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脑海中酝酿出的冷静因子随成晔一个接一个的回答逐渐消散。
明幼珊紧抿着唇，牙齿无意识地咬着嘴里的软肉，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来划去，最后点进了成晔的消息框。
将字慢慢打出又不断删掉，她想告诉他，不用为她做到这一步，却又怎么都没法措辞，因为她自己面对这件事，竟然也是和他一样的想法。
退出聊天，明幼珊放空了目光平视着前方。
虽然曾经在夜里无初次辗转反侧后悔当初的决定，但此时她还是感受到了无比清晰的悔意。
如果她从未放弃演艺道路，她与成晔又该多出多少共同的经历与回忆，她也绝对不会无力到这种地步。
“该说不说，”看完视频的宋孟乐抬起了头，看向明幼珊，接着感叹道：“你们这是什么默契？想法竟然这么一致。”
“成老师这理想型，就差不多要把你的名字刻在上边了。”
这么浅显易懂的事实，宋孟乐能看出的，网友当然也能看出。
“不过我是真没想到，田园节目组现在剪的新预告，虽然流量是赚足了，但是跟之前的一对比，这不是在自己打脸吗？”
宋孟乐有些不解。
还没来得及看新预告的明幼珊闻言也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你还没看啊，”宋孟乐了然道：“简单来说就是——这个预告把你剪成了成晔高攀不起的样子。”
明幼珊：……？
待看了新预告，明幼珊才知道，宋孟乐的这话不假。
成晔温柔地注视她，她丝毫不给眼神；成晔对她说话，她冷漠脸对之；成晔提出帮她的忙，忙是帮成了，但她好像一刻都不愿与他多待，转眼就走人了……
能把现实剪出两个版本，且看起来毫无破绽，在吃惊节目组会如此做之余，明幼珊也再次见识到后期剪辑的强大。
仔细一想也能想通。她之前的想法也没错，无论是她还是黎雨凝，都是节目组赚取流量的工具。
但是成晔，他本身就是口碑和流量所在。
也正因为成晔多年来在大众心中的形象根深蒂固，当看见总是一派清冷的人居然在节目里展现对另一个人的温柔，而且这个人居然还爱答不理时，网民对这件事的关注达到了高峰。
“我没看错吧……成晔不是标准冷脸帅哥吗？怎么笑起来也这么鲨人…”
“他在笑啊啊啊，但是不是对我呜呜呜。”
“上面的吃点花生米吧，别的不说，明幼珊是真好看，从别人的镜头切向她感觉都是感官上的享受！当然除了成晔！这对真成了简直是造福基因！”
“不是，重点难道不是成晔好像单方面喜欢明幼珊吗？这种男人居然也有人能拒绝，明幼珊我敬你是条汉子！”
“成晔妈粉心疼了，寡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心动女嘉宾，怎么能不给他一个机会！”
“我还是理不清，怎么就突然他喜欢她了？我是错过了什么瓜吗？”
“上面的，有没有想过就是一见钟情呢？只能说天降胜过细水长流咯，雨夜cp粉哭成河了都。”
……
看到评论中几乎没有再出现“潜规则”这类词，明幼珊也松了口气。
舆论能这么快速就被扭转，或许有成晔工作室在背后运作的原因，但是关键还是在成晔多年来在公众心中的良好形象。
“虽然这事对你们也是个冲击，”宋孟乐不知道在手机里看到什么，掩不住笑意，“但是我看到黎雨凝吃瘪就好高兴！谁让她亲自下场，这下捆绑成晔炒作石锤了！”
宋孟乐的话倒是提醒了明幼珊，那个投稿录音的所谓靳大正义学生到底是谁，她心里倒是也有一个猜测，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办法求证。
成晔那边会有消息吗？
仿佛是得知她的心声，消息提示音响起——
cy：发了什么？
看见成晔的提问，明幼珊愣了一瞬，才想起他问的是宋孟乐秒删的那条视频。
明幼珊：没什么，澄清视频。
既然最终并没有发出去，她也不想用这段视频来表现什么。
然而成晔关注的重点好像完全跑偏了。
cy：澄清？
虽说是问句，但成晔似乎也并不需要明幼珊就此解释什么，下条消息很快到来。
cy：我在追你，有什么问题？
原本还因着这一系列的事绷着脸，看见成晔这条消息，明幼珊抑制不住地翘起了唇角。
他好像，弄错发视频的时间线了。以为她说的澄清是澄清他后面表达的意思吗？
瞄见一旁的宋孟乐也忙着在夜明cp超话里疯狂发表什么言论，表情也变得轻松，明幼珊不觉完全放下戒备，起了开玩笑的心思。
“我今天看到一个说法，你如果也是瓜田里的猹，那应该也是那种，业绩不达标的。”
cy：？
想象到和她不在同一片互联网冲浪的成晔，看见这句话蒙圈的样子，明幼珊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情侣别聊了，”宋孟乐被明幼珊的笑声吸引，瞟到熟悉的微信页面，了然地调侃了一声，“我们先回宿舍吧，不然一会儿楼锁了又是一阵麻烦。”
