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禺猇
江明从来没有如这一刻这般不安，明明在揭露秘密的重要关头，很多之前困扰了自己很久的事情，就会在这一刻揭晓。
但听到龚乘龙的话语之后，江明的心中却难以遏制的泛起波澜。
“有借有还？龚哥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龚乘龙漠然说道，随后转移话题问道，“江明，你源力四行修行到什么阶段了？”
“第二阶段，”江明虽然奇怪龚乘龙话题转得这么生硬，但还是老实回答了这个问题，修真三个阶段，现在他的确处于第二个阶段没错。
“第二个阶段啊。”龚乘龙感慨了一句，又问道，“自我设定稳固吗？”
“那必须啊！”
“那就好！”龚乘龙叹了口气，坐到一边，抬头看向远方。
脉兽牙牙身体贴在海面上，振动双翅，一次腾跃就有百米之远，但因为其有避水之能，原本应该裹挟海浪的狂风来到牙牙背上的几人身前时，已经不算剧烈，反而只能将龚乘龙一头碎发吹倒下来。
“所谓借贷者，本质上就是借用世界的源力，发挥自己想要的效果，对于世界而言，算是一种寄生虫一般的存在。”
“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就好像是世界循环的一部分，在前期把源力借给你用，但在后期，就要收回你的额度。”
龚乘龙转过身来，看着江明，不，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转过来，看着唯一脸上还带着点疑惑神色的江明。
龚乘龙继续说道，“就好像那些没觉醒的普通人一样，额度会随着时间一点一点丢失，只不过普通人只能依靠觉醒来稳定额度，而能力者就需要做自我设定，稳固认知。”
“但就算自我设定再稳固，依然有一道难关摆在所有能力者，不，是借贷者前方，那就是……”
“源力衰竭！”
“不错！”龚乘龙肯定了夏栖寒的发言，“就是源力衰竭！”
“源力衰竭？”江明重复了这个词，从字面上大概也能明白它的意思。
“源力衰竭是指借贷者在越接近30岁这个年龄的时候，源力的活性越低，额度流逝越快的一种现象，而且是每个能力者都必须要面对的。”
“而只有渡过了这道难关，能力者才会被称为持股人。”
江明眉头一皱，发现了华点，“为什么是30岁？”
皇甫晶晶忍不住吐槽，“你不好奇怎么跨越这种现象，反而在意这点小事？”
“我也好奇呀，”江明回答，“但我知道龚哥肯定会说这个的，还不如先问一问他可能不会说的东西。”
“你倒是有点小聪明。”龚乘龙笑着说道，“为什么是30岁呢，其实这并不是一个固定的年龄，据说在古代，这种会让能力者变成普通人的阶段有20岁的，也有50岁的，但直到近代，30岁才逐渐成为主流。”
“为什么？”
“因为认知！因为社会！”
“在古代时，人们对于人类心理的认知稍显薄弱，十二岁正冠，告别稚童之称，可以立志远行，算得上是成年人，但到了现在18岁才算成年人，但相对的，古代人觉得人生成熟，也就是心理完全成熟的年纪又不太统一，有人说20岁加冠即可，又有人说，50知天命才可回首人生。”
“至于现代，为什么是30岁，则是教育结构和社会形态决定了绝大多数普通人，在大学毕业，社会历练几年之后，心理认知将会完全成熟，正常情况下会彻底丧失幻想的能力。”
“这个时候，也就是我们说的“源力衰竭”阶段。”
“龚老师，我还有一点不明白！”江明举起手来，大声说道。
“废话快说！”
“我之前听过别人说，18岁已经是心理成熟，才会觉醒能力，为什么到龚哥你这里，就变成30岁心理成熟了？”
龚乘龙叹了口气，说道，“虽然我不清楚你之前听到的话语是什么样子的，但我已经知道了，你肯定是个学渣！”
“好过分！别说这种大实话啦，我会伤心的！”
“滚！”逗趣一阵之后，龚乘龙继续说道，“18岁心理开始成熟，能够张开双眼感知世界，30岁心理心理完全成熟，又会封闭内心失去幻想，这都是社会认知赋予的，你懂吗？”
