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松开吧
“鱼鱼?”林慧像是清醒了些,抬眸看向光屏。
“是我,我在。”
熟悉的声音从光屏上传来,林慧垂下手,又喊了声:“是鱼鱼吗?”
她喊着,迈步走过来。
走来的一瞬,镜头瞬间抖动,向后退了一步,好似很恐惧于她的接近。
与镜头截然相反的,是宋静深极度冷静沉着的眼眸。
他的目光扫过林慧手上滴着鲜血的刀,垂眸看向手腕上的通讯器,又默不作声地又抖了一瞬。
感受到了吗?小鱼。
他很害怕啊。
宋静深静然收回视线,看向林慧,目光又定在她的手上。
那只抓着刀的手慢慢收紧,刀尖没有彻底垂下,始终对准他。
宋静深屏息凝神,手腕上的通讯器慢慢一点一点地调整角度。
“鱼鱼,你要吃什么?”林慧还在靠近,和余歌隔着光屏说着话,宋静深站定不动,撇开满地的鲜血和乱七八糟的礼盒,一切看上去非常和谐。
距离只剩下一臂,宋静深抬眼,看向面前的妇女。
目光陡然对上,他注意到,林慧一直在直勾勾地盯着他。
一瞬间,她猛然扑上来,手上的刀毫不犹豫地刺向宋静深的胸口。
手腕上的通讯器也猛然调转镜头,对准尖利反光的刀。
“不准你伤害我女儿!”尖利刺耳的喊声后,是肌肉撕裂开的声音。
泛着银光的刀直直地刺入宋静深格挡的胳膊,镜头恰好从下向上拍着,将鲜血淋漓的胳膊和他陡然苍白的唇色映入。
余歌怔忪一瞬,只一下,通讯掐断,光屏熄灭。
室内安静没多久,方池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门突然被人大力拉开,紧接着是一张苍白慌张的面容。
“还有多久?”余歌眼眶极红,有些茫然和恐惧,视线好似定在他的的身上,又好似游离空洞,无所倚靠。
方池的心瞬间软下,酸涩怜惜:“还有五分钟。”
“别担心,伯母会没事的。”
巨大的机桨声传来,直升机一落地,立即有一道身影迅速冲下,直入远处漆黑的楼房中。
余歌丢下方池,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手抓住门把手的一瞬,脑中还在懊悔自己没带钥匙,手上却下意识压下门把手。
“啪嗒”一声,门开了。
余歌愣了一瞬,立即推门而入,只见昏黄的客厅中,满地珍珠和血渍,破碎的礼盒扔了一地,间杂着昂贵的烟盒和药材,穿着衬衣黑裤的青年抱膝坐在林慧的房门外。
毛绒的黑色头颅埋在膝上,手臂上一个血洞正渗着血。
听到声响,他头微动,而后抬起,一张苍白脆弱的俊秀面容露出,瑞凤眼望了过来。
“小鱼?”他声音极轻,干涩而沙哑。
再一看,他眼眸瞬间亮起,踉跄着扶着墙从地上站起身,肩上的伤口正显露出来。
脸上的笑还没扯出,余歌就已经冲过来,撞上他的伤口。
肩上的疼痛猛然加剧,唇边的笑僵住。
心中慌张忐忑蓦然升起,他唇无助地张开又合上,扭头看向身后的人。
她却看都没看他一眼,扭动门把手,直接冲进去。
心脏一点一点地被恐惧慌乱蚕食着,宋静深抖着手点开通讯器,急切地看向余歌的讯息页面。
[静深:小鱼,你爱我吗?]
[小鱼:当然,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睫毛颤动,宋静深眼眸低垂着,抖着唇反复看着,一遍遍地看着。
她爱他,小鱼很爱他。
他偏执疯魔地一遍遍看着这两句,最终将通讯器的光屏按到心口,长长呼出一口气。
要进去,要和小鱼说清楚情况。
念头刚起,宋静深转身要进去时,身后陡然袭来极大的力道,丝毫不顾及他肩上的伤口,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按到墙上。
“我妈怎么了!你做了什么?”沉重的呼吸传来,喑哑冷酷。
脊背一阵发麻,被压到心底的惶恐忐忑又席卷而来,宋静深侧目转向身后。
“伯母没事,只是晕过去了。”
宋静深唇边扯出一个勉力的笑,垂眸温柔地安抚着:“我没伤到伯母,也没动他。”
他被捅了两刀,为什么不关心他?
“我有点疼,小鱼。”
非常非常疼。
心口疼得要死过去了。
“先松开我,好吗?我想要你抱一抱我,小鱼。”
听到林慧只是晕过去,余歌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加重力道,盯着他:“最好是这样!”
“鱼鱼,松开吧。”
柔润嗓音响起,宋静深猛然偏头侧目,就看到纯美少年扶住余歌的手。
他穿着雪白的衣服,外搭是和他极其相似的黑色羊绒大衣,从容淡定,干干净净。
看到他的瞬间,还抿唇笑了笑,接着移开视线,低声亲密地哄着余歌。
不要、不要松开。
宋静深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方池,肩上的疼痛和脖颈间紧掐的手,都成了余歌注意力在他身上的证明。
他迫切地需要感受到余歌的存在。
可脖子上的手却渐渐松开,力道越来越小,肩上的疼痛仿佛消失了,心口的疼一阵一阵,一浪一浪地汹涌袭来,随着呼吸随着心脏的跳动,猛烈地抽搐地剧痛着。
不要松开。
视线一片朦胧,宋静深颤抖着手要抓住余歌的手,却被另一只手大力捶下。
最终,脖子上的力道散去,身后的温度也消失,方池陪着余歌将林慧扶上直升机,驶往医院。
空旷的乱七八糟的客厅内,宋静深长久地保持着姿势,长久地垂头安静着。
许久,他蓦然一动,抬头望向客厅,唇角一抽,笑了。
是他的错,他把小鱼家弄乱了,还气晕了她母亲,她肯定会生气。
宋静深站直身。
他没记错的话,扫把和拖把,是放在阳台吧。
要打扫干净,然后在这里等小鱼回来。
他随意地将伤口包扎好,拖着沉重的身体,缓缓走向阳台。
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拿起扫把,扫干净屋子,然后拖着拖把,走到卫生间。
拧开水龙头,水哗啦啦地流出,打着旋从亮银出水口流下。
余歌撑着洗手池,垂着头愣愣地盯着,看着水流旋转流下。
门外被轻轻敲响,传来轻柔的问话:“鱼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