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饭好难吃，呜呜
白晓看着电线的时间太久。
久到，被倒悬在半空中的要债人都要以为她已经离开了，发出了无力的大叫。
白晓小声说：“抱歉……”
要债人的大叫声戛然而止。
他恼羞成怒：“你刚刚都在，怎么不出声？”
白晓小声说：“抱歉，我不知道怎么把你放下来……”
机器人管家缓慢地驶了过来。
它头部的屏幕上，露出高兴的颜文字表情，说：“尊贵的白晓主人，您回来啦。”
要债人叫她：“你不知道，你就让你家的管家来干！”
白晓听话。她问机器人管家：“你能把他放下来吗？”
“当然，尊贵的白晓主人。”机器人管家说。它的屏幕上缓缓显示出了本栋房屋的立体图纸，随后变成了本层的平面图。
机器人管家说：“已切断该条线路的电力……成功切断该条线路。”
下一瞬，悬挂在半空中的要债人掉了下来，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
他“嗷”了声，撅着屁股从地上蹿了起来，用力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玻璃碎片。
但那些玻璃碎片又多又细碎，他拍了拍，也只是让他的手上都沾着碎玻璃碴而已。
白晓看着他，不敢说话。
要债人拍了拍手上的玻璃碴，试图找回一点来要债的尊严。显然，他的尊严早已经在被倒挂起来的那一瞬间，就消失了。
要债人说：“我说话算话。这栋房子我就不要了，你的债也等一等再还。”
白晓迅速点头。
要债人继续说：“不过你推迟还款日的这段时间里，我就不能给你多通融点款项了。明白？”
白晓再迅速点头。
要债人没话说了。他拍拍自己的衣服，冷哼了声，一歪一扭地往门外走去。
汽车的引擎轰响声中，隐约能听见要债人的骂声：“什么狗屁房子，数据么数据不显示，还特么的闹鬼……都这个年代了怎么还有那种鬼玩意！”
白晓装没听见。
汽车的引擎声远去了。
白晓提起的心放下。
她站在空空荡荡的大厅里。
机器人管家站在她面前。
白晓犹豫着问：“你好……？”
“尊贵的白晓主人，您好。”机器人管家露出笑脸，“您刚刚散完心，请问您是否需要用餐？”
白晓摸摸肚子。她的肚子咕咕作响。
白晓有点脸红。
她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用的货币是什么。在饥饿面前，她也暂时没心思在意白鸮到底是谁了。
她真饿了。
本来她就在加班，连一份小零食都没舍得买，更不用说点一份外卖了。
原本她还能靠喝水充饥，但进了这个世界，她连一个水龙头都没见到过。
她总不能喝空气吧！
如果被白鸮发现了，追究起来，大不了就是让她多打十年工嘛！
白晓乐观——或者说自暴自弃地想。
她底气很足地说：“我要用餐。有什么吃的？”
机器人管家驶过满地玻璃碴，在一处走廊外站定：“请随我来。”
白晓握握拳，给自己打气。
在白鸮不在的时候，她，白晓，就是这栋别墅的主人！
别说她没花钱——她这不是负债了吗！
白晓的底气越来越足。她跟着机器人管家走过长长的弯曲走廊，走进了有着温暖黄色灯光的餐厅里。
机器人管家为她拉开椅子，白晓坐下。
机器人管家站在白晓身边。它头部的屏幕闪了闪，变成了一张菜单。
机器人管家说：“请您点菜。”
白晓坐在这张尊贵的高脚靠背椅上。她抬起手臂，放在椅子的扶手上。
她突然有了种自己可以掌控世间万物的畅快感。
她倨傲地抬起下巴，看向机器人管家的屏幕——
她猛然收起了下巴，小心地看它的屏幕。
白晓犹豫着问：“这个……都能吃？”
“当然。”机器人管家说，“不论您想吃什么菜，厨房中的机器人都会为您呈上满意的菜品。”
白晓犹豫着伸出手，戳了戳屏幕上的菜谱。她的视线从她看得懂每一个字，但看不懂组合出的文字上掠过，终于在犄角旮旯里看到了几串她看得懂的字。
“我要这个……清炒什么什么肉，再要一碗饭。”
机器人管家应下：“菜谱已经发送给厨房。请问您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白晓犹豫了下。她再把手放在椅子扶手上，抬起下巴：“把房子打扫干净。”
“当然。”机器人管家说，“清扫机器人已经将您的房间打扫干净了。预计今晚就会清扫干净整栋房屋。”
白晓学着自己妈妈的样子，倨傲地点头。
只有在现在这种没有别人的时候，她才会展露出一点自己的本性。
——虽然假装自己是什么身份高贵的人，并不能真的让她的身份变高贵，也不会对别人造成什么影响；但，她还是想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这么做。
这是白晓自己放松心情的方式，也是她为自己画出来的美好大饼。
她给自己画的饼，可比她上司给她画的饼更大更圆。
白晓吃了一口自己画出来的饼，满意地垫了垫肚子。
“如果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直接叫我。”机器人管家十分懂眼色地退后了些。
在退到墙边前，它还朝着白晓弯腰鞠躬，行了个礼。
白晓非常满意。
她在这个机器人面前，摆足了自己的架子。
白晓满意地伸了个懒腰。她初步估计这座别墅里没有别的人在——机器人当然也不是人，不在她的考虑范畴里。
这座别墅里只有她。
这意味着……
她可以随便在这座别墅里奔跑！跳跃！随便想睡多久就睡多久！想玩什么就玩什么！
白晓伸开手臂，小声地欢呼了声。
这是她的别墅！
……至少是她欠了债的别墅！
耶！
五分钟后，厨房机器人端上了一份菜和一碗饭。
米饭还是白晓熟悉的样子，米粒晶莹透亮，香气扑鼻。
但菜就不一样了。盖在饭碗最上面的，是一层乌漆嘛黑的肉。肉上是一层厚厚的油，肉下面还隐约泛着绿色。
白晓拿着筷子，用筷子尖扒拉了一下那层肉。
肉下面是一层厚厚的碎菜末。
但这还没到餐盘底，白晓继续扒拉菜末。
菜末底下，是一层红色的菜末。
白晓沉默了很久，都没能思考出为什么要把绿色的菜和红色的菜都细细地切成末，再分层炒好摆盘。
她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要在肉上倒一层五厘米的油……如果那一层乌漆嘛黑的东西是肉的话。
白晓把筷子换了个方向，夹了一筷子米饭。
她艰难地咽下这口毫无味道的米饭，问：“还有什么能吃的吗？”
“当然了，尊贵的白晓主人。”机器人管家说，“您要喝营养液吗？”
白晓眼睛一闭，伸手：“给我吧。”
反正再怎么难喝，也不会比面前的这一菜一饭更难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