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额度对赌
无数剑影临身，贺冬灵没有慌乱，深吸一口气。
“吞噬！”
一股无形的力量爆发，从贺冬灵的身上迸射出去，铺天盖地的剑影阵列出现了一处球形的真空区，其中所有的剑影宛如从未出现过一样，失去踪影，原本密不通风的包围圈出现了一个偌大的缺口，贺冬灵无悲无喜，动身就要从这处破绽中离开。
然而，一道流光骤然出现在她的身后，面具人用剑啸九天吸引了贺冬灵全部的注意力，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这里，与贺冬灵身体的距离不足三寸。
“雪舞冰封！”
顷刻之间，正准备脱离包围圈的贺冬灵化成了一座栩栩如生的冰雕，从天空落下！
面具人不再看已经退场的贺冬灵，而是把注意力转移到准备从战场边缘逃离的江明身上。
“轮到你了！”
江明：靠，大佬你真不靠谱，和李云凊一个德行！
再次面对面具人的江明哪怕知道逃跑的希望渺茫，依然不得不提起已经没什么力气的腿脚，转身准备逃入地形更复杂的山林，至少这片山林自己小时候经常过来探险，熟得很，而对方可就不一定了。
然而事实却打了江明一个大逼兜，江明很熟悉这片林子，面具人同样无比熟悉这片林子，哪里可以藏人，哪里有捷径，哪里不能走都一清二楚，就好像住了几十年的老家后院一般。
甚至于，他异常熟练地找了好几个江明小时候经常躲藏的地方，虽然没找到，但却让江明彻底熄灭了和面具人在这片山林里完躲猫猫的心思。
这人不是自己的熟人，就是住在这附近的江渡村的村民！
没有第三种可能！
一道光华闪过，江明藏身的灌木丛被剑气削去头顶，其中猫着身子的江明彻底暴露在明亮的月光下。
他尴尬一笑，“大哥，你也出来遛弯啊！”
从面具上当然看不出其人的脸色，但面具人周身的冷空气就连不管是多么ky的低情商人群也能读得懂，连散发热浪的赤色长剑都掩盖不住。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真的不想杀你！”面具人的话像是在最终通告，他在给时间，给江明时间，给玄葵时间，也在给自己时间。
“大哥，要不我们坐下来聊一聊，何必打打杀杀，再商量一下嘛，肯定会有别的办法的。”江明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没了其他办法，之前看他近战被贺冬灵压制的那么厉害，心里还是有点想法，毕竟自己缠斗能力也不弱（自认），贴他脸的话，一个出其不意还真有可能反打对方一波。
但是看着现在面具人浑身被一股灼热的气息笼罩，江明感觉自己碰上去就要变成烤江明了，这哪还能贴上去啊，嫌熟的不够快吗？
“你说的对，刚才被那个女人拖延了一下，我的确想到了一个可以不用杀你的办法，”面具人的话让江明眼中露出明显的喜色，然后接下来的话又让他刚刚浮现的欣喜夭折在脸上，“但是玄葵我还是一定要带走的！”
“靠，你这根本就是不给人活路嘛！”江明虽然颓然，但话说到这个份上，即便再不愿意（主要真打不过）动手，还是要拼一拼了。
不过现实有时候就是这么残忍，之前江明还能和面具人过两招，那完全是因为面具人不像对江明动手，而且你看到个菜鸡，估计兴致都提不上来，但是刚刚和贺冬灵打了一场，状态被调动起来，心态摆正，状态也不差。
而江明连近身都困难，所以，很悲剧，也很现实，江明再一次被捆成一根粽子，然后面具人提着江明化作一道流光离开原地。
片刻之后，恢复行动能力的贺冬灵来到这里，只看到一片狼藉，焦黑的脚印散落四处，灌木丛被削去大半，整个就是个熊孩子撒泼现场。
贺冬灵被冰封之后，没有直接失去意识，困住她的冰层十分坚固，短时间内，她难以脱困。
在和面具人的战斗中，贺冬灵一直在推测对方是谁，拥有法力火灵力性质的变化系并不少，但这么强的却不多，而且对方的能力也极具特色，自成体系，绝对不是新人。
那么范围就进一步缩小，但就算是这样，贺冬灵对面具人的身份依然没有头绪。
