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恨意
楚千行急速向地面上摔去，突然身后出现一个巨大的水球，他一头撞进水球内部，卸掉了玄苍那一拳的力量。
水球散去，楚千行躺在地上，破破烂烂的衣服上覆盖着薄薄的一层冰霜，冰霜下覆盖着斑斑血迹。
吴立言飞到他身旁，连忙扶起他道：“千行！你可还好？”
“咳咳……”楚千行略显疲惫得笑了笑，“放心，吴师兄。”
吴立言皱了皱眉头道：“千行，你真是太乱来了。”
“没事……这招冰霜剑暴，我已经基本练成了……”楚千行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身上的冰渣掉了一地，抬起头看着天上的玄苍说道：“那老道还说要收我为徒，真是可笑。”
吴立言看到楚千行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摇了摇头道：“你还说你练成了，那你身上的这些剑伤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那个老道一拳打的吗？”
“哈哈，师兄你就别取笑我了，我身上的这些剑伤，都是避开了要害的。”楚千行哈哈笑着搪塞过去，“江菱她们已经走了吗？”
吴立言见他身上确实没有致命伤口，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转过头拔出剑开口道：“嗯，她们已经去和肖师兄会合了。”
“那就好……方才交手，我感觉这老道应该不是肖师兄的对手。”楚千行点点头道。
“哈哈哈哈哈——真是痛快！痛快啊！”玄苍在空中爆笑着喊道。
“那老道是疯了吧……”楚千行有些愣愣的看着玄苍说道，“师兄，你觉得这个老道，究竟是什么人呢？”
吴立言摇摇头，身上青色波纹泛起道：“听他方才的话，师父那一辈的人应该知道……但是我不曾听过师父说过这个人……”
“我也没有……我甚至在想，这个玄武派是不是和我们青灵派有些渊源呢？”
吴立言说道：“别想这些了，严阵以待！他要过来了。”
他说的不错，玄苍笑着，缓缓地从空中落到地面。纵然是一身的冰渣还未融化，却仍然不减弱隐隐散发的杀机。
………………
另一边，在娈城外几十里路之处。
一个黑发蓝眼小女孩身披着一身蓝黑色袍子，坐在一个巨大的紫色葫芦上，在天空中急速飞行。站在她前面的，是一个青色长袍的中年男人，琼刃。
“……我说好了，我是看在顾迎珊的面子上去救她，可不是看在你是我外孙女的面子上的。”琼刃咳了一声道。
后面的云芙忆点了点头，淡淡的应了一声：“哦。”
“……”琼刃有些无语，心里开始怀疑自己的行径是否怪异。毕竟作为一个梦魔，跑去救一个人类，这种事情实在是不可想象。
“姐姐判断错了……”不知何时，云芙忆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哦？”琼刃道，“什么判断错了？”
云芙忆站起身，爬到葫芦边上，伸出手指向下方的一座山峰之上。
“那里，我和姐姐之前到过那里。”
琼刃回头，看到那座山峰在身后，离他们越来越远。但却清晰地看到了那座山峰之上的茅草屋，和一些零零散散的耕田。
“有一对母子生活在那里，据那个男的所说，十几年前似乎玄冥教的人离开了他们的教址，正巧路过那座山峰对面的山峰，被那个男人看到。”云芙忆移动手指，指向了另一座山峰。
琼刃看着，苍蓝色的眼睛眯了起来。
“而从我们刚才离开的地方，到那座山峰的方向，正是我们现在要去的方向——娈城。”云芙忆道。
“呵。”琼刃笑了一声，似乎很满意云芙忆的话，但却挑剔着说道，“所以呢？所以你觉得那些玄冥教的人，是在十几年前就去的娈城吗？”
云芙忆点了点头道：“是的。结合现在的事情，我有理由相信是这样。”
“现在的事情？你是指什么？”
云芙忆呼出一口气道：“万魂阵啊。你先前说过，万魂阵是以气之力为引导，以死人的残存神之力为阵眼，发动的能摄人神之力的阵法。但是能覆盖到整个娈城的阵法，很难想象得需要多大的力量。”