“哦哦哦~”其实江明没太懂，但大概明白，18岁的心理成熟状态和30岁的心理成熟状态应该不太一样。
“龚老师，你继续吧，我想知道能力者，不，借贷者应该怎么渡过“源力衰竭”这个阶段。”
“想要渡过源力衰竭说困难也不困难，说简单也不简单。”龚乘龙继续说，“这一切的前提是你要学会能力固化的进阶版本——能力刻录！”
“别聊了，到地方了！”
正准备继续听龚乘龙侃侃而谈的江明顿时注意力被站在最前面的凌渊吸引，转过头去，看到前方和之前分毫不差的海域。
凌渊合上手中的探测器，抬头看了一眼阴沉无比的天空，皱了皱眉，然后转过身来，对着江明四人说道，“我们此次的任务很简单，就是清理这里的支点核心，以我们目前所在的位置为心中，往外扩散10公里，就是我们需要探查的区域，你们有什么问题吗？”
江明举手问道，“如果找到了，应该怎么联系？”
“你耳朵上的通讯器是摆设吗？”凌渊白了他一眼，继续说，“还有，发放给你们的探测器可以探查到方圆200米范围内的高源力单位，一旦探测器发出警报……”
“嘀嘀嘀……”
凌渊的话还没说完，几人绑在手腕上的特殊探测器同时发出了嘀嘀嘀的声音。
凌渊垂眼看了一眼，无奈说道，“一旦发出警报，就意味着，你们要小心了！”
“牙牙，升空！”
随着皇甫晶晶一声娇喝，脉兽牙牙陡然拍打双翅，提升高度，脱离海面，往天空飞去。
然而就在此时，一张布满利齿的巨口猛然冲出水面，一口咬向了正欲升往高空的脉兽。
“哼！”凌渊低头看到此景，冷哼一声，手掐拈花指印，一道泛着微光的“卍”字小印缓缓浮现在其掌心，刹那间，仿佛有漫天梵音响起。
璀璨的佛光在凌渊身后乍亮，光芒之中好像有一尊万丈金佛升起，凌渊和佛像一般无悲无喜，只是缓缓伸出手掌。
这一系列的动作描述起来也有百余字，然而实际发生只在一瞬之间。
在江明等人的观感之中却能清晰看到凌渊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处变化，但是出掌之后，他们的身体却仍然没有反应过来。
“佛光初现！”
漫天掌影从不可见之处出现，又以让人难以反应的速度轰到了巨口之上，打的这张大嘴顿了半拍，被脉兽牙牙从容逃开。
海面上的巨口一歪，显现出一只好似老虎一般的兽首，然而仅以这颗头颅，就和数丈长的牙牙体积相当。
兽首虎目圆瞪，扫过牙牙身上所有人的身影。
江明只感觉一股无法描述的寒意从脚底板窜到了天灵盖，这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威压，是食物链上位的捕食者对下位者的压制。
“吼！”
一声仿佛可以刺穿耳膜的兽吼从这只巨大虎头的口中吼出，江明等人下意识捂住耳朵。
就在吼声出现的那一瞬间，虎头埋在海水中的全部身体完全窜了出来。
只见它抖擞身体，昂然挺立，脚下踩云，跃然腾空，较之一般大虫，身形略显修长，但确确实实仍是一副黄白老虎模样，就是背上长了一对羽翼罢了。
然而这只猛虎身躯足有百丈，特别是那条通天连海的尾巴，轻轻一甩，就在海面之上掀起滔天浪潮。
“缚道之八十一·断空！”
一张巨大的无形屏障出现在牙牙的身侧，挡下来这只老虎尾巴甩动的轨迹之前。
“咔咔”两声，断空之上出现细密裂痕，仿佛随时都会崩溃消散，但仍然坚挺地挡下了这一击。
舍弃吟唱的鬼道能力会削弱效果，这是“设定”，夏栖寒也无法改变。
完全吟唱显然没那个时间，但没必要补上后续咏唱，他自信这样就足够了。
“干得好！”凌渊赞许一句，双手在身前再掐一印，重重梵音再次出现。
“佛问伽蓝！”
凌渊周身“卍”字印环绕，倏然聚合为一，巨大的“卍”字印被一只巨大的掌影覆盖，一巴掌糊上这水老虎的脑袋。
然而，这只水老虎微微偏头，躲开了这一式“佛问伽蓝”的绝大部分攻击。
剩下少少许，只是让这只水老虎的身体微微一震，就再无反应。
水老虎见两次攻击没有效果，暂时停下动作，脚下白云袅袅，身体上下起伏，头颅微微下垂，巨大的虎目直勾勾地盯上了牙牙背上的几个小人，张开嘴巴，说道。
