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救故人
顾迎珊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她想不起来自己曾经见过这个人。难不成是自己的记忆丢失导致的？
“你见过我？”她试探着问道，“我的记忆出现了问题，所以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见过你。我不确定。”
那人摇了摇头道:“不，你应该不知道我。我叫黄三，南涧国先锋师的急先锋。我以前在……二师待过，不过那是十年前的事了。你和凌宇云铭大婚之日我也在场。”
“原来是这样。那我确实不认得你。”她看了看黄三身上绑着的麻绳，“你怎么会被绑起来？北涧国的军队应该没有打进这王宫来啊。”
黄三有些费力得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是被凌宇云铭抓住的。我的弟兄们都被他抓了起来，绑在这偏殿里。万魂阵发动后，我们就一起在这里等死，直到你出现。”
“凌宇云铭？”顾迎珊听到这个名字，眼神黯淡了下来道，“那……你已经安全了，凌宇云铭可能已经死了。”
黄三一愣道：“什……什么？凌宇云铭死了？”他的眼神充斥着不相信。
顾迎珊点头道：“没错，他应该是死了。他……是为了救我，被玄冥教的千霞阵击中了。”
“咳……咳咳！”黄三猛烈地咳嗽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顾迎珊道：“那你是为什么会被他绑起来？他不是你们的大将军了吗？”
黄三眼神如死灰：“两天前，凌宇云铭发动了政变。作为娈王直接指挥的先锋师将领，我当然不能同意，便和他交手了……可惜……”
顾迎珊想了想道：“那万魂阵的时候，你知道他干什么了吗？”
他看了看顾迎珊，随后道：“万魂阵发动的时候，我看到他飞回来了。他应该是想要救他的家人吧，他的家人都在这王宫下的地宫里。可是没过多久，他就从地宫出来了，向那个玄冥真人发动了攻击，但是没有任何效果，他便大骂了些什么，再次冲到外面去了……后来，我就不知道了。”
“……”顾迎珊明白了，凌宇云铭最后冲出来，应该就是直接替自己挡了千霞阵的那一下。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个人她虽然不太喜欢，但是为了救自己，把自己的命都搭上了。
黄三看到顾迎珊不说话，试探着说道：“你和凌宇云铭的事……我大概都听说了。”
顾迎珊一愣，道：“我和他的事？”
“凌宇云铭做的事，的确有愧于你，军中的人都知道。”黄三道。
顾迎珊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啊……这……实不相瞒，我和他的事我似乎忘了许多，不太清楚你说的是什么事……嘿嘿。”
黄三愣住了，他看着眼前这个笑着的女孩，有些不可思议。随后他也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道：“想不到顾……姑娘竟如此豁达，是在下狭隘了。”
顾迎珊摇了摇手道：“哎，说了这么多，我快帮你松绑吧。”说罢，她挥起泣鸟剑，直接将黄三身上的麻绳斩断。
黄三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就这样莫名其妙得得救了，直到愣了片刻说道：“多……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顾迎珊摆了摆手道：“如今万魂阵已经被破了，你已经得救了，我只是顺便救了你罢了。”
黄三晃了晃，勉强扶着柱子站了起来，拱手道：“不管怎么样……黄三欠姑娘一条命，在下记在心里，日后定当涌泉相报。”他顿了顿，“不过你方才说万魂阵已经被破了？”
“是的。万魂阵已经结束了。”
“那，北涧国的军队呢？”
“他们也基本上都死了，都死在万魂阵里了。”
“啊……这。”黄三有些恍惚，“就，就结束了？”
顾迎珊呼出一口气道：“结束了。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她顺着神之力找到了另一处似乎还有着活人的地方，说道，“先看看你的弟兄们吧，他们似乎还有活着的。”
黄三有些欣喜得道：“真的吗？”
顾迎珊也不废话，当下走到那几人身边，干净利落得将麻绳割断。有了黄三的经验，她又从紫金葫芦里拿了些水出来，喂给他们喝了下去。