看成晔那边还没回复，料想到他可能是在求助季衍他们这句话的含义。
一想到平时气定神闲的男人，如今头顶两个问号去问别人这么抽象的东西，明幼珊就觉得好笑。
和宋孟乐把室内的设备简单收拾好，依旧戴上了口罩和帽子，披上外套，和宋孟乐在微凉的风中慢行到宿舍。
听了一路身边人略带欣慰的念叨，明幼珊此时对cp粉这个群体又加深了认知。
分别在岔路口，明幼珊刚想接着走，一辆宝马在不远处停下，副驾驶走下一道有些熟悉的靓丽身影，吸引了她的视线。
万梓榆。
身形虽然大致未变，但穿着却更显成熟性感了，在泛着凉意的冷风中依旧以低胸短裙装裹体，虽然披了件男士西装外套，但仍能想象到透进骨子里的寒意。
想到今天自己对投稿人的猜测，明幼珊默默驻步，淡淡地注视着万梓榆与驾驶座上看不清脸的人娇嗔着道别。
看着万梓榆站在原地目送着车离开，直到车驶入拐角，从后视镜再看不见此处，明幼珊才看到万梓榆显出几分畏寒的样子，双手抱着光裸在外的双臂揉搓着，而原本披在身上御寒的外套，早已在先前的告别中由她递进了车里。
“明幼珊？”
瞧见万梓榆略带惊讶地停留在跟前，明幼珊同样也有些意外她能一眼认出已经裹得如此严实的自己。
随意点了点头没有开口，却发现万梓榆也只是叫了声名字之后就再无后续。
但奇怪的是两人又都呆站在原地。
她就算了，看上去已经冻得不行的万梓榆，又为什么停在这儿却又不说话？
隔得近了，明幼珊才看见万梓榆一脸精致的浓妆。从前略带算计的瞳孔，如今却是被浓密的假睫毛遮住，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了。
两人诡异地沉默了几分钟，许是实在忍不住了，万梓榆终于开口道：“之前面试现场的事，是我不对，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介意。”
明幼珊垂眸淡淡地说道。
若不是处理得及时，恐怕当时她就已经被踩进尘埃里了。
似是没想到一向好说话的明幼珊会如此果断，万梓榆愣了一瞬，随即笑道：“无所谓，该道的歉我已经道了。即便你有成晔做你的后台，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对我怎么样吧？”
想到前段时间宋孟乐告诉她的，万梓榆突然在好几部网剧里刷了脸，虽然只是各种女配角，但相比她之前无门进圈的尴尬，显然是大的飞跃了。
显然她是以为成晔会用自己的关系势力针对她，不过明幼珊犯不着跟她解释什么，她今天驻足另有其原因——
“是你吧。”
明幼珊突然的抬眸凝视，似乎让万梓榆也忘了席卷来的寒意，止住了双手摩擦的动作。
“是我。”
虽然明幼珊并没有点名，但两人显然都清楚。而万梓榆这略显坦荡的回答，倒是也让明幼珊出乎意料。
“不过，放出去的人不是我。”
明幼珊仔细盯着万梓榆的表情，发现她看起来仍是一脸坦然。
不是她又会是谁呢？
明幼珊暗自思衬着，万梓榆说完那句话，似也不在乎她到底信不信，随意告别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站在冷风中思考了几分钟，明幼珊才无所获地摇着头走回了宿舍。
——
那头一阵焦急的铃声把同样在思绪里的万梓榆叫醒。
电话那头是黄雯萱的声音，“梓榆，你还有什么好的计策吗？”
“擅作主张非要这个时候公布录音的是你，现在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语气中有掩不住的恼意，万梓榆冷声道。
听到万梓榆不讲情面的回复，黄雯萱也来了气，“你什么意思啊万梓榆？不是我介绍人给你认识，你现在能到这一步？”
呵，介绍人给她认识？
万梓榆心头的讽刺扩大到极致。
她是一直想上爬，一直想进圈，但之前也从未想过通过这种方式。
况且，这么些日子下来她也了解到，那些人都与黄家有着生意上的往来，黄雯萱将她介绍出去，自己同样也得了不少好处。
走上这条路原非她本意，但既然上了道，她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原本想留着录音这个把柄，从成晔手中换取更大的利益，没想到黄雯萱竟然不同她商量直接放出去。
现在倒是让明幼珊这个国民初恋的牌子挂得更实了。
不过现在既然已经得罪了人，看今天明幼珊的反应也不像是会和她扯清的，只能再找以后的机会了。
思及此，她倒是收敛了几分对黄雯萱的不满，平静地道：“你想踩倒明幼珊，我想向上爬，我们的目标可以是一致的。是我说话不对，但录音没能发挥什么作用，下次得思考出万全之策。”
再安抚了一下那头的大小姐，万梓榆才心累地挂了电话。
虽然黄雯萱的脑子实在不怎么聪明，但与这样的人合作她也才更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