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想搬家，我想换工作……
白晓眼前又是一黑。
她看着那个穿着黑色软甲的女人，穿着黑色软甲的女人也看着她。
女人微笑。
白晓也干笑。
任白晓再做三百个白日梦，她都想不到，她们的再一次相遇，会是在研究所里。
白晓迅速转动脑瓜。
让她回想一下和这人的上一次相遇……对方好像确实说了，类似“等她上班了之后再找她”的话……
但是白晓当是光顾着保护小鹦鹉了！
完全没把这句话放在心里！
白晓闭了闭眼睛。
她决定，先继续假装自己是一个暂时吃坏了脑袋的白鸮。
小太阳已自动松开了挽着年轻男人的手。年轻男人上前两步，站在女人面前。
他审视这名穿着软甲，半点都和“研究人员”搭不上边的女人，最终还是在扫视她脸颊的过程中，找到了一丝隐秘的安慰。
他伸出手，表情和语气都柔和了些，说：“你好，你就是今天来报道的新人吧？我是接引你的研究所员工。”
“欢迎来到研究所。”年轻男人说，“我是佑司。”
“你好。”穿着黑色软甲的女人没有伸出手，只平淡地和他点了下头，“我是杉。”
佑司收回了悬在半空的手，丝毫不尴尬地侧过身，继续介绍：“她们是小太阳和白鸮。”
“嗯。”杉说。
她盯着白晓，嘴角有一点儿细微的笑：“我们是老朋友。”
“……”佑司看了眼沉默的白晓，“那很好。”
他转过身：“虽然你和白鸮是老朋友，但我有任务在身，就由我来带你熟悉一下研究所的布局。”
“当然了。”他顿了顿，“她们也会同行。”
“好。”杉说。
她再看了一眼白晓。
白晓被她这几眼看得冷汗直冒。
倘若她……白鸮和这位杉之间真有什么秘密往事，那她恐怕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不是继续熟悉这间研究所。
而是现在，立刻，马上辞职，离开这里并换一份工作。
虽然白晓不知道自己的账户里有多少钱，但是她有手有脚，就算是干杂活都能养活自己。
——白晓有养活自己的自信。
但是她没有能够在面前这个……疑似认识“白鸮”的杉面前，掩饰自己真实身份的自信。
白晓擅长把自己全都藏起来，不擅长把自己伪装成另一个人。
就算她要伪装的那个人，长的和她一模一样——也不行。
小太阳也已经打量完了杉。杉看起来就不是会和男人相处的那种女性，她便自得地继续去挽佑司的手臂。
佑司默许了她的行为。她们在新进公司的杉面前，仿佛恋人一样亲昵地紧贴在一起。
佑司打量杉的反应。
……杉对此毫无反应。
她仿佛没有看到佑司和小太阳的行为，面色平静地站在她们身后。
杉问：“往哪走？”
佑司无声地冷哼了声，推开了小太阳的手。
小太阳茫然地被他推了个踉跄。她看看白晓，再看看杉，又迅速追上了他。
小太阳紧跟在佑司身后不远的位置。
白晓无言地往后退了几步，给她让出点空间。
她这么一退，就退到了和杉并排的位置。
白晓看看杉。
杉看看白晓。
杉笑不露齿。
白晓冒冷汗。
白晓感觉自己穿在黑大褂下面的，属于她自己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她硬着头皮，顶着杉的笑容，就是不开口。
只要她不说话，她就能随时找个“状态不好”、“没注意到”的理由来搪塞过去。
但如果她说错了话……
白晓回想了一下当时自己一觉醒来，看到的破烂客房……
她可不想自己变成那个四分五裂的破烂样子。
她还挺想活着的。
白晓不说话，杉也不说话。在前面领路的人热火朝天，在后面跟随的人沉默寡言。
除去气氛不和，佑司还算是个称职的接引员工。
每走进新的房间，佑司都会暂时停下脚步，简单地介绍几句。
比如墙上有许多用来记录和表彰员工的工作内容屏幕的大厅。员工可以在这里闲逛，而且会持续记录工作时长。
比如需要每日设置程序，让机器进行日常保洁的走廊。
再比如……
佑司带着一行人在楼下走了一遍，再站在电梯门口说：“楼上的就是保密程度高一级的研究设施了。你还是新人，目前没办法接触，我就不带你上去了。”
杉点头。
佑司看着她，说：“你知道你担任的职位在哪里工作吗？”
杉冷淡地点了点头。
佑司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如果你遇到了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递到杉面前：“加个联系人吧。”
杉仍旧没做出佑司想要的回应。
她平静地站在原地，眼睛眨都不眨地说：“不用了。我会问白鸮。”
唐突被点名的白晓打了个激灵。
她？
问我？
谁问谁？
佑司瞥了眼白晓：“她现在的状态不好……”
“哎呀。”小太阳笑嘻嘻地松开了抱着佑司的手，也拿出自己的手机，递到杉面前，“要不我们加个联系人？”
小太阳笑容满面：“我可是这里的红人，什么小道消息都知道！”
杉这次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她的手机和小太阳的手机轻碰，青蓝色的流光从两只手机相触的地方缓慢荡开。
小太阳拿回手机，笑眯眯地说：“之后一起吃饭！”
杉点了点头。
她的脸上再度出现了白晓已经看见了两次的，幅度很小的微笑。
白晓冷汗冒得更厉害了。
——虽然她已经没有冷汗可以冒了。
白晓口干舌燥地站着，期望着这场同事之间的友好告别可以快一点结束。
她想去喝水。
但是她不敢出声打断目前的友好气氛。
谁让她不是“白鸮”呢。
但凡她是白鸮，她应该都不会经历现在这种憋屈的情况……可惜她不是，也不可能是。
白晓沉默地站在那里。
小太阳和佑司似乎都忘记了她的存在。她们展现出了身为职场前辈的友好感，和杉亲切地交流着。
只有本就不属于这里的白晓是局外人。
白晓安静地缩小了些自己的存在感。
她觉得，有必要尽快将搬家……或者说，离开这里，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