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你这字，好丑
王翎鸽并不清楚谢平安的全部能力效果，但他知道，这个人可以超远程检索人类信息，还能通过某些媒介或者条件搜索相应的人类，查看他们的当前状态。
这也是王翎鸽在江明被俘虏后的两天内，多次来找谢平安的原因，之一，陆澜曦那边有李云凊在折腾，但小曦毕竟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状态估计也好不到哪去，不是每个人都像李云凊一样，可以在这个时间点完成觉醒能力刻录的。
所以，谢平安的能力就成为了王翎鸽的首要选择。
然而，现实并不会总是符合自己的心意，谢平安软硬不吃，想法偏执，不管说什么都会被受到他个人的观念影响。
替他说话都会被嘲讽特殊人群享有特殊待遇，人有高贵低贱之分，上下阶级区分世道不公。
碰到这样的家伙，王翎鸽纵使有千般本事也难以施展，总不能劈开他的脑袋把想法塞进去吧。
就在不久前，王翎鸽从李云凊那边得到消息，陆澜曦那边沟通不顺利，没有得到能力使用许可，李云凊还在那边闹。
王翎鸽这里大概就是唯一的手段。
什么？你说正常手段？
当然这方面，王李肯定不会忽略，然而，李正贤和江明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纵使他们有无数眼线，监控遍布，而且全部疏通一遍，依然没有线索。
哦，这方面是苏庭芳负责，她对于网络交际很在行，嗯，网络和交际，所以苏庭芳这两天快忙疯了。
但再忙也没有收获，这才是最让人难以接受的，幸好，夏栖寒和孔仲泽暂时接替了她的巡逻工作。
“谢平安，你真的想一辈子呆在监狱，永远不出来吗？”
在再次离开之前，王翎鸽进行最后的尝试。
谢平安笑了笑，“怎么？想要给我减刑？特殊人群好厉害哦~”
王翎鸽感受到谢平安的不耐烦，不再纠缠，劝了最后一句，“你好好想一想吧，我们都清楚，你不是个穷凶极恶的人，只是事不由己罢了，之后我们还是可以让你用另一种身份重新生活在阳光下的。”
没等谢平安回答，王翎鸽已经关门离开。
“扯淡！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门内癫狂的笑声传入离开的王翎鸽耳中，他没有停留，只是对着空气淡淡说了一句。
“我同意了！”
“哦？你坚持不住了？也对，没有江明，这段时间又多次使用能力，确实该到极限了。
空无一物的走廊上，忽然传出一道极有磁性的中年男子声音，声音不小，但却只在王翎鸽附近传播，稍远一点就无法听到这个声音。
“这是一个方面原因吧，不过，我更希望你真的有办法说服谢平安，帮我们找到江明。”
王翎鸽靠在墙边，假装发呆，微微低头，避开监控，嘴唇微微蠕动，若无其事般和这个声音对话。
“不，不是你们，而是我们！”
这个声音先否定了王翎鸽说法，然后又轻笑了一声，大概是笑了一声，因为传出了一道怪异的嗤气声，像是在自嘲。
“之后，你向上面递个参与β测试的资格申请，通过之后，就去总部报道吧，下面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吧。”
“β测试？”
“相关资料我放在你的办公桌上，看完之后记得签名！放心，我们可不想失去一个像你这样有前途的能力者。”
“我知道了，后面就交给你了，希望能在我离开之前能知道江明的情况。”
“呵呵，你可真有责任感，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精力关心其他人。”
“毕竟是我们带他进入能力者世界，总不能真的放任这么一个新人不管吧。”
“安心吧，江明肯定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那就好。”
王翎鸽等了一阵，再也听不到声音回话，明白人应该已经走了，他又一次叹了口气，最终选择静静离开，后面的事情，他大概是管不了了。
房间内，谢平安笑得时间很长，很大，很没有节奏，忽而一阵咳嗽喘息，但还不忘嗤嗤直笑，忽而沉静稳定，但勾着嘴角呵呵冷笑，忽而仰头咯咯大笑，笑得喉结都颤抖不已。
“笑够了吗？”
一道声音忽然打断了谢平安的自娱自乐，他定眼一看，发现房间里忽然多出一个人来。
这人戴着一个很怪异的青铜面具，身材并不壮硕，身高也不够挺拔，但站的笔挺，双手背于身后，缓步走到谢平安对面的椅子上，缓缓坐下来。