琼刃沉默不语，等着云芙忆继续说下去。
“如果说，施展神之力的人，有如此大的力量。若只是为了杀人，那他根本不需要费这么大的周章，来去施展一个只能对凡人有作用的阵法了，凭借他蛮横的力量就足以做到。”云芙忆顿了顿继续说道，“而若是为了吸取凡人的神之力，则就更加说不通了。凡人的神之力有限，即便是数量多，对于这般力量的人来说，也是杯水车薪。”
“所以……只能是因为那个人，实力并不怎么强，才会对凡人的神之力有这么强的欲望。但是实力太弱的话，也无法发动范围这么大的万魂阵。因此，他一定需要很多的帮助……”云芙忆道，“而结合十几年前玄冥教的人匆匆离开教址来看，我想他们十几年前，就制定下了这个计划了。”
“所以你方才说，顾迎珊判断错了，又是哪里判断错了？”
“当然是对对方的实力高估，同时对对方的人数低估了。”
“哈哈哈哈哈——”琼刃大笑了出来，“不得不承认，你分析的很好。不过你既然知道这些，为什么之前顾迎珊没走的时候不说呢？”他的笑声停下，心中却是有些欣慰，这孩子颇有她娘的一些影子。
云芙忆叹了口气，很是惆怅地道：“因为我没想通一件事情……”
“什么？”
“就是关于我爹地的事情……”云芙忆有些小心得抬头看了一眼琼刃，见他似乎没什么反应以后继续说道，“据爹地说，十几前爹地专门前去玄冥教，将那个教给灭门了。”
琼刃冷哼了一声道：“云游吗？哼……实话告诉你，正是因为你爹云游的那次突袭，才有了今天的万魂阵。”
“什……什么？”云芙忆一脸震惊的抬起头问道：“这，这怎么可能。”
“在云游来玄冥教之前，玄冥教虽然确实在干着吸取他人神之力的勾当，但是他们没有万魂阵的这个打算。”琼刃回过头，眼里全是讥讽，“正是因为你爹来了，将那个玄冥真人打的体无完肤。他以为他将玄冥教斩草除根了，实际上呢？并没有。我猜正是因为玄冥真人战败，才有了万魂阵的计划。呵。云游以为他所谓的替天行道能够拯救天下苍生，实则是害了更多的人。”
琼刃转过身，笑看着眼前的云芙忆：“你以为云游是怎么死的？被蛇妖杀了吗？”
“你……你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云芙忆声音颤抖得说道。
“在我看来，这万魂阵，蛇妖，都只是玄冥真人的复仇棋子。玄冥真人所做的一切，大概都是为了杀了云游吧。哈哈哈，没想到云游自身实力不济，直接被蛇妖杀了。”
云芙忆腾的站了起来，她渐渐地咬紧了牙关，双拳紧紧握起，泪花泛起却强忍着不肯掉下。
“怎么？你觉得很愤怒吗？”琼刃一副看戏的样子，“我看了顾迎珊的记忆，她将这些事都告诉你了吧，你应该能猜到这些吧。”
云芙忆恨恨得看着琼刃，目光中燃起了一丝血色。
“你……你……原来你一早都知道这些……”云芙忆颤抖着声音，心中似乎还在祈祷，似乎直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那个猜想。
“我当然知道了。万魂阵的机理，身为梦魔的你，难道你没有一丝感受吗？”琼刃看着云芙忆，眼里充满了笑意。
“所以……玄冥真人向你求助……你就……”
“你觉得呢？玄冥真人有多恨云游，我的恨意比他还要多百倍！”
云芙忆狠狠地瞪着琼刃，她的眼神中透露着不敢相信，和无尽的愤怒。她缓缓地抬起手，指着琼刃道：“你……你这个……你这个混蛋！”
她大喊一声，小小的身躯突然迸发出急速，小小的拳头带着无尽的恨意向琼刃砸去。
然而这攻击在琼刃面前是显得那样徒劳，他只是轻轻得拨开云芙忆的拳头，反手将她整个人都提在了空中。
“我本以为你会想到这一层呢？原来你只是在说顾迎珊的事情。”琼刃笑看着满脸泪水却紧咬牙关的云芙忆，似乎觉得还是不够，继续说道，“怎么？打你的亲外公？”
“你混蛋！你不是我外公！你是我的杀父仇人！你是个恶魔！”云芙忆大喊着抬起脚，豁出全力踢向琼刃。
这一击又被琼刃轻松化解，他另一只手抓住了云芙忆的小腿，任她如何挣扎，也动弹不了分毫。
“呵。你要这么说也无所谓，但是你身为梦魔，应该有梦魔的自觉。”琼刃看着不断在挣扎的云芙忆说道。
“你……你松开我！你这个混蛋！我要杀了