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莫问归期
郭生本来还打算出枪，彰显下存在感，奈何展出真身的清瑶太过强悍，一身龙魂更是霸道无匹，在屡次险之又险的极限操作后。
血影掉了大量···的一点点血皮。
“先生，你不要再犯险了，会耽误清瑶操作的。”
郭生惭愧，作为一个以技术流着称的玩家，被小家伙这么一数落确实脸上无光。
可看到小家伙儿因为自己的自作主张，添了几道伤口，又只能讪讪点头。
其实从技巧和意识上郭生的所作所为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他太低估了七境这个概念。
人有百级，妖有九境，从不入流到传说中的祖圣境，传言有开天之能。七境的妖皇其实已经触摸到了规则的一角，很多时候能够支付一定代价获得超出想象的力量。
而那血影天虞，不知是以何种方式形成并修炼到此等境界，让它拥有了不逊于原身的力量。
此刻逐渐颓势的它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周遭还在躲避，或是躺倒的活物尸首，都在迅速化作灰烬流向血影。
画面诡异至极，就连郭生也忍不住眉头一皱。
“不！你不能这么做！”奄奄一息的妖皇天虞目眦欲裂，这个仿佛永远笑起来如春风的妖皇，他的逆鳞终于被触碰到了。
妖皇天虞不忍自己一生的心血遭受破坏，同时他也认为是自己的理念教错了他们。最终以身华囚笼，以血化黄沙，以七境妖皇灵魂作为不灭西风，将这道血影以及狐国，还有自己永远埋葬在了此地。
这本该是故事的走向。这个一辈子都为了妖族，人族双方能够和平共处，奔走一生的男人，这个一辈子都希望建立起一个万物平等的男人。为了自己的一腔孤勇，放弃了得天独厚的修炼天赋。
放弃了那无上大道。
放弃了那绚烂多彩的世界，最终带着自己的理想，抱明月而长终。
饶是清瑶拥有自己娘亲的龙魂，也无法发挥出一半实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位孱弱到站不稳的妖皇，一步步走向属于他的死亡。
“先生，这条路真的···走不通吗？”清瑶远远看着，眼中是不住的失落。
郭生眼眸低垂，不发一言。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不怕郭生笑，就怕郭生不闹。
当他做出这样的表情时，就证明，他要拼命了。
“不应该的，结局不应该这么残酷。这条路很难走没错，可也并非没有希望。”
郭生轻声呢喃，在看到清瑶龙眸中的泪水时，他恍惚间看到了。
看到了若干年后继位的一代妖帝。
那个小家伙儿长高了，比他还要高，可却更加清瘦了，脸上也不再挂满笑容了。
她以一己之力强压下天下妖族的不满，群妖质疑她，人族敌视她，就连想说说话时，也只能孤独地面对着清冷的寝宫。
可她依旧没有放弃，依旧奔走于世间。
正如那句，跨越山海朝暮不绝的思念，这一切都胜过所有誓言的燃点。我乘风驭电，只为奔赴见故人一面，只愿从此郑重万万年。万年的的约定终未兑现，才想起那年，你笑着说，莫问归期，归期会很遥远。
郭生心中没来由一疼，他默默抬起了手。
“任务发布！”
“先生不要！”清瑶距离郭生最近，意识到了什么，匆忙阻止。
可不等她有所动作，天空一阵雷霆霹雳，带着红色光影的真龙出现在郭生面前，一只修长的皓腕死死掐住了郭生。
“这份力量不是用在这里的。臭小子。”
······
郭生被若水死死掐住，浑身动弹不得，一双眸光也逐渐恢复清明。
“我说，能不能每次见面都锁我喉，这样我会很没面子的。”
“娘亲！快把先生放下来，不对，你还是掐着吧，不然他又要干傻事了。”小清瑶像是有了主心骨，眼神终于焕发出神采，身形变小，钻入了妇人怀里，还贴心地将龙角处一抹光亮摘出，递给了妇人。
“呵，刚才真该让你小子彻底死了，都不知道心疼娘亲，你不知道，方才你的龙魂在娘亲那里，可把娘亲折磨惨了。”
饶是妖帝若水，一想起那种感觉还是一阵心潮澎湃。
“你啊，可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可不能让人这么糟践了。否则，娘亲真得将某人，捏个粉碎！”最后一句话看着郭生，威胁之意满满。
“嗯。”清瑶也想起了什么，只能羞红着脸点头，将自己的龙魂握在手里，只是还有些迟疑。
“娘亲，我要回去了吗？”
“当然啊，娘亲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流落在外，更何况还是这个臭小子身边。”若水捏了捏小家伙儿的脸蛋。言语虽然宠溺，可却满是不容拒绝。
“那能不能救救那只狐狸。”清瑶张了张嘴，想要像往常一样撒娇萌混过关，可看到娘亲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神。只能退而求其次。
美妇人的脸上难得流露出一丝无奈，她很少去考虑她人的感受，偏偏，这个很少，就有她的女儿。
她抱起了清瑶。
“六百年前，我曾路过此地，当年那只小狐狸还凶的狠，话里话外满是神气，说自己的理念，自己的成果，自己的道路多么多么美好，多么多么正确。”
“可不曾想，如今会落魄到此等地步。”