“你是谁？”谢平安问道，他很奇怪，这几天都是那个王翎鸽审问，不，是求助自己，现在出现的这个陌生人，藏头露尾，至少和那个王翎鸽相比，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人。
他谢平安自认不算好人，但也不会和某些人同流合污，自甘堕落，他有自己的底线，只愿意做符合自己心意的事情，其他人，与我何干！
“我不是什么好人，我替你回答这个问题！”面具人的声音很浑厚，在面具的遮盖下，却有点失真，有些沉闷 ，“但我大概也不是什么坏人！呵呵~”
说着，面具人还自嘲地摇了摇头。
“装神弄鬼。”谢平安皱起了眉头，他感觉这人好像看透了自己的心思，这让人很不爽。
面具人没有在意谢平安的态度，他身子往后一仰，“这不是你对自己的看法吗？我，我们和你一样！”
“你们也有妹妹被人害死了？”谢平安诧异道。
面具人也被谢平安的这个回答噎了一下，难道他不该一副老子独一无二，用你和我不一样之类的话语来反驳自己吗？“这倒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正在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毁灭这个虚假的世界，不，更准确得说，是拯救这个无可救药的世界！”
谢平安看着面前这个发癫的面具人，感觉对方好像比自己病的还严重，更应该被抓起来。
面具人接着说道，“当然我们的出发点不同，你可能是因为经历了某些事情对这个世界失望了，发现了人世间的黑暗，觉得生无可恋或者人类真该死，但是我们不同！”
“我们是发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想要搏一个真实未来的逆行者！我们希望你也可以加入我们，不管你有什么要求，我们都可以答应你。”
“呵呵，就算我让你们把这个世界上的全部杀光，你也可以答应吗？”谢平安哼哼冷笑，完全确认对方就是个疯子。
“可以！”面具人以一种极其冷酷的语气说道，“但是如果你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你就会明白，这样杀掉所有人根本就是在做无用功。”
“你什么意思？”谢平安眉头皱得更深了，不仅仅是因为对方笃定的语气，那种实实在在确信可以杀掉所有人，同时也确定人类死绝之后也不会改变什么的强烈自信，这不是简简单单一句疯子可以描述的。
这种自信让谢平安觉得，对方确确实实有这个能力，同时，也确确实实毫无作用，所以他不自觉地被面具人所说的内容带偏，问出了口。
“因为，这个世界是虚假的啊！”面具人带着一种好像中学生被要求有感情地朗读课文时那种做作的感慨道，“就好像你我，都不是真实的，就算全人类灭绝，世界毁灭，只要真实还存在，这一切很快就会被重置回来，没有丝毫意义。”
“既然没有意义，那你们又在做什么？自我感动吗？”谢平安没有好奇面具人的身份和目的，只是顺口孙说了一句。
“这种完全与真实违背的改变自然毫无作用，但是一点点微弱的改动，却不会引起注意，我们在做的事情，就是这样一点点一点点地改变，一一丝丝一丝丝地挣开束缚，一寸寸一寸寸地脱离囚笼，最后达成目的！”
面具人面具下的双眼瞪得很用力，谢平安没怎么用来学习所以视力一直很好的双眼清晰地看到那双撑大的眼睛中，暴露的血丝。
谢平安并没有被说服，但这个面具人所说的话却让他很在意，所以他想知道，这个家伙还会说些什么疯言疯语。“那你们是怎么做的？”
“加入我们！”面具人没有废话，直接抛出目的。
谢平安嘿嘿冷笑，“一群藏头露尾，目的不明的陌生人，仅凭几句话，就想让我加入你们，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傻子？”
面具人轻轻一笑，“你会的，这个给你，你看一下，相信你会同意的。”
说着， 面具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张白纸，缓缓递上前去，这是一张明明是很普通，但在谢平安的直觉中却让他感觉无论用什么方式都无法损毁的白纸。
这种感觉来的很怪异，谢平安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
“哦，对了，看这个需要用到源力，我先给你解开束缚！”面具人忽然想到了什么，撑住桌面的右手打了一个响指。
伴随着啪啪的响声，一直束缚着谢平安的拘束装置层层解锁，脱落在地，显露出其中身着囚服的谢平安的身体。
