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渡河
江明感觉自己的手肘被人顶了几下，他下意识地回推了过去，忽然反应过来，立刻抬起头，就看到主任那冷若冰霜的老脸。
“江明，现在开会，你刚才在做什么？”
“呃。”
“那这个方案就你来负责，今天下班前交给我。”
“老兄，这老女人开会你也能睡着？”万鑫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开完会，他就拉着江明回到工位，扯着他的衣领问道，“你昨晚又去鬼混了？”
“别闹！”江明无奈挣脱万鑫的拉扯，躺回椅子，叹了口气，“只是有点失眠而已，小燕子和我打冷战，我哪有功夫出去玩。”
“呵呵，我要信了你的鬼话，我就不信万。”万鑫也回到椅子上，接着问道，“那你刚才睡觉的时候，说什么梦话“你死吧”，谁啊，这么招你恨，做梦都要杀他？”
“啊？”江明一愣，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丝模糊的印象，“海神？”
“等等，我源力呢？无明剑？”
“小黑？”
“夏哥？”
“阿正？”
江明猛然从水面之上抬起头来，喉间还有这股水流怪异的味道，像是遍布铁锈的血水，但却没有腥臊味，又像是口味独特的汽水，但又没有气泡。
环顾四周，全是亮晶晶的水，不，是大海，是一片闪烁着奇妙光辉的大海。
身后是江明来时的方向，那里是一片空白，白茫茫的，毫无生机的一处空间。
而往前的远方却有一处繁华的景象，好像是一座忙碌的城市，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人流熙熙攘攘，完全不像身后那般死气沉沉。
在击杀海神之后，江明发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他好像回不去了。
这一片怪异的空间和意识之海非常接近，但又有一丝不同。
即便这里就是意识之海，江明也没办法在没有现实坐标的前提下，发动心灵观测开门回去。
他是穿透离界边缘到这里的，但是脱离离界之后，江明根本就没在他出现的位置看到离界的存在，想要回到之前的离界自然也无从说起。
兜兜转转了很久，江明依然没有发现一点点像是出口的玩意儿，只能漫无目的地到处乱飞。
好在，江明身上的能力基本都可以使用，就算效果不如从前，那也都是非常有用的能力。
靠着游魂，不，星数的能力，江明一点一点进行有利选择，直到看到了这片奇怪的海洋，也许是河流。
江明看着这条贯穿整个空间的长河，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自己以前是不是见过这条河？
“真烦啊，为什么出不去？”
“是不是你的运气用光了？肯定是你平时都不攒人品的，现在好了，大家一起完蛋！”
“呵呵。”
“聊天止步于呵呵，你不知道？”
“呵呵。”
“别这样，就我们两个，不聊聊天真会疯掉的。”
“下去看看吧。”
“啊？”
“这里什么都没有，偏偏有条河，你不觉得奇怪吗？”
“呃，是挺奇怪。”
“所以，下河看看吧。”
江明一个猛子扎进水里，这水看着是水，实际和身体接触之后却没有多少实感，犹如细沙，又像微风。
有触感，也有温度，甚至还有点怪怪的味道。
江明皱着脸尝了一口，赶紧又吐了出来。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做这么幼稚的事情？”
“哪里幼稚了？”
“这水能喝吗？”
“好像可以，味道虽然有点怪，但喝起来其实还挺带感。”
“那你也别喝！”
江明继续往前游，正所谓望山跑死马，对岸的景象明明看上去不是很远，这条河流看上去，确实挺宽的。
但江明游了许久，却没有丝毫减少距离的感觉。
回头望去，自己确实来到了河流中心位置，但对岸却还是那么遥远。
“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不知道。”
“那我们该怎么回去？”
“不知道！”
“除了游泳，你没别的办法吗？为什么不飞过去？”
“不知道。”
说到这里，江明忽然顿住了，对呀，自己为什么不飞？是什么东西妨碍了自己的认知吗？
江明随手掐诀，无明剑跃到身前，泛起青光，随即纵身而起，一把脱离水面，腾起丈高浪花。