等稍微花费了一点时间，内外结合，操控金属小心击碎冰层之后，贺冬灵第一时间并不是去追人，而是打了个电话，她感觉自己还需要强化一下，这面具人不好对付。
贺冬灵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手机并没有报废，还好，然后找到某个人的vx，一个语音通话就怼了过去。
“喂，老肖，是我！”
“我tm贺冬灵！”
“你再和我闹，我回去之后把你藏在基地仓库的那几箱二十年份纯酿全给砸了！”
“我刚才碰到个神秘人，感觉有点打不过，需要支援！”
“我当然不是让你们过来，而是想，能不能今天就把那个片子给放映了，我想做一次大范围的泛认知能力通告。”
“你们就这么死板吗？就不会通融一下？”
“啊。这样啊，那能不能先放个预告pv？”
“那也可以接受！”
“什么时候，那肯定是立刻，马上！我tm就要和人决斗了！”
“好，回去之后给你带点好酒！”
贺冬灵挂断语音，长吁了口气，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甚至连预告pv都没法提前播放，但好在做到了让一部分人提前看到还没做完的先导预告pv，聊胜于无吧。
而赶到现场之后，发现人已经没了，贺冬灵一顿跳脚，但总算刚走不远，贺冬灵只好扩大范围在附近搜寻，期望江明那个倒霉催的能再搞点动静出来。
江明：我觉得我做不到！
面具人带着江明并没有去太远的地方，而是在十里开外，王家庄附近落脚，这里是玄葵娘娘庙！
三岔路口之间，一座半人高的小庙就座落在此地，江明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但是第一次被人提着来这个地方。
“大哥，能不能给我松松绑，这样好难受。”被绑成一个粽子的江明还在尝试，人总得有些希望。
面具人根本不理他，而是看向了小庙中间，披着一块鲜艳红布的神像，他伸手一指，红布从神像上脱落，显露出一个浑身漆黑，眼睛幽绿的小猫塑像。
这座玄葵娘娘像并不大，也就是三十公分高左右，但是金属浇筑，有点分量，表面涂了一层特殊的颜料，一则是用于防锈，二则也是为了塑形。
神像历经数百年岁月，但依然神韵非凡，也就边角之处涂料有些磨损，其他地方好似刚漆过一般。
面具人来找这座神像的目的很简单，原本他受到某些能力影响，想法有些不通畅，做出了陷江明不利的选择，之后跟贺冬灵战斗时，才想起来，其实还有个更好的办法。
就是这座神像，没错，最贴合玄葵娘娘的神像，最适合玄葵娘娘的神台，玄葵娘娘的出生地！
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容易吸引玄葵娘娘，不管是物理上，还是心理上。
随后，面具人把江明丢到神像前，一挥袖，一道无形的冲击震慑住江明，使他失去意识。
接下来，就是通过依然还在与玄葵娘娘勾连的神像为引，把它拉出来！
能力者觉醒的能力中，有那么一部分是不是改变自己而是作用于其他人的能力，而这种改变其他人状态的能力其实发动起来更加麻烦，因为其他人会排斥这种改变自己状态的能力效果，就好像之前面具人受到那个特殊能力影响解除束缚玄葵娘娘的剑网一样。
如果没有意识到，那能力发动自然轻松简单。
但如果被对方发现，同时沟通源力抵制能力效果那会怎么样呢？
很简单，到了这一步，就是能力者战斗最简单直接，最朴实无华也最惊心动魄的领域——额度对赌！
我想让能力在你身上起效，而你选择用源力抵抗，那么我就需要再使用与你使用的相同额度抵消你的抵抗，才能让这个能力起作用，而你不甘示弱，投入更多的源力抵抗，那么我为了让能力发动，自然也得投入更多。
于是乎，一场就好像武侠小说中高手比拼内力的桥段就在能力者的战斗领域中出现，很简单，不是吗？
一场非生即死的战斗，只有输赢，只有成败，没有平手！
就赌我的额度比你多！
这就是额度对赌！