谢平安被这个疯子的举动惊呆了，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更清楚那些所谓的掌灯人是多么顾及自己的能力，他不信这个面具人不知道这件事，但是面具人依然干脆果决毫不拖沓地解开了自己的束缚。
这是什么意思？
自信？狂妄？还是傻逼？
谢平安不清楚，他也不需要清楚，现在他想做的只有一件事，发动能力，杀出去！
面具人微微抬起头，淡淡看着已经站起身子的谢平安，“别白费力气，谢平安，你是无法删除我的。”
谢平安没有在意面具人的话语，他已经发动能力把面具人的信息记录下来，那么，现在，直接删除！
他的人类检索并不是只有删除才能杀人，其实篡改才是杀人的最佳手段，删除个人信息，只是会让人失去与这个世界的联系，然后生命乃至存在都会丢失，是一种极端情况下谢平安才会使用的手段。
在之前王翎鸽宣读的档案中有一点不对，谢平安所杀害的人数绝不只有234人，而是远远超出这个数目，因为有很多人是直接被删除，在这个世界的存在完全消失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但是现在，面前的这个面具人，却让他的能力失去了作用，这并不是第一次，之前面对王翎鸽的时候，他的能力也没有完全作用，但不像现在，几乎完全没有作用。
他清楚感觉到能力发动了，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上脱离出去，但没有作用到面具人的身上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消弭了，不，是抵消了。
谢平安继续尝试，感觉有源源不断的东西被消耗掉，但仍然没有作用。
“留下一点源力！”面具人清楚谢平安能力的危险性，但也无法掩盖这是个半吊子能力者的事实，毕竟是18岁之后的后天觉醒，也没有接受过系统学习，依靠本能施放能力才是常态。
只是接下来的事情需要他使用一点源力，所以面具人不希望谢平安把所有的源力都消耗在删除自己这件愚不可及的事情上。
“这是怎么回事？”
“额度对赌！”面具人并没有深入解释，只是简单一说，“你的额度在之前的测试中已经查明，是976点，很高，但也仅限于此，而我的额度远远大于你，当你使用能力影响我时，我们的额度会相互消耗，虽然抵消你的额度需要花费更多，但你依然影响不到我，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距！”
“停手吧，现在，拿起你面前的东西，你就会知道你想要知道的一切！”
面具人毫无波动的话语并没有完全击碎谢平安的信念，但他还是停下了发动能力，因为这个确实没用，所以他选择了更直接的手段——肉搏！
很显然，这不是个好选择。
几个呼吸后，只有一把子力气和街头斗殴经验的谢平安毫无疑问被轻松干翻在地，面具人放倒谢平安之后就没有继续出手，而是回到椅子上，敲了敲桌子，“现在，拿起你面前的东西，不要让我再说第三遍！”
谢平安艰难爬起身来，看了一眼桌上的白纸，空无一物的白纸，终于伸出了双手。
白纸很新，很干净，也没有丝毫气味，就是一张普通的白纸。
谢平安并不是真的被打服了，而是他想知道，这么强大的一个人，到底想要自己这么一个不那么强的家伙做什么事情，自己的能力？
他可不认为这个自信开口可以杀掉全人类的家伙需要自己这种限制极大的能力。
那么到底是什么呢？
拿起白纸的谢平安短暂陷入了平静，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呼吸都好像停下来一般，持续了十几秒中。
清醒过来的谢平安双眼睁大，瞳孔骤缩，浑身颤抖，一副将要仙去的样子。
“醒过来了吗？”
面具人的话语让谢平安完全恢复清醒，但他好像忽然想到什么一样冲上前来，“那些，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那么我妹妹，在那边是不是还活着？”
面具人也被这个妹控整的有些无语，但他还是老实回答，“可能还活着，也可能早死了，虚假是影响不到真实的！现在，你决定好了吗？”
谢平安深吸几口气，平复刚才知道那些事后被扰乱的心绪，“决定好了，我加入！”
“很好，那么签字吧！”
谢平安接过面具人递过来的一支笔，试图稳定拿笔那只手的颤抖，但好像并没有多少作用，他只好放弃，弯下身子，在那张白纸上，缓缓写下自己的名字。
谢平安。
“你这字，好丑！”
谢平安：你tm初中毕业之后，十几年不拿笔写字肯定比我也好不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