刚刚脱离水面，江明就感觉自己好像又扎进了另一片水域，四面八方传来怪异的压力，口鼻之中呼吸的不再是空气，而是既有点咸湿又有点甘甜的怪异液体。
江明骤然呛了几口水，眼过之处，发现自己居然一头朝下扎进了水里，脚下的水面泛起微光，而头顶却是深不见底的河水。
赶紧转身往河面游去，江明觉得自己刚才自己是不是搞错方向了，连御剑都会出问题？
江明一个猛子再次扎出水面，然而那股怪异的窒息感依然存在。
定眼一看，自己再次头顶朝下，两脚升天直直插入了河水中。
“怎么回事？”
江明咕咕冒出几个气泡，再次尝试了几回，依然没有摆脱脑袋朝下扎进水中挺尸的局面。
也不知道是过了几分钟，也许很短吧，毕竟来来回回地折腾，胸腔内早已没有多少空气。
缺氧的大脑让江明的行动受到了阻碍，他的动作越来越迟钝，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恍惚之间，江明好像看到了一处明亮的办公室，一个沉着一张老脸的中年妇女满面寒霜地看着自己，嘴里好像在说着什么。
江明想要凑上去仔细听清楚对方在说什么，但是始终听不真切。
忽然，江明猛然惊醒，咳出几口莫须有的河水，他抬起头来，看向身边这条河。
他，回到了岸边，不，根本没有河岸，只是回到了河边，空无一物的河边。
“刚才发生了什么？”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你刚才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
“当我没问。”
“你不问怎么知道我不知道？”
“这河应该是渡不过去了，至少现在不行。”
“唉，真烦。”
“不要学我说话！”
“哼，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凭什么说我学你说话。”
“你还真是够随心所欲的呀。”
“哈哈，我要是真的随心所欲，早就开门离开这里了。”
“嗯？”
江明冷静地打开了虚构之书的扉页，在前两行的文字之下，又出现了一行全新的文字。
金光灿灿的四个字：随心所欲。
心念一动，江明挥手发动了心灵观测的能力。
一道无形无质的门户出现在江明眼前，不用看，他也知道对面就是出口，连接着现实。
一只脚迈入其中，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江明转过头看了一眼这条一直闪闪发光的长河。
“这到底是什么？”
疑惑的话语回响在这片空无一物，只有一条河流的空间之中，江明抬起另一只脚，坚定地离开了这里。
……
凌渊紧紧咬住了牙齿，他不是不明白这只化成人形的水老虎战斗力远在自己之上，不应该和他缠斗。
但失去了快速机动能力的他，的确摆脱不了这位可以上天下海的上古凶兽。
皇甫晶晶的脉兽的确好用，但并不是说没有座驾，凌渊就没有其他渡海能力。
一苇渡海做不到，但“云龙三折”做个十几折却不是问题，一折十几丈远，十几折就是数百丈。
有如此能力，凌渊大喊一声自己会飞，相信也不会有其他飞行能力者过来打脸。
而且，凌渊踏在水面如履平地，丝毫不见下沉，这同样是他能在海上战斗的基础之一。
但是这一切，对比这只水老虎而言，都显得有些不太够看。
好在，水老虎现在有伤，胸口的那个大洞一直汩汩流淌着水流，不见愈合，想来这伤势放在水老虎身上也极不好受。
江明离开之时，凌渊根本来不及阻止，但想到这位飞行能力不弱，敌人也是个“海神”类，飞行估计不会像水老虎这般娴熟，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问题。
那么只能等自己这边率先解决掉对手了，海下的战斗也很激烈，同样需要自己去支援。
凌渊再次踏水避开水老虎掀起的水流冲击波，这也是凌渊到现在为止只能和水老虎打远攻的重要原因之一。
受伤之后的水老虎变得极为谨慎，不再像之前显露真身时那般勇往无前，敢以伤换伤，至少现在，他是不敢和凌渊这位近身搏斗高手面对面互殴。
而且，之前标记在他身上的无明剑早已脱落下来，就算凌渊想要呼叫超远程支援也没有办法。
“但是，我可不是只会如来神掌啊！”
“周流六虚功！”
既然上个时代的武学不太合适，那就用这个世纪的新武学来探探路吧。
