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当然是等你
露种还想辩解,箫翊却自顾自说道:“上次信她,朕成了残废。”
露种闻言闭嘴,不敢再多言。
他手中力道渐增,脆弱的茶杯终究碎裂,碎片割破肌肤,待他松手,掌心已血肉模糊。
露种见状更慌,急道:“奴婢去召太医!”
“不必。”
箫翊一声冷喝,低头审视着流血的手,剧痛蔓延。
疼,也好。
唯有疼痛,能让人铭记。
每当回忆起这锥心之痛,便知不可原谅。
她说,一切皆因箫乾所逼。
她说,新婚夜失踪,只为躲避箫乾的毒手。
她说,从未想伤害他……
全都是谎言。
三年了,她仍视他为傀儡。
箫翊低笑,眼中却无半点暖意,偏执与怨恨在眸中交织成网,密不透光。
血液滴答落下,绽放出血色之花。
不知过了多久,他从窒息的情绪中挣脱,露种仍跪在一旁,不敢稍动。
“明日准备一下,去地牢走一趟。”
他轻声吩咐,迎上了露种惊讶的目光。
“下去吧,地牢里的情况你该明白……”
露种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仿佛在寻找一个确定的答案。
“嗯。”
箫翊微微点头,眼神渐渐变得锐利,冷笑一声说:“皇后自然不知晓——”
“箫乾……还活在这个世上。”
沈冰凝昨晚不知为何,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今晨醒来,全身都不舒服。
但这都是小事,因为她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娘娘,您真的要动手吗?”
露种望着在各种蔬果间挑挑选选的沈冰凝,心中不免担忧,劝说道:“皇上的口味一向挑剔,连御厨做的饭菜都常被打回票……”
“放心吧露种,我有我的办法。”
沈冰凝自信地眨眨眼,转身开始洗菜。
“这……好吧。”
露种虽然半信半疑,却没有勉强,默默地陪沈冰凝一起洗起了菜。
沈冰凝烹饪的动作干净利落,不久厨房里便炊烟袅袅,锅中飘散出阵阵香气,沈冰凝把菜装盘,转头说:“露种,今天有点凉,去屋里帮我拿条披肩来吧。”
“好的。”
露种听话地转身离开,结果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折返,想看个究竟。
只见沈冰凝正将一道道菜装进食盒,神情专注,并未察觉她的回来。
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露种松了口气,正要离开,却发现沈冰凝似乎在找东西,又掏出一张油纸展开。
不、不会吧?
露种惊讶地睁大眼睛,手不由自主地攥成了拳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握着油纸的手。
在她焦急地注视下,沈冰凝终于有所行动,将粉末全部撒进了菜肴里。
露种见状不敢久留,回到沈冰凝身旁。
沈冰凝浑然不觉,将食盒交到露种手中,吩咐道:“露种,你先把这菜拿去,我马上到。”
露种面色微变:
“娘娘,这……”
“还不快去?”
“是……”
露种抿抿嘴,没再多言匆匆离去。
这一路上,她走得异常沉重,皇后不该这样冲动的人,可拿东西看起来就不寻常,还特意支开她。
还没想清楚,就已经到了宫殿外,通报之后,露种走进大堂,将食盒放在桌上,低声说:“皇上,娘娘……今天特地为您准备了午餐。”
正在书桌前批阅文件的箫翊闻言抬眼,仔细扫视桌上的每道菜肴,香气扑鼻,全是以往他爱吃的口味。
是因为知道敷衍自己,所以现在来赔罪吗?
想到这里,他勾勒出一抹微笑,箫翊大步走向桌边:“皇后呢?”
露种紧咬紧牙关:
“娘娘她……吩咐奴婢先来打点,随即就到。”
“嗯。”
箫翊微微颔首,执起筷子正欲夹取排骨,忽见露种面色慌张,犹豫不决的模样仿佛有难言之隐:
“何事?”
“皇上饶命!”
露种脸色煞白,跪倒在地,身子不住颤抖:“今日娘娘烹饪完毕,特意支开我,我心生疑惑悄悄返回,竟目睹她将不明粉末撒入菜肴之中……”
露种的声音越来越细,箫翊初绽的笑容也随之消散,面容凝结成霜,沉声问道:“此话当真?”
露种连连叩头:
“奴婢愿以生命保证,字字属实!”
颤抖的话语如雷贯耳,箫翊身形微晃,眼神深邃中透出几分脆弱,指节因紧握而泛白。
“或许,娘娘有她的苦衷……”
露种欲为沈冰凝辩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事实如此,何须多言?
“哼!沈冰凝,竟是如此迫不及待吗?”
箫翊低沉的讽刺溢出唇边,既像嘲讽沈冰凝的鲁莽,又似自嘲。
回想那令他重伤的一击,筹备三年之久,怎料她甫一归来,便如此急不可耐,草率行动?
是察觉到了自己的疑心?
还是从一开始就决心玉石俱焚,只为向箫乾报复?
思绪至此,黑眸渐渐泛起赤红,犹如燃烧的烈焰,欲将一切焚烧殆尽。
露种感受到帝王身上散发的浓重杀气,头更低了,怯生生地问:“皇上,这些菜肴是否需要处理?”
“无须。”
箫翊挥手制止,面色冷硬:“她想看的,就让她看个清楚。”
“……遵旨。”
沈冰凝特地整理妆容,换下沾满油烟的衣物步入大殿,却发现原本热闹的大厅空旷异常,气氛沉重得令人窒息。
“皇上?”
沈冰凝试探着呼唤,步入殿内,只见箫翊沉默地坐在桌旁,露种则低垂着头,如雕塑一般。
瞥见桌上未动分毫的菜肴,沈冰凝略显诧异:
“皇上为何还未用膳?”
箫翊闻言,这才有所反应,深深凝视着她,半晌,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低语:“当然是等皇后共进午餐。”
“等我?”
沈冰凝心中更加惊异。
箫乾何时变得如此体贴,连午饭都要等她一起?
按下心中的疑惑,沈冰凝在他身边落座,笑道:“皇上无须等妾身,饿坏了龙体,臣妾会心疼的。”
箫翊听着她虚假的关心,只觉得讽刺,桌上微凉的菜肴正如他那颗早已冷却的心,不再有丝毫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