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头好痛，是不是要长脑子了……
在她们头顶上的，那片圆形的深色天空逐渐向外扩大。
在圆形正中央，也是她们头顶上方的位置，有一颗白色的星星正在缓慢地散发光芒。
在它周围，逐渐亮起了不同颜色的星星。它们以白色的星星为中心，构成了一张和地面相似的网。
遥星微笑着，轻柔地握紧了白晓的手。
白晓已经没有余力去思考遥星握她手的行为，是不是也算是某种职场骚扰了。
这片星空柔和地接纳了她的目光。
星空也用白色的光芒，将她和遥星包裹在了里面。
白晓听见了模糊的声音。
在最开始，她还没办法很好地分辨出这些声音都在诉说什么。这些声音太模糊了，像是隔着许多层厚厚的墙壁，但还是在努力地向白晓传递一些消息。
而在白晓接受了这些声音的存在时，这些声音又陡然变得过于清晰——像是有成千上万个人在白晓的耳边同时絮语。
白晓以为自己会发疯。
但是她没有。
在她能够平静地对待这些絮语后，这些同时产生的絮语，又在同一时刻消失。
白晓的耳边又变成了一片漫无边际的寂静。
遥星温和地轻声说：“群星欢迎你，群星接纳你。”
“拥有羽人血统的我，花费了数年才成功与群星交流。”遥星的声音又轻又远，“但是你不一样，白晓。你是群星选出来的人，你是天选之子。”
白晓沉默地倾听遥星的话语。
她目前还不确定自己是否要担这个“天选之子”的名头，也不知道和这个名头相对应的，她需要承担的责任是什么。
但是她站在群星下。
白晓突然恍惚了一下。她方才的想法，被她还不知晓的存在温和地引导到了正确的方向。
——白晓站在群星间。
那些温和地，包裹住了白晓和遥星的白色光芒，就是群星们意志的具象化。
白晓轻轻呼吸，生怕自己的呼吸扰乱这份宁静。
遥星微笑着看白晓。她从未见过和白晓这样天赋异禀的人——在白晓之前，她也从未遇到过第二个可以与群星交谈的人。
从以前到现在，都只有她自己一人立于群星之间。
但现在不是了。
她终于等来了自己的同类。即使白晓不是羽人一族，遥星仍旧会因为群星的话语，而信任白晓。
——因为白晓是“天选之子”。
她是群星们挑选出的，最恰当的……也是唯一可以拯救她们的人。以遥星想要拯救星海星盗团的意志为起点，再以巳星和紫思达的期望为终点。
整个世界里，只有白晓一人能够达成她们的愿望。
巳星和紫思达不明白这些，遥星也不介意她们不明白。但她会从一开始就表现出自己的立场——
不论白晓想要做什么，她都会站在白晓这边。
白晓仍安静地呼吸。她在寂静中，听见了一道混乱的，仿佛被许多声音混杂在一起的声音。
白晓仔细去听，但仍旧听不清楚那道声音在说些什么。
她愈凝神去听，就愈发听不清楚。
只有她的心脏咚咚作响。
“白晓。”
“白晓！”
白晓的手被猛然扯了一下，跌进了个微凉的怀抱里。她头顶也被一片雾蒙蒙的顺滑布料遮住了，一点儿白色的光都看不到了。
白晓茫然地抬起头。
她头顶深色的天空消失在一片深蓝色的幕布里。遥星温柔而坚定地将她固定在了这个安全的怀抱里。
白晓抿紧了嘴。她能感受到从遥星身上传来的，微凉的体温和气息。遥星紧紧地拥抱着她，将她刚刚所有离开了自己身体的意识都拉了回来。
白晓紧张地憋气。
直到白晓彻底恢复了意识，遥星才轻轻松开手臂，结束了这段名为拥抱的禁锢。
白晓直起身，嗫嚅着小声说：“谢谢。”
遥星微笑着摇头：“不用谢。群星的呼唤总是如此。”
白晓小声问：“你……是已经习惯了吗？”
遥星笑着点头。她示意白晓抬头——抬头，只能看到一片没有丝毫亮光的圆形天空。白晓试图和之前一样，看见天空中那些闪亮的星星。
但只有圆形的深色无光天空。
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白晓再看遥星。遥星和她一样，抬头看向这片无光的天空。
但遥星的眼睛里有亮光。就像是那些星星点点的亮光从天空中落了下来，落进了遥星的眼睛里，变成了小小的星星。
白晓看着遥星眼睛里的星星。
她的耳畔嗡鸣，眼前眩晕。
白晓稳不住自己的身体了。她摇晃着往下跌去——
遥星再一次接住了她。
白晓看着遥星。遥星的身前蒙上了一层薄薄的，仿佛正在流动一样的血色。白晓惶然地转动眼球，看向了天空。
深色的天空也有一层薄薄的，鲜红的血色。这层血色，让天空从温和的包容者，变成了择人而噬的恐怖存在。
白晓继续转动眼球。
在她看到更多的东西之前，泛着淡淡血色的柔滑布料遮住了她的眼睛。白晓被迫闭上了眼睛，但她的眼球仍旧在潮湿的眼皮后不安地转动。
她的耳朵也被一片潮湿浸满。
白晓试图抬起手，去摸摸自己的耳朵。她的眼睛已经被遮住了，她自己摸不到。但她还可以摸到耳朵吧？
她摸到了一片粘腻的血红。
——她不是闭着眼睛吗？为什么她会知道那是红色的？
因为她看到的所有东西都是红色的吗？
白晓在一片淡红色的黑暗里睁眼和闭眼。眼睫毛在布料上刮出一片刺耳的响动。
遥星平静地抱住了白晓的头。她的手指轻轻拂过白晓渗出血液的眼睛，再拂过白晓正在往外冒血的耳朵。
遥星说：“没事的，很快就会好了。”
她轻声地重复着这一句话。白晓眼前的血色愈浓，将她长袖上的布料都浸成了浓郁的深红。
遥星将白晓抱得更紧。
会好起来的。
……会好起来的。
遥星抱着白晓，安静地祈祷。
白晓的口袋突兀地动了下。
九九从遥星的袖子下扑腾着飞了出来，对着遥星大叫：“你怎么不救人！白晓伤这么重了！你竟然不救人！”
遥星看着这只小鹦鹉，诚实地说：“我不会治疗魔法。”
九九高高地飞了起来。它的翅膀狠狠地呼了一下遥星，在她的脸上留下了几根小小的绒毛。
九九站在遥星的头上，大叫：“我会治疗！我来治疗！”
九九的声音太有穿透力。
即便白晓的耳朵已经被血糊了几层，她还是听清了九九的叫声。
白晓眼睛一闭，终于安心地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