清瑶诧异地看着娘亲，忽然感觉有些心寒。
“小家伙儿生气啦？没事，你以后生娘亲的气还多着呢，娘亲不差你这一口。不过清瑶，娘亲放你离开，让你来到此地，其目的就是让你知道。”
若水重新又变回了那个坐拥妖域，看尽千载光阴的妖帝。她富含威严的美眸扫过清瑶，扫过身化黄沙的天虞，扫过不甘怒吼的血影，扫过睁大双眸满脸难以置信的周粥。
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不发一言的郭生脸上。
“目的是让你知道，此路，不通。”
若水朱唇轻启，却像是下了盖棺定论。饶是郭生再如何不服，也无法推掉当今天下最强之妖的言论。
“闹剧也算看完了，跟我回去吧。”妖帝若水起身，将一张卡片模样的东西丢给了周粥。
“这算是你的报酬，拿好，就此你我因果已清。”
随后又走到郭生面前，但目光却看向郭生的头顶，缓缓开口。
“六百年前，你祖父赠我一场道观道，今日我便赠你后人一道缘法。前身你之因缘，本宫替你接了，如此，也算了却我于它的因果。”一阵红光闪烁，若水伸出食指，点在上空。随后便是一阵黑烟涌动。
在触碰到若水的瞬间悄然碎裂，化作飞灰。
“又是一个无趣的故事。”若水摇了摇头，随后狭长的凤眸向下，看向郭生。
“我不喜欢你，从第一眼看到的时候，我就这么觉得了。”
郭生点了点头，算是认下，没有开口，只是用眼神示意小家伙儿不要担心。
“真是花言巧语的男人，短短几日就将我的小心肝哄骗的五迷三道。在这样下去，她可能真会忘了她是否还是个妖族。”
说到最后一句，竟是目露寒光，杀机毕现。
可郭生只是抬起头，直直注视着那双瞳孔。
他并不知道，当修为到达一定境界后，身体上任何一个部件，都是杀人的兵器，眼神也丝毫不例外。
正如那万妖来朝，当这个女人从横卧的姿势上正身时，没有一个大妖敢于之对视，因为那样，自己的内心，灵魂，将会无所遁形！
可郭生就这么与若水对视了半晌，若水的人形只比郭生矮了一点点，两人可以说是平视，可郭生硬要将头昂起，以俯视的姿势看向她。
少顷，最终是若水移开了目光，转身离去。
“清瑶，走！”
“可是娘亲···”
还未等清瑶说完，就见若水森然回头，冷冷注视着郭生，嘴上却是说道。
“清瑶，你究竟是要当妖，还是要当人！”
清瑶有些难过，她很无措，就像小时候有人问她，你是要爹爹，还是要娘亲。小家伙总是会天真的说道“当然全都要啊。”
可她越来越大后，她才明白，原来只有小孩子才会全都要，长大了，就必须要做出选择了。
“先生···”
郭生转过头，不再看清瑶，他脑海中还回响着若水的那句话“你要是真为了清瑶好，就知道该如何做出选择。”
“先生要走了，清瑶。”
“先生！”
“以后要多念书，书上道理很多的，你不着急赶路，那书本就是很浪漫的一件事，对了。记得多听你娘的话，多睡觉，才长的高。还有，保护好自己，也不要自己玩自己的角···”
郭生像个老父亲一样唠唠叨叨，只是最后的话语让他感觉背后一凉，像是被什么远古巨兽盯上一般。
“先生~”
“好啦，不多扯了，总之，珍重！”郭生说完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向前走。
“先生，你多久能再来看清瑶。”清瑶带着哭腔，可却不敢向着先生的背影踏出一步，她了解她的娘亲。
“莫问归期······“
郭生潇洒地走了，只留下一袭青衫，渐行渐远，渐行渐无声。
清瑶看到那最后一丝青色消失在眼中，突然鼻头一酸，想哭，可却不知道该不该哭。
只有若水，抱起清瑶，轻轻拍着小家伙儿的背。
清瑶再也忍不住，扑在这个让她又爱又狠的女人怀里，哭的稀里哗啦。
若水只是按着韵律轻轻拍打，眸光望向远方，又落向天穹，感受着那山雨欲来的风。
轻声呢喃
“臭小子，你要是本事足够大，那就去将这片天，给撕破吧。”
···
郭生漫步在黄沙中，随着副本的消失他很快走回了拒妖关。因为声望足够高的缘故，沿路都有士兵向他点头微笑，或是招呼寒暄。郭生只是礼貌性地点点头，他走出关外，走过山海战场，来到万妖关，轻车熟路地混入王城。
走过石板路，翻过黑水山，最终来到一个充满泥泞的丘滩上，那里杂草丛生，恶臭熏天，饶是郭生也忍不住捏了捏鼻子。
“躺够了没。”
没有人回应。
郭生自顾自说道“在我们那边，流行着一句话，叫做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还是没有人回应。
“行吧，正如你看过的小说桥段，我是流落在外的老爷爷，因为遭到背叛，偷袭，沦落至此，现在需要寻找一位少年，戴上我，即可成为天地间的至强者。”
似乎有些动静，丘滩上有黑影涌动。
“差点忘了，你就是吃过这个亏的。”郭生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但随后手中清光缭绕，似乎涤荡了这里的污浊。
“但是，不管怎么说，你的外挂来了。”
“少年啊，要加入我的组织吗？”
郭生手里赫然亮起了任务发布。那一刻的他笑的像是个邪恶反派
那道黑影缓缓起身，一双浑浊的双眸看向这个胆大的人族，声音沙哑。
”组织名字叫啥，不够帅气我可不来。“
郭生想了想，一脸认真开口“就叫，妇愁者联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