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自由
“不……”
他拼命地摇着头，血色混合着眼泪，流了满脸。
少年不懂，为什么明明已经从残酷的厮杀中活了下来，最后等待他们的“敌人”，却会是自幼相依为命长大的人。
没有弱点的人，才有资格做索恩家族的孩子。
男人站在黑色的雨幕中，面容含笑，宛如被众星拱月的王者，轻描淡写地宣布，游戏最后一关的规则。
天很冷。
夜黑的没有一丝光。
母亲捡起地上的枪，放入他的手心里，那张精致柔弱的面容上，看不出惧怕，只有无尽的悲伤，“看着我，阿楚，你要活下去，知道吗？”
少年恐惧地想要丢掉手上的枪，却被母亲强硬地按住了。
这个柔弱到被人一拳头就能彻底打死的女人，此刻罕见地大力。
她冰凉的手指握着他的手指，放在了枪栓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那双盈盈如水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锐利的光芒，她低声又坚定地说，“活下去……离开他！”
“不不不……”少年沾血的脸上布满了恐惧，竭力想要将手上的枪丢掉，然而脱力发抖的身体，却连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女人微笑着，眼神中尽是难过与心疼，“对不起，阿楚。”
“妈妈爱你。”
“妈妈希望阿楚，永远自由——”
砰——
——
萧楚从回忆中回过神，温暖的阳光落在身上，将他从黑暗软弱的过去抽离了出来。
记忆的最后，是另一双熠熠生辉的、少女的眼睛。
萧楚看着那双清澈熟悉的杏眼，冷声打断了鹿尔雅的话，“你以为在场的是什么人？”
“京城监察院的当家人，研究院的高级研究员，宁氏帝国的大少爷……在这三个男人眼皮子底下，屠鹿氏全族——”
萧楚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是谁？”
“真这么做了，你以为你还能活着离开秦城？！”
鹿尔雅面色骤然一僵。
她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萧楚，却依旧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可是五哥，他们没有防备……而我在鹿家早就做好了准备……”
萧楚眼中闪过丝嘲讽，淡声道，“你若实在不甘心，那便自己去做。”
“不过我提醒你。”
“今天的计划我不会参与，更不会帮你兜底。”
“成不成功……全看你自己。”
鹿尔雅面色微微一僵。
她来找萧楚，是希望对方能帮她，弄死鹿闻笙。
却没想到，会遭遇拒绝。
萧楚不想帮她？
鹿尔雅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她暗恨地咬了咬嘴唇，下垂的眼底闪过丝怨恨，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萧楚未曾回头，透过玻璃看着鹿青棠，唇角勾起丝温柔的笑意。
他还是喜欢……她无拘无束、天真肆意、憧憬爱情的模样。
——
鹿家大厅里。
眼见着鹿青棠忽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搬出了她的电脑，雪白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打起了代码，现场众人俱都是一愣。
几个脑子转得快得，通过鹿青棠方才的话语，顷刻间就猜到了什么。
鹿修远抬了下手，一瞬间，暗中守在鹿家大宅内的人，立即四散开来。
司堰打了个电话，放下手机那一瞬间，抬头看向鹿青棠的眼神，多出了一抹复杂。
而祝南烟早就在第一时间，联通了“星空树”的信号。
整个秦城都在这一刻，进入了一级戒备状态。
宁厌站在鹿青棠身边，看着女孩神采飞扬的眉眼，眼中尽是欣赏与鼓励。
鱼缨玑看到鹿青棠的举动，想起她方才对着虚空中，说得那句要让对方交出“鱼家与他合作的证据”那句话，面色略微一变。
难道那个人，方才与鹿呦呦正面对上了？！
这不可能……
对方是什么人？！
即便鹿呦呦的“主人格”是个超级天才，但她这个“副人格”，才刚出现多久？！
怎么可能值得对方亲自出面，与她拼技术？！
鱼缨玑安慰着自己，但看着鹿青棠的举动，心下还是泄露出了一丝不安。
她上前一步，看着鹿青棠，冷笑道，“鹿小姐，现在证据确凿了，你与宁大少爷，是不是该给这位路小姐一个交代？！”
鹿青棠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她现在满眼都是面前的电脑，一串又一串红色的神秘代码，从指尖飞泻流出，鹿青棠那双清澈的杏眼，变得从未有过的全神贯注。
宁厌从口袋里摸出一根苹果味的棒棒糖，撕开袋子，喂到了鹿青棠嘴边。
鹿青棠下意识叼进了嘴巴里。
清甜的果香味让她亢奋的神经略微放松了一瞬，鹿青棠惬意地眯起了眼睛，手指尖的动作更快了。
鱼缨玑被无数，眸色蓦地一冷，她张嘴还想说话，宁厌突然转头，冷冷地朝她投过来一瞥。
他微微偏了下头，那双桃花眼中温度散去，透出冰冷的黑暗，“我不喜欢有人打扰她工作……安静！”
鱼缨玑脊背骤然一寒。
众所周知，宁家这位大少爷虽然看着温和，但鱼缨玑作为鱼家人，自幼深得宁老夫人喜欢，自然知道一些关于宁家的隐秘。
宁家这位少爷若真得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依照她的性格，也不会连接近对方都不敢了。
鱼缨玑面色难看。
宁老夫人看到宁厌的举动，气得太阳穴都鼓了起来，“阿厌，你不要太过分了！”
“现场证据确凿，明明白白的视频摆在所有人面前！”
“路小姐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你的……事到如今，你还敢不承认？！”
宁厌微微抬起眼，那双嗔黑的桃花眼中，无辜无害的神色尽数散去，隐隐多出丝猩红的暴戾，“鹿氏的长辈……的确是该换了！”
宁老夫人听到这句话，心尖微微一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