黄三帮着忙，虽然仍是一副十分虚弱的样子，但脸色却显出了生气。但这几个人显然不如黄三那般有活力了，已经是奄奄一息，凭借着最后一丝力气在活着。黄三也不知该如何做了，看向顾迎珊。
“他们受万魂阵所害，神之力不太稳固了。”顾迎珊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只能先这样了。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黄三点点头道：“我幼年时跟随凌宇锋老将军修习过些许仙法，也大概知晓万魂阵是怎么回事。”
顾迎珊道：“凌宇锋老将军吗……”
“凌宇云铭虽然给我们南涧国带来如此大的祸乱，但是老将军并非他儿子那样的人。”黄三解释道，“老将军忠君爱国，戎马一生驰骋沙场，为南涧国立下了汗马功劳，只是最后被奸人所害，实在令人痛惜。哎……若是老将军还在世，断不会发生今日之事。”
顾迎珊看了看黄三，突然觉得这人说话的感觉似乎很是熟悉，她想了想问道：“你可认识张烈？”
“自然认识。我在二师的时候，张烈大哥很是照顾我。”
顾迎珊一喜道：“那你可见过他？我记得他说要来这王宫劝凌宇云铭的。”
黄三摇了摇头：“没有。我初被抓的时候，晕过去了。可能是那时候张烈大哥来过吧。”
“哦……好吧。”顾迎珊有些惋惜得摇摇头，她记得几日前的事情，若不是张烈告诉她玄冥教的位置，也碰不到琼刃了。
“你刚说的凌宇云铭的家人，是在这殿下面吗？”
黄三道：“是的。应该说是在正殿的正下方，只是入口是正殿两边的两个偏殿。那里本来是大王避暑的地宫，凌宇云铭杀了娈王之后，将他们府上的很多人都送了进去。需要在下带姑娘去吗？”
顾迎珊摇摇头：“不必了。你给我指个方向就行。你还要照看你的弟兄们呢。”
黄三点点头，指向偏殿后门的拐角处说道：“那里就是入口。”
顾迎珊收起剑，顺着方向走了过去，果然发现那拐角处有一楼梯通向下面，神之力不自觉地探了下去。
“还有活人！”她心道，快步走了下去。
这地宫的楼梯有几百阶，一直延伸到正殿方向的正下方。正如黄三说的那样，能看到对面就是另一个偏殿下来的楼梯了，和这边的楼梯汇聚到了一起。阶梯到这里就只能向左拐，继续向下一直走到底，映入眼帘的是一处昏暗的空间。隐隐约约能看到两边岩壁上的烛火早已熄灭了，好在顾迎珊随身携带着火折子，便将那些蜡烛们点燃。
这方空间被照亮，却看到了一个宽约七八米，长几十米的地砖道路。
而在那道路的尽头，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平台，远远看去似乎能看到一群人。
“有人吗？”顾迎珊喊道，却只得到了她的回声。
她摘下岩壁上的烛火，探着路小心的往前走。走近了隐约听到了些许声音。
是人的喘息声，她将烛火照亮前方，发现那群人，正是凌宇府上的人。
正前方有把椅子，上面坐着一个人，正是凌宇老夫人，她的眼睛半睁着，看样子已经死去多时了。
她将烛光晃了晃，发现那声音的来源，是个依靠着椅子，坐在地上的女人。
顾迎珊快步走近，将早已准备好的水递了上去。
那女子似乎还有不少力气，可能因为是在地下的缘故，她的精神比起黄三要好很多。当她的嘴唇接触到甘甜的水的时候，求生的本能令她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慢点喝，别呛着。”
似乎是听到顾迎珊说话，那女人的动作顿了顿，缓缓地抬起了头，在看到是顾迎珊之后，怔住了。
“迎……迎珊？”
顾迎珊看到了一个极其陌生又熟悉的脸，她努力得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人的名字。听到这女子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她有些尴尬地指了指自己的头，笑了笑道：“抱歉哈，虽然你记得我，但是我的脑子出了点问题，所以我想不起来你是谁了。”
那名女子显然是有些又惊又怕，她浑身似乎颤抖了下，本能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声音颤抖得道：“迎珊……我……我……你……”她偶然瞥见了顾迎珊背后的那把泣鸟剑，浑身一激灵，已经显得十分害怕地道，“你……你是来取我性命的吗？”
顾迎珊皱了皱眉，她不知道这女子为什么要害怕自己，有些奇怪得道：“我不是取你性命的，我是来救你的。倒是你，怎么好像很怕我的样子？”
