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9章 都死了,一个也不剩。
白璟呕出一口鲜血,低头时右侧腹部已被一柄剑穿透而过。
剑尖血珠犹在滴落,他有些站不稳,逐渐失去力量的身躯,使得他显得更加单薄。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同伴已经没了声息。
连同小斌那孩子一起,葬身于漫天火海里。
火,尚在燃烧。
刺客却越来越多。
暗卫已经倒下几个,剩下的仍在负隅顽抗。
白璟咬牙,反手砍断刺中身体的剑,复又杀了过去。
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已经做好战死的准备。
逐渐模糊的意识,越来越无力的手,几乎拿不稳剑。
可他并没有放弃。
拼着最后一丝力气,也要与敌人厮杀。
“主子!”
一声低吼,白璟的身前,站着暗卫首领。
“主子,对不住,属下没能保护好您。”
暗卫首领愧疚地说了这么一句,话音才刚落下,他被一拥而上的刺客合攻。
数把利刃洞穿他的身躯。
他想要举剑反击,可是他再也没了力气。
手中的剑哐当坠地的当口,他也随之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原来他刚才为白璟挡下致命一剑。
敌人的兵器,正中他的胸口。
便是没有后来的补刀,他也必死无疑。
白璟擦去脸上的血迹,举目四顾,冲天的火光中,所有同伴皆已离去,只剩下他孑然一身,面对逐渐逼近的刺客。
他握紧手中的剑,在心中唤了一句“素素。”
紧接着,他不要命地冲了上去。
这时的他,体力已经消耗殆尽,身体上的伤口,汩汩流出的,都是他的生命力。
他的剑,再也伤不了任何人。
而刺客的剑,却全都对准了他。
眼看就要将他扎成筛子。
“轰!”
忽然,一柄纤细的黑刃飞掷而来。
猛然贯在地上。
激荡的劲风,掀翻扑向白璟的刺客。
白璟艰难回首,只见火光里依稀一袭白衣,犹如冰冷湖底落了千万年的那一抹冰晶。
“风……风军师……”
白璟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倒下。
紧接着,他便落入了一人的搀扶中。
萧重渊闻着浓郁的血腥味,耳朵警醒地感受着周围的声响。
他开口,轻声细语:“五公子,我来晚了,稍等片刻,马上就好。”
忽然,一团白影落在他的肩上。
小白貂咿咿呀呀,似在告诉他周遭的情况。
他轻轻放下白璟,伸手握住剑柄。
那柄通体漆黑的剑,他鲜少拔出。
可此时此刻,他却握着这诡异至极的剑,缓缓踏向刺客。
“一步。”
“两步。”
“三步……”
他走得极慢,犹如闲庭信步那样。
可偏偏那不详的黑剑,于与他那不染纤尘的白衣,组合在一起时,如此矛盾的视觉冲击,霎时就骇住了对手。
他每踏一步,刺客的身子便放低一分。
那如临大敌的架势,摆得相当标准。
但是太过于标准,以至于在他越靠越近时,反而土崩瓦解。
“看来,你们都做好觉悟了。”
萧重渊唇畔挑起,随之扬起的,是他手中的剑。
他缓抬手臂,使得剑与肩齐平。
只是反手一甩,那荡起来的剑气,便将周遭的刺客尽数毙命。
可他看起来,却没有半点用力的样子。
仿佛举手那般轻松。
他就那样平静地斩杀敌人,每走一步,地上的尸首便多几具。
可从头至尾,他的身上都未被鲜血溅到。
这是白璟第一次看到萧重渊的身手。
他见过北燕人的悍然狠厉,也在沙场上冲锋陷阵过。
更听过耳边刀剑割肉的声响。
可没有一幕,叫他如此心惊。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努力睁开眼,去见证那一场可怕的屠/杀。
不过短短片刻,原本像暗卫那样的高手都无能为力的刺客,却都成为他剑下的亡魂。
直到一个都不剩。
最后,他轻轻甩去剑上的鲜血,把剑收回剑鞘,而后拄着藏剑的竹竿,缓缓走向白璟。
“五公子,都解决了。不过刺客怕不止这一批,此地不宜久留,让我带你离开。”
这一刻,白璟并没有犹豫,把手伸过去。
萧重渊一把将他拉起,扶着他打了个口哨。
一匹通体黝黑的骏马向这边奔来。
“五公子,你尽量不要挣扎,我扶你上马。待找到可以落脚的地方,我再为你处理伤口。”
白璟点头:“有劳。”
下一刹那,萧重渊已在马背上,而他也被萧重渊拉上马。
“小黑,我们走。”
黑马迈开步子,走得又平稳又快。
随着步履加快,白马开始奔跑起来。
借着尚未熄灭的火光,白璟最后看了一眼山坳。
十数堆火仍在燃烧,那是护卫的尸首。
而他适才所在的地方,周遭倒下的,是暗卫的尸首。
这些暗卫,围成一个圆,把他护在中间。
用性命杀出一条血路,让他得以活到最后。
倘若不是阿捷和暗卫首领替他挡了致命攻击,此刻他怕是早已魂归当场。
“风……风军师……”
白璟勉力挤出几个字,声音很是虚弱,在夜风中犹如蚊吟。
萧重渊颔首:“五公子,请说。”
白璟的声音,沙哑哽咽:“护卫得、得了病,我也不知道那是、是什么病,起得很急,根本就治、治不好。”
萧重渊勒住缰绳,神色凝重:“那是江北刚起的疫病,染病的只有护卫,还是暗卫也染上了?”
白璟虚弱回应:“只有护卫,前几日有刺、刺杀,护卫碰了一只病鸡,随后就相继发病。”
“我一直和他们相处,但是没有感染,我没让暗卫靠近他们。”
萧重渊闻言,神色没有多大变化。
倒是小白貂,忽然惊起,冲白璟龇牙咧嘴。
很显然,小白貂是担心主子因接触白璟而染病。
但最后,萧重渊拍了拍它的背,把将要扑上去撕咬白璟的它按下。
萧重渊说:“五公子,我先送你与明微他们汇合,你的伤虽不及要害,却也有些严重,接下来赶路会很辛苦,请你撑住。”
白璟点点头:“多谢你。”
还有很多话要问,很多事要说。
可很显然,此时不是商量事情的好时机。
他们必须先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紧急处理一下他的伤口,才能问出对方都疑惑的问题。
萧重渊抖了抖缰绳,黑马在夜色下疾驰而行。
远方是尚在燃烧的尸首,而马背上的白璟,因疼痛和失血越来越虚弱,最后昏死过去。
萧重渊护住他的同时,眉头轻轻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