当然，一般情况下，能力者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在自己身上，哪怕是锚定自我发现了自己被怪异能力影响，也只会通过锚定的源力把状态拉扯回来一点，而不是完全抵消能力效果，这样做的主要原因就是为了避免额度对赌，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对方的额度有多少，没有人会愿意因为一个可能微不足道的能力效果而耗费自己全部的额度。
萌新除外！
而现在面具人要做的就是沟通源力传递目的，把玄葵娘娘拉回它老家！
这必然会受到玄葵的抵抗，所以，先让江明失去意识是必然的，面具人不能让江明加入到这场战斗中来。
没有哪个能力者愿意和永恒源质展开一场额度对赌！
那么，开始吧！
面具人收回赤色长剑，一手抚江明脑袋上，一手按住神像，勾动源力，传递目的，发动能力！
玄葵娘娘是人造神只，算是一种源质生物，源质生物在没有寄托物的情况下，受到现实大世界的认知规则影响，维持自身生存的源力额度会不受控制地挥发。
虽然玄葵现在已经有了一个新的寄托物，但它之前逃跑那么长时间，维持自身的源力额度必然消耗了很多。
而面具人成为持股人已经有十几个年头，这么多年的积累下来，绝不可能是一个被设定好职能的“弱小”源质生物可以抵抗的！
随着面具人不断投入额度抵消玄葵的抵抗，江明身上逐渐升起阵阵黑雾，黑雾不断翻滚，在江明周身形成一层好似光晕的奇特景象，只不过这圈光晕是黑色的。
面具人见到此景，加大了额度输出，黑雾在更多源力的灌注下，受到面具人意志的影响，逐渐脱离江明四周，融入另一侧的神像之中。
时间缓缓流逝，围绕江明周身的黑雾越来越稀薄，而且随着更多的黑雾被神像牵引，江明周身的黑雾流失的速度也在加快，预计再过不久，玄葵娘娘就会完全回到它该待的地方。
而就在这个玄葵娘娘后继无力，即将被完全套出来的这个时间。
江明睁开了眼睛。
他睁开了那双毫无杂质、异常纯粹的眼睛，眼睛里黑白分明，瞳孔清澈，是一种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孩童般的眼神。
就在这一刻，原本即将被神像吸收殆尽的黑雾停了下来，就好像时间凝固了一般，停滞了下来，寥寥的黑雾既不翻腾，也不流动，就好像照片中的事物一般静止在那里。
面具人惊骇莫名，他瞬间加大了源力输出，但输入的源力仿佛石沉大海，毫无作用，是被另一方的源力抵消了。
睁开眼睛的江明没有第一时间看向面具人，而是用略带好奇的眼神打量了四周，然后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身体微微一震，一道光华显现，一本封皮一片空白的书册出现在江明眼前。
书册悬浮半空，哗啦啦开始自动翻页，然后停止在某一页上，江明咧嘴一笑，笑容很灿烂，不像是一个被绑得结结实实的俘虏所能露出的笑容，更像是一个，在躲猫猫游戏中最终胜利的……孩子！
没有任何征兆的，束缚住江明的绳索化作青烟消散，不，不是消散，是被江明吸收到身体里。
面具人早已停下了所有动作，因为他清楚，投入再多源力都是徒劳，因为……
江明，觉醒了，真正的觉醒了。
他趁着江明翻书的时候，抽身后退一步，把神像揣到手里，用另一只手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
2019年5月21日凌晨0点04分。
江明的十八周岁生日到了。
恢复行动能力的江明一个翻身站起来，丝毫不在意身上沾染的尘土，反而嘻嘻笑着，用那双脏手在身上胡乱挠着，像是在挠痒痒，又想是在检查自己的身体。
面具人迟疑地看着这一切，不确定地问道，“江明？”
江明听到声音转头看向面具人，眼神中没有丝毫警惕和戒备，而是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喜悦，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就那么看着面具人。
江明好像不是江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