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初见东海
影鞘将注意力放在面具上的时候，忽视了从侧面靠近了他的柳寻。
待他回过神时，柳寻的手掌已经按在了胸前。这意味着只要柳寻想，已经可以从他的身上偷回自己的储物戒，又或是运用“四绝”中的另一绝——暗杀，将匕首送入他的胸膛。
虽然柳寻现在大概率没有办法突破他身上的灵力防御，但柳寻是作为刺客近的他身。专业的刺客近身目标后绝无可能空手而归，而柳寻正是他一手培养的。
除非他认为自己教出的刺客并不专业，否则他必须承认一件事：在这场考核中，他输了。
柳寻通过了这场考核。
现在他只有一事不明：柳寻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
影鞘荡开了柳寻的手，迅速后退，在确保自己安全后，开始仔细感知四周。
他的感知中，用作障碍的两座石像位置出现了偏差。一座是发出声响的石像，它的位置比他印象中要更靠近自己；另一座是柳寻从背后偷袭他的石像，它是柳寻从很远的地方搬来的，现在已经砸了个粉碎。
影鞘恍然大悟，他明白柳寻是怎么做到的了，事情其实并不复杂。
出于自信，他在设置完障碍后，便不再实时感知它们的位置，柳寻利用这一点对两座石像动了手脚。
柳寻先是悄无声息的前移第一尊石像，并在上面雕刻出一只伸向前方的手，让身处其前方的人生出脸会被摸到的感觉。然后柳寻又从远处搬了一尊石像用作偷袭。
至于为何非要搬远处的石像，可能和之后前方发出的声音有关，他想让自己误以为他的位置在前方。
后面的事就简单了。柳寻想办法让他撞到障碍的声音，从自己的前方传来。比起身后，身前的声音更能引起自己的注意，这是一计声东击西，同时也是误导。
误导自己以为声音从前方传出，放松对后方的注意，这样他就能从后方发起进攻，让自己拿不准他的想法和方位，趁机胁迫自己往他预想的方向上移动。
在那个方向上，有一尊他精心准备的石像。在自己的认知中，本来不存在障碍的地方，会伸出一只摸向面具的手。因为自己曾向他强调过面具的重要性，所以他料定自己会下意识的护住金龙面。
攻敌所必救，精彩。
最后，在自己注意力全放在金龙面上时，他可以轻松完成近身。
影鞘并不是输不起的人，在迅速分析完局面后，从内襟处掏出了柳寻的储物戒，丢给前方的柳寻，说道：“你赢了。”
看着那张不紧不慢的脸，影鞘还是有点不爽。事情超出掌控的感觉，他很不喜欢，尤其是他前不久才体验过这感觉。
柳寻从容接下了戒指。在经历过两年半堪称炼狱的生活后，他的情绪已经变得十分平稳，即使是在这个应该喜悦的时候。
但他还是感受到了欣喜从身上传来。
这份情绪并非源于自己，而是来自他身上，一件被他忽略许久的东西——染血长袍。
自从被影鞘拐来此处，他和长袍之间的联系就断了，加之获得时间尚短，以至于他都忘了身上穿着这件长袍。而随着戒指的归来，联系也回来了。
那感觉，熟悉而温暖。就像回到了许久未归的故乡。
柳寻沉浸其中，一时有些失神。
影鞘也察觉到有变化发生，无边暗域中突然多了什么东西，一个闪身来到柳寻旁边，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柳寻瞬间清醒，摇头回道：“没什么，拿回自己的东西，一时有些感慨。”
影鞘狐疑的看着他，有些难以置信。柳寻素来和自己不对付，现在又从自己手中下了一城，竟然反应这么平淡？态度太柔和了，换做平时，自己现在应该在念清心咒了。
“不对，他有事瞒我。”
而无边暗域也对柳寻起了反应，影鞘觉得自己的猜测十拿九稳。
“咳咳，”影鞘清了清嗓子，假装关心道：“你的训练差不多到此为止，之后就该去渊海了，有什么问题最好现在解决掉。”
柳寻也很诧异，怀疑影鞘今天吃错药了，他几时这样温和的说过话？要知道，他们俩间的交流不是吵架，就是吵架的预热。
他想了想，对面都这么给面子了，也没必要再把气氛搞僵，染血长袍的事对影鞘也没啥好藏的，说不定人本就知道呢？正好要去渊海了，长袍还缺些东西。与其自己找，不如问影鞘要，都是一家人嘛。
于是柳寻笑着说：“自从进了这里之后，这染血长袍和我的联系就断了，变成了件普通衣服，我也忘记了它的存在。而刚刚你把戒指还给我时，它就又活了过来了，为此我有些失神……”
“染血长袍？！”影鞘非常震惊，这可是帮唐皇斩杀妖皇的关键法宝，在立国这个意义上，它甚至称得上是大唐镇国之宝！李天一居然是把它给了柳寻？!
李天一是说过他给了柳寻一件重宝，但影鞘千思万想也不会想到是染血长袍！
这可是国器！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在影鞘印象里，就连太子都没有见过这长袍！
他不得不思考一种大为不敬的可能：柳寻是否是李天一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来他手底下不会是为了刷资历的吧，那太子……
想到这里，影鞘冷汗止不住的流，他觉得自己两年半以来做得有些太过分了。抛开未来可能存在的继承问题不谈，他这两年的所作所为，值得三丈高的坟头草。
等等……
慌乱中，影鞘突然灵光一闪，发现了一件自己忽略的事：柳寻是从木灵之地走出的，他是天生地养的木灵！
而且李天一从未去过木灵之地，他作为唐皇的前暗卫，非常确定这点。
“呼——”影鞘长舒了一口气，他差点自己给自己吓死。
回头再想，他马上就明白了李天一的用意。染血长袍其中的一个功能就是伪装，只需一份被伪装者的鲜血，它就可以完美无缺的伪装出那人的气息，而且绝无露馅的可能。
有着染血长袍的柳寻，确实是他需要的人。
“该死的，他怎么不早说清楚。”影鞘暗骂道，痛恨柳寻浪费时间。
“……如果要我潜入渊海的话，我需要一份海族的血。”柳寻说道。
“没问题。”影鞘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回答。
柳寻忘记了那日之后具体发生的事，只模糊记得影鞘突然对自己十分热情，他说的要求全被满足。
当他再度清醒时，已见到东海。
而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正在海边等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