那女子泪流满面，声音沙哑得道：“对……对不起，迎珊妹妹……我……我不是故意要和你抢云铭的……我……我没想到你会走……我也不知道这万魂阵的事情，不，我是这几天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对不起，我如果知道云铭做这样的事，我一定会阻止他的……我好怕……我好怕我会死……我好怕云铭会死……我好怕死……”
顾迎珊看到她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不过她说的话顾迎珊不是听不懂。虽然她心中的很多事情都连不到一起去，但是她也不在意。她俯下身子，轻轻拍了拍那女子的肩膀道：“别怕，已经没事了，没事了。”
女子被她这一拍，吓得一哆嗦，但是看到顾迎珊真诚的面容，呼吸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没……没事了？”
“对，没事了。不用怕了。”
待得她呼吸平稳了，顾迎珊才问道：“你，能否告诉我你叫什么？我看我能想起点什么来不。”
女子咽了咽唾沫，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迎珊，你真的失忆了吗？”
顾迎珊爽朗得笑了笑：“也不光是失忆了，我甚至不太确定我是谁了。”
女子看着顾迎珊的笑容，她鼓起勇气道：“我……叫公孙素素。”
“公孙素素？”顾迎珊一愣，随后笑道，“好吧。我彻底忘记你的名字了，但是你的长相我有些印象。”
公孙素素愣了愣道：“这……这到底……那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事情吗？”
“大概记得一些吧。”顾迎珊努力思索着道，“似乎是我怀着凌宇云铭的孩子的时候，凌宇云铭和你好上了。”
公孙素素面色无比愧疚得低下头，她也不敢说什么了。
“不过算了。”顾迎珊摇了摇头，“我不想去计较过去的这些事情了。我记忆丢了很多，但是感觉似乎都是一些不太好的记忆。丢了就丢了吧。”
公孙素素突然抓住顾迎珊的手，有些激动地说道：“迎珊妹妹！我……我，我是真的对不起你。我可以做妾的，你还是凌宇夫人。我只恳求你，不要再走了，我们一家人一起生活，好不好？”
顾迎珊皱了皱眉道：“为什么要这么说？我们不是一家人吧，如果过去的这些经历都是我的经历的话，那你应该是我的情敌，我怎么能和你是一家人呢？况且，如今我也不想做什么凌宇夫人，你又为什么要做妾？”她顿了顿道，“而且，凌宇云铭可能已经死了，凌宇府的重要的人都在这吧，他们也都很不幸的死去了，你为什么会这么说，说这些我完全无法理解的话。”
公孙素素一愣，不敢相信得声音颤抖着说道：“你说什么……云铭……死了？”
顾迎珊深吸一口气道：“对不起。他似乎是为了救我死去的，很抱歉。”
公孙素素显然有些崩溃：“他……他为了救你，抛下我们母子，死了？”
顾迎珊说不出话来，她甚至有些歉疚。
公孙素素松开了手，瘫坐在地上，一时间似乎失了神，口中念叨着：“死了……死了……”
顾迎珊有些不忍看她这样，她伸出手拉住公孙素素道：“我觉得你要振作起来，你不是也怀了孩子吗？当初凌宇云铭也是在我怀着孩子的时候抛弃的我，我不也振作起来了吗？”
公孙素素有气无力的抬头看着顾迎珊：“他临走的时候，把这件玉佩交给了我，说是能保我性命。”她从怀中缓缓掏出了一个玉佩，“但是，他却选择了为你去死，看来他还是爱你更多一些。”
“这没有意义了。”顾迎珊摇摇头道，她看了看周围的尸体，“这些人他都没有救，唯独把玉佩留给了你。足以证明你心里的那个想法了。”
“可是我……我接受不了，我接受不了这个结局。”公孙素素一脸的痛苦，她的眼泪一串接着一串得流下，“我接收不了他死了的这件事。我的孩子还没有出生，他就已经没有爹爹了。而我所在乎的那个人，已经不存在了。”
公孙素素啜泣着说：“即便他对你来说，是一个恶人……但是在我心里……他是一个拯救了南涧国的英雄。他是我的支柱……是我活下去的希望。”
“那你怎么办？你难道不想活了吗？”
“我……我什么都没了……我还有活着的必要吗？”
“当然有了。你的孩子还指望着你活下去呢。”顾迎珊道，“至少，为了你自己，也得活下去。”
公孙素素满脸的泪痕，她低下头去，不知该说些什么。
顾迎珊安慰了一阵公孙素素，突然觉得紫金葫芦似乎有些异动，神之力探查过去，只听到里面的一个声音在喊叫：
“姐姐——顾姐姐——你在哪啊——”
她愣了愣，看来是云芙忆这小丫头醒过来了。她连忙将神之力传送进去，朝着里面说道：“芙忆，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