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入渊
蓝净的这个解释算得上合理，只是对柳寻来说有些炸裂。
他觉得自己的脑子要不够用了。对面的意思是他和龙源有灭门之仇，但他刚刚又似乎称龙源为“父亲”？
难道不同族群之间的风俗差异可以这么大吗？九州的狗血故事其实是海族习以为常的生活习惯？
虽然你杀了我全家，但是我还是认你作父，跟着你杀烧抢掠，只是我最后良心发现了，决定还是送你归西。
他本以为这种故事只存在于坊间八卦杂谈之中，是有心人吸引眼球的设计，没想到现实里居然真的存在。
看到柳寻诧异的表情，蓝净的苦笑更深了几分。如果生灵可以自由的选择自己的一生，他也不想经历这一切，只是众生大都没得选。他继续补充道：
“海族与人族的差异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大，只是渊海一族中存在人族里没有的情况。
“你们的传说中有女娲造人，我们的传说则是源龙分血。
“源龙伴渊海而生，感渊海孤寂，挥爪自伤，仿己形而引血化龙。又厌其岁短，割时以遗，渊龙一族由此而生。靠着这种方法诞生的渊龙，我们称为血裔。
“你们中大多数人多半未曾见过女娲，但源龙即龙源，在渊海一族中却真实存在。
“作为切实存在的造物者，他在族群中的地位无限高，权力无限大，他心之所想，即吾族之所愿。
“渊龙之幸，幸在龙源创族不久便陷入沉睡，不对族群多做干扰。初代血裔们生而强大，但天生无智，在凭本能留下各自后裔之后，也因龙源的安眠而陷入了沉睡。
“这些后裔又继续繁衍，在不知多少年后诞生出了具有灵智的子嗣，也就是我们，你们真正所熟知的渊龙。
“龙源创造的血裔不止一代，但越往后的血裔，他赋予的血脉力量越微弱，直至徒有其形，他们熬不过漫长的沉眠，大都在时间的洗礼下悄然成为养分。
“他们的后裔却留了下来，在与各种族的杂交下，诞生了各种各样有微薄渊龙血脉，但无渊龙之形的渊海生灵。他们数量众多，可并无甚用途，只能勉强用作仆人，我们称之为海仆。
“我们靠着自己的智慧、血裔的养分、海仆的勤劳，创造出了属于渊海的繁荣，那是一个美好的时期。那时的渊海不逊色于如今的大唐。”说完，蓝净近乎痴了的看着脚下虚假的大海。
柳寻一边感慨渊龙一族的残忍，一边想法设法的突破幻境。尽管蓝净的说法很有说服力，但他还是更喜欢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被人莫名其妙掳到幻境中，他不太舒服。
只不过，蓝净有一句说得极对的话——众生大都没得选。柳寻也是这样，蓝净并没有给他逃走这个选项。
蓝净无视了他试图逃跑的行为，再度开始自顾自的解释：
“渊龙之不幸，不幸在仙路断绝，龙源因此从长眠中醒来。
“他醒来后雷霆大怒，第一时间就肃清渊海族内。他规定，每一支之中只有最强、最有智慧的那一个能够活下来。”
紧接着蓝净说出了一句让柳寻不寒而栗的话：
“而且他不会亲自动手，他那些血裔也不会。”
柳寻彻底老实了，面对敢杀自己全支的狠人，他需要留有一些尊重，以免一命呜呼的糟糕情况。
还是那句话：“留得青山在。”
见柳寻没了反应，蓝净便心满意足地继续说：“他是所有渊龙的源头，自称为龙父。这是我称呼他为父亲的原因，叫了那么多年，一时间没改过口来。
“只是对我来说，他是杀我全家的罪魁祸首，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干掉他。”
“这就是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蓝净结束了他的长篇大论。
柳寻对他的故事信了有七分，因为他想不到蓝净有什么欺骗他的必要。以目前的情况而言，自己的死活全在他的一念之间，骗自己相信他毫无意义。
总不能是想要靠自己钓大鱼，引诱影鞘出手。
可是“大鱼”为什么要去救一个没有展现出丝毫价值的间谍？自古以来，间谍都是高危职业，有职业操守的间谍被发现后殉职是常态。
更何况，他和影鞘的联络靠的是一面极易被占卜的镜子，而影鞘的手里有专门占卜这面镜子状态的阵法。
自然，现在这镜子状态极其正常，因为柳寻压根没有去动它。那么在影鞘看来，镜子也就是正常的，上面什么都没有。
所以影鞘现在知道他一定遇到麻烦了。
按照之前的约定，每过半时辰，他应该在镜面上添一笔痕迹。
因此无论对面对他有什么企图，都不会成功。
在这重保险下，柳寻打算先相信，看看蓝净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不过他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他得展现出适当的疑问，比如一个他很在意的问题：
“为什么你能这么准确的找到我？”
他自己都对来到这里的过程，感到莫名其妙，蓝净是如何如此准确的蹲守到他的？
总不能因为蓝净是影鞘的人。
这多少有些扯了。可能性没比龙源突然暴毙而亡高多少。
“我说是缘分你信不信？”蓝净神秘的说道。
柳寻翻了翻白眼。
蓝净只幽幽的回道：“还记得上次的占卜吗？应该大都应验了吧？
“冥冥之中，命运真的存在，我在占卜中看到了与你的这次见面。”
柳寻还是有些难以相信，一切怎么可能早已注定？但他一时间也不好反驳，因为那些预言的确成真了大半。他挣扎的问道：“为什么会是我？”
蓝净漠然，只是高深莫测的看着柳寻，看得他直起鸡皮疙瘩。
柳寻败下阵来，仿佛认命道：“那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不不不，”蓝净否认道：“是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你需要我些什么，才能加速龙源的死亡？”
柳寻来了兴致，他越来越好奇蓝净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他说：
“那就——
“带我入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