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祭祀
女人的面相看起来很凶，眼尾上吊，眼睛细长，浓密的眉毛几乎连在了一起。肥大的鼻头微微泛红，嘴巴长得很奇怪，有点像整容失败后的夸张嘟嘟唇。
她一手锅铲，一手叉腰，细长的眼睛里，眼珠扫了墨一她们一眼，看向村长，语气并不怎么好得说道：“盐不够了，去要两袋来。”
村长笑着应答：“好勒！”
村长拄着拐杖又走了出去。
只剩下墨一四人在那个女人的犀利的注视下，默默搬着凳子和桌子。
“别放在那，那是我一会儿要站的地方。”女人出声道，语气听起来有些嫌弃。
四个女生抬头看着面前的女人，她居高临下，眼神毫不避讳。
甚至还对着几个女生诡异地笑了笑。
白娆打了个寒颤。
总觉得，女人看她们的眼神好像在看将死的牲畜。
直到村长带着一大袋盐回来，女人才挪开了视线。
村长颤巍巍地提起手里的盐袋子给女人看：“老婆子，要了袋大份的可以不？”
女人斜视着村长手中的透明袋子里白色的盐颗粒：“行。”
她走上前，一把抓过盐袋子，转身回了屋子。
房芝琴看着女人粗壮的背影，再看看老村长瘦弱的身躯，这对比，也太鲜明了吧。
村民们陆陆续续地来了，他们在村长家门口用桌子摆成了一个大圆，仔细看，像是一个圆内方。
最先摆好凳子的墨一四人坐着看忙着摆凳子调整位置的村民们。
果然，他们都把墨一她们原本打算占的位置空了出来。
“那个女人到底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吃个饭她的位置还要讲究？”房芝琴在人群中搜索。
清一色的矮，瘦，黑。
你根本找不出一张算得上赏心悦目的脸。
曾几何时，她痴迷过一段时间的农家言情文里，健壮又勇敢，颜值在线头脑在线的男主梦终于在此刻破灭。
每个村民都在桌子上摆上一只自带的碗。
终于全部坐好，每个人都望着村长的屋子翘首以盼，就盼着村长的媳妇出来。
或者说，盼着做好的猪肉出来。
一股肉香渐渐散发出来，空气中的香味仿佛是一只手，牵弄着人们的心房。
墨一的左边坐着一个穿着灰色粗布麻衣，神情看起来有些呆滞的女人。
只是她的眼睛和其他村民一样瞪大着，鼻孔微微耸动。
女人的左手被坐在她旁边的男人紧紧抓着，似乎是抓的太用力了，女人的左手因为血液无法得到足够的循环变得青紫。
但女人却没有一点察觉和反抗的意思。
墨一的双手搭在桌子上，她把弄着自己手上的手镯，那个可以展开变成刀尺的手镯。
这个村子里的人很奇怪。
女人终于提着一个大桶走了出来。
只见她用勺子勺出一碗绿色的菜，细细麻麻地绕成一团，墨一看不出来是什么菜。
女人把菜盛给了其中一个村民，那个村民感激地低下头，双手捧起碗表达敬意。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所有人都低垂着头，双手捧碗接着。
不知道女人是不是故意的，她最后才来到墨一几人的面前。
四人对视一眼，有样学样地低下头双手捧碗。
女人看到几人的反应，似乎还算满意，没有刻意刁难。
墨一感受到碗里沉甸甸的感觉，她慢慢抬起头，看到碗里搅成一团的绿色的野菜。
距离地看，一根一根细茎错落交织，仿佛一团毛线，又好像一团头发。
即使绿的很嫩，但还是让人反胃。
女人走到空缺的位置，闭着眼开始手舞足蹈，嘴里念叨着听不懂的话。
女人低沉着声音念叨了一阵，突然睁开眼睛，高喊一声：“挪基斯也乌鲁！”
然后盛起一勺毛线团似的野菜，就一口塞进了嘴里。
她的头随着咀嚼摆动，但从她咀嚼的样子来看，似乎并不好咬断。
所有村民兴奋地高呼一声：“挪基斯也乌鲁！”
他们用手抓起一团野菜，一口塞进了嘴里，大口咀嚼着，发出牙齿切咬菜茎的咀嚼声。
白娆摸了摸手臂，大夏天她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墨一看着旁边的女人，她双眼发直地，抓起一团菜茎，放到嘴里咀嚼着。
她的喉咙滚动着，似乎因为没有完全吞下去，她不停地做着吞咽的动作。
她开始把手伸进喉咙里掏，一条细细的仿佛头发的菜叶的一头被掏了出来，女人往下扯，一下子居然没有完全扯出来，她两只手一起扯，结果越扯越长。
大家都在吃，几个女生又下不去嘴，左看右看，注意到墨一旁边的女人。
只见她从喉咙里扯出细细长长的菜叶茎后，又一手提起塞了回去继续咀嚼。
四人只觉得一阵反胃。
再看碗里躺着的一团毛线般的野菜团，根本下不去口。
墨一的背后突然被人拍了拍，她猛地回头的同时摸上自己的手腕，看到蹲在底下的人，居然是那个毛头小子。
毛头小子咧着嘴指了指墨一的碗：“你，吃不吃？”
墨一心领会神，把碗递给了他，毛头小子脏兮兮的手往碗里一捞，也不怕烫，直接把菜捞到嘴里，象征性地咬了几下就吞了下去。
他似乎有些噎到了，使劲拍了拍胸脯，才成功把菜顺下去。
一旁的白娆见状，拿起自己的碗递了过去：“还要不小孩？”
毛头小子也不拒绝，又是一把抓过。
王思捷，房芝琴也如法炮制，毛头小子快速解决，然后弯着腰压低身子快速跑了回去。
他坐回位子上，满意地打了个嗝。
那个疑似是主持祭祀的女人，又进入屋子。
她这次抬着一口大锅走了出来。
即使锅上盖着盖子，也依然无法阻挡煮熟的猪肉的味道。
锅底全是黑色的锅灰，锅盖上冒着热气。
两个男人上去帮忙扶住旁边的把手，女人把锅盖掀开，伴随着猪肉味道的热腾腾的水雾一下子冒了出来。
又是一通鬼鬼叨叨的唱啊跳啊，女人再次高呼：“挪基斯也乌鲁！”
众人立刻应和，声音比之前更加激昂热烈：“挪基斯也乌鲁！”
女人掀开盖子，热气扑上她的脸，她抓起一块猪肉囫囵吞了下去。
又是分菜阶段。
锅里的猪肉应该只放了盐巴，看起来很暗淡，汤上飘了一层油光，感觉一定很腻。
墨一对着对面那个毛头小子悄悄招了招手。
毛头小子对着墨一咧嘴一笑，果不其然又跑了过来。
最后他再次“满载而归”。
一只野猪本就比家猪小，现在人又多，一人分得的肉有限，最后女人又拿出了一锅一锅的野菜，村民们是靠野菜填饱肚子的。
女人看着埋头吃菜喝汤的村民们，高声说道：“各位，如果没有当初的祭祀，又怎么会在干旱时期出现这么一块风水宝地。
干旱时期什么时候解除，我们不知道。但是，只要祭祀不停止，土地神仙就一定会保佑我们。”
房芝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刚刚感觉那个说话的壮女人往她们这里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