中问出了汉军谋划,发现有兵马埋伏,急忙退军,由此导致一场可以决定国运的包围战功亏一篑。

    从那以后,聂氏得罪了匈奴人,又失去了改变命运的机会,就此沉沦。

    为了避怨,聂壹便改做了张姓,家族也逐渐由此衰败了下去。

    这件事本来是张辽的家族之密,即便是亲近之人也不知晓。

    但现在却从秦瑱的嘴里给说了出来,自然让张辽感觉惊讶。

    他自不知秦瑱有着史书作为情报来源,只觉眼前的秦瑱越发神秘!

    但他如此惊讶的神色,却让秦瑱看出了倪端,随之叹道:

    “说来此事亦是可惜,聂翁之谋本是利国利民之大计。”

    “不料竟然泄于小人之口,导致我大汉失去了大好时机,以致后来劳民伤财。”

    “在下每听此事,便觉可惜聂氏一家忠义之举,不得伸张,反使后人改名易姓,难以认祖归宗。”

    “故知将军为聂翁之后,瑱便甚为佩服,念我大汉忠臣义士血脉不绝。”

    “今日得见将军,故而有意结交,将军切莫有太多想法!”

    “来来来,我等再满饮此杯,乃助我大汉早日复兴!”

    如此说了一番,他自是有举起了酒杯,朝着张辽递了过来。

    可张辽看的此状,又看着手上的鸡腿,一时间便再不知如何是好!

    他这个人又不笨,如何听不出秦瑱的话外之意?

    先说敬他忠勇,言说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又说起他祖先之事。

    言语间虽然满是赞扬,可实际上却是每一刻都在讽刺。

    他现在忠心吕布不肯投降,算是什么忠心?

    他祖先那般大义凛然,为家国无怨无悔才是忠心!

    而他祖先身为一介商贾,尚且愿意为国捐躯。

    他现在身为阶下囚,却还自持忠义,有心思喝酒吃肉,这算什么忠义之后?

    若他祖先知道自己子孙现在混成这个模样,又该是什么想法?

    可以说,秦瑱没一句话是在贬斥他,但他却感觉越发的羞愧。

    只觉整个身上都在发痒,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好好躲着不出来了。

    想着刚才他对秦瑱的态度,一时都觉臊得慌。

    人家好心前来劝降于他,他不投降就罢了,反倒还威胁人家。

    听起来是挺帅的,可却丢了他聂氏祖先的脸面!

    他聂氏子弟不思重振门楣认祖归宗,反倒是这般小人举止,岂不惹人发笑?

    念及于此,看着秦瑱再度举起的杯盏,张辽嘴角泛起了抹苦涩的笑容道;

    “先生切莫再言,如此一番话语,已是愧杀了在下。”

    “若是再听先生言语,辽今日恐怕要自尽于此矣!”

    秦瑱自然是不想杀了张辽,闻得此言,便笑道:

    “将军切不可有此愿也,大丈夫即不惧死,何惧一言?”

    “瑱今日所以言之,乃将军身具上将之才,不忍杀之。”

    “如此前来规劝,只愿将军至此奋发,来日若脱得牢狱,当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将军若是自尽于此,岂不是愧对先祖之举?”

    “也罢,吾知将军须得时间细细考虑,吾也不劝!”

    “此中酒肉,将军只管吃喝,若是不够,待得晚间,我再令人送来!”

    言之于此,他便站起身来,对张辽拱了拱手,转身欲去。

    张辽见状,看着一地酒肉,只觉毫无胃口。

    在秦瑱抵达之前,他只觉得不降才是正确的选择,符合他心中对忠义的理解。

    可听了秦瑱一番话语,他却觉得现在他不投降,是一种毫无意义的行为。

    毕竟,秦瑱现在代表的是刘备,刘备代表的又是大汉正统!

    这不是曹操、袁绍那些诸侯可以相比的,投降刘备没有任何道德压力。

    反倒是吕布背盟相攻,本属不义之举,他帮助吕布,就是助之不义。

    现在被秦瑱俘虏,如此优待还要宁死不降,这压根就算不上什么忠义。

    且秦瑱现在对他是仁至义尽,一顿酒肉不够,顿顿都给你管够,这哪是对待俘虏的待遇?

    要是在坚持不投降,坚持之前那般自以为的忠义,那成什么人了?

    思来想去,他便叹了一口气,朝着秦瑱离去的方向遥遥一拜道:

    “先生且慢离去,辽愿从先生之言,投降贵军!”

    秦瑱听得此话,便露出了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急忙回身快步上前道:

    “将军此番肯弃暗投明,真乃国之大幸!”

    “今得将军之助,我大汉何愁不兴?快快起来,休要如此多礼!”

    张辽被他扶了起来,神情任旧复杂,虽然降了,心情却没有丝毫轻松道:

    “先生如此,辽心甚愧,此番虽降,吾却不愿与温侯为敌,还望先生应之!”

    秦瑱本来就没打算让张辽来打吕布,闻听此言便道:

    “将军放心,瑱从来不强迫他人做事,将军投降之后,只管练兵!”

    “至于对敌吕布之事,无须将军上阵!”

    张辽听着这话,心中好受了一些,随之又问道:

    “多谢先生,不过在下还有一问!”

    “敢问先生,此战之后,欲如何处置温侯?”

    但他这话问出,秦瑱却是罕见的露出了一丝迟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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