可惜啊，周游六虚功没有影视作品，只能凭借文字描述来摸索用途，但没关系，这是一套威力上可能比不上如来神掌，但却比前者神奇数倍不止的后现代武学啊。
“周流八劲——水！”
凌渊双掌一挥，原本被水老虎操控水浪顷刻之间停滞下来，这就是以周流八劲为基础衍生而出的八部神通之一，控水。
没有了浪涛的阻隔，凌渊不再迟疑，脚尖轻点水面，人若流星一般奔向半空之中的人影。
“嗯？”
见到此情景，水老虎也是一愣，在之前的战斗中，凌渊从来没有展示过他的这种操水控水能力，一直都是以那套怪异的掌法与他对轰。
虽然那套掌法确实威力惊人，但打不到人那都是虚的。
但是这一次，凌渊忽然展现出他之前从未见过能力时，让水老虎有了短暂失神。
很快，水老虎就反应过来，不管对方还隐藏着什么样的能力，都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只要没有之前那道怪异的光柱支援即可。
而且，这位展现的新能力虽然挺不错，但是控水能力可远远比不上自己。
“起！”
水老虎抽身后退，再次掀起百丈海浪，想要一把淹没想要冲上来纠缠的凌渊。
然而，眼神没有丝毫变化的凌渊根本没有变向的打算，他伸掌向前，再次催动体力真气。
“周流八劲——雷！”
凌渊周身电光一闪，丝丝电弧从他体内蔓延而出，刹那之间，凌渊的速度暴涨数倍。
在海浪完全合拢之前，他借着水神通的效果短暂控制一小片浪潮，并以此为跳板，从海浪的围堵中冲了出来。
瞬息之间，凌渊已经来到了水老虎不足一丈距离的位置。
水老虎脸色一变，他放弃浪潮的操控，脚下轻踏祥云，身形顿时拔高数丈，想要躲开凌渊的追捕。
之前的战斗中，凌渊虽然以云龙三折为基础，可以在天上肆意转变方向，如同飞鸟流云一般滑翔。
但水老虎看得清楚，这人虽然看上去如同飞行一般，但空中变向依然很生硬，并不会真正的飞行。
只要转两个弯躲开就好。
然而，拔高身形扭动一下方位的水老虎还没来得及放松，凌渊再次催动了体内真气，又发动了一个之前没用过的新能力。
“周流八劲——天！”
“周流八劲——风！”
周流六虚功可以衍生出八部神通，其中天风雷在上，地山泽在下，水火在中间。
凌渊催动天部神通，可以无视重力，凌空虚度，催动风部神通，可以随风遨游，无拘无束。
两部同使，短时间内，凌渊就好似化作自由自在的飞鸟，再也不需要落水借力。
没有下落的凌渊再次让水老虎吃了一惊，你有这样的能力，为什么之前不用？
还没等水老虎内心的活动停息，凌渊已经来到他的身前，一掌拍来，水老虎侧身躲过。
化掌为爪，反身又是一抓，凌渊从之前的战斗中已经试探出来。
水老虎的近身能力不弱，但非常粗鲁，大开大合，野性十足，没有章法，总而言之不是自己的对手。
鹰爪划过水老虎的胸前，爪间闪过一丝微光，凌渊动作不停，转身就是一脚迫使水老虎攻击的动作胎死腹中。
两人空中接触只在一瞬之间，凌渊出了一手一脚，水老虎只动了一只手，却被继续往上飞去的凌渊躲开了。
“你知道一种从天而降的掌法吗？”
“哈？”
“金顶佛灯！”
任何能力都有副作用，有些可以无视，而有些需要慎重对待。
周流六虚功很强，很神奇，但也很危险，这种武学每动用一次真气就会暴涨一分。
听上去是不是很美好，但这都是建立在你的身体可以承受的前提下，绝大部分人都无法承受不断暴涨的真气，最终爆体而亡。
这是设定，凌渊也无法避免，所以能不用，他就不用，毕竟他还年轻，就算死，也不想死无全尸。
巨大的掌影从天而降，以水老虎为中心，覆盖住周围大片区域，同时无形的压力落下，让他难以起身离开。
“萧老怪！支援！”
“别嚷嚷，催命啊！”
通讯器里传来某人中气十足的声音，凌渊心中总算松了口气，妥了。
还没等水老虎接下掌影，天空的乌云再次被冲霄的光芒打散，这一次落下的却不是之前那般丈粗的巨大光柱，而是一道相对纤细得多的七彩雷光。
水老虎见此眼中一乱，低头一看，才发现，刚才凌渊攻击他胸口的时候，将一块怪异的水晶物品放到了他胸前的伤口之中，并用微微雷光稳定住它的位置。
刚才战斗瞬息之间结束，他根本没有发现。
“不！”
雷光的速度比之光柱更快，凌渊眨眼的动作还没结束，雷光已经劈中了还在挣扎的水老虎。
没有声息，没有动静，只有在雷光砸入水面激起滔天水花的时候，才有轰鸣之声传来。
这位刚才顶着伤势仍让凌渊感到头疼的敌人，现在已经逐寸逐寸化作飞灰，消散在天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