“尔等何人？胆敢擅闯本尊领海？”
声音如鼓，声音如雷。
体型的优势在这一刻让江明无比羡慕。
龚乘龙转过头来对着江明笑道，“看到没，这种就是典型的一看情况不对就先看看情况再说。”
江明翻了个白眼，合着你打酱油半天就是为了吐槽是吧。
凌渊上前一步，保持结印状态，“卍”字印在掌心缓缓旋转，他高声道，“废话忒多！”
像这种发现敌人不好对付，然后想要停下来说说垃圾话，打探一下对方情报再做打算的情况，在这里可是行不通的。
一则，是离界和现实的认知规则不同，双方没有人际交集关系，没必要废话。
二则，之前种种已经表明，这可不是一个非战斗型（剧情向）离界，没必要逼逼叨叨说一大段废话，暴露自己情报之后还得来一场，得不偿失。
不如少费点口舌，不要怂，直接干！
至少能力者这边还能通过认知问题察觉到对方的底细，而离界生物受限于认知，根本不知道能力者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当下这种情况没必要多废话。
“佛动山河！”
凌渊双掌一合，无数掌影铺天盖地显现出来，布满了水老虎附近的整片天空，掌影重重，梵音重重，不断攻向飘在半空的水老虎。
水老虎见到对方根本不搭理自己，直接动手，极为气恼。
在自己领海，被人如此挑衅，如果不狠狠教训一下对方，只怕会被隔壁的那家伙嘲笑。
“找死！”
水老虎脚下白云猛然一震，身躯一个飞扑，一对虎爪泛着寒光，迎面朝着掌影扑去。
“如来神掌”的威力自不可说，爆裂异常，但相较于这只水老虎的利爪，却还是有些不够看。
一次挥击，就可以清空一片区域的掌影。
但依然有无数掌影从四面八方打在水老虎的身上，即使它的肉身强横，但体积太大，受到攻击的面积就太大，一时之间，也分不清是水老虎占据上风，还是如来神掌更甚一筹。
场面一时僵持下来，江明几人也纷纷加入战局。
“雀啼轻雷！”
“惊虹！”
“双莲苍火坠！”
“鱼人空手道：海太鼓！”
在掌影之中，几道特效不同的攻击打在水老虎的身上。
这个时候体型巨大的优势又显现出来，虽然受到了无数攻击，但这些攻击对他而言也只是像针扎一样，疼，但没事。
“混蛋！”
水老虎怒喝一声，再次一扑，尾巴甩动，打碎身侧的掌影，硬顶着身前的攻击，强行冲出如来神掌的包围圈。
他如癫似狂，张开利口，露出獠牙，向着承载几人的牙牙咬去，仿佛要一口将之吞下去。
“躲开！”
牙牙不会说话，但很听话。
皇甫晶晶的命令还没说出来，牙牙已经震动双翅，逃离水老虎的追捕。
然而，水老虎不依不饶，不管脉兽背上几人的攻击如何，誓要一举击杀牙牙。
他看出来了，这些人其实并不具备飞行之能，全靠着这只怪模怪样的妖兽驮着行动，只要将这只妖兽解决，剩下几人落入海中，那就是他的主场。
“脑子还挺好使！”
凌渊冷嘲一句，不再留手，他能感觉到，这只水老虎的源力额度可能要比他原本预估的还要高那么一点。
之前，掌灯人队伍被人清回来之后，上面就公布了这个复合型离界的一部分信息。
和之前掌灯人了解到的信息有所差别，这个大离界的覆盖范围比之前探测到的还要大那么一点，而且这是一个足有十数个小型离界依附在一个大离界之上的复合型离界。
大离界的强度姑且不提，即便是那些小离界支点，探测到的数据显示，它们均在b级以上，就算是a级也有不少，当然强度有高有低，但这也意味着，这次任务的难度可能非常之高。
而面前这只水老虎，额度最少是五千，因为凌渊的额度就在五千，他能感觉到这只水老虎的额度比他要高。
至于高多少，那就不好说了。
他接受上级命令回到现实，援助这次任务时，上面给他的要求也很简单，尽量解决一个小支点，就算解决不了，也得给核心做个定位。
现在看来，还是得要做一下两手准备。
“夏栖寒，江明，你们出去，找机会给这只水老虎做个标记。”
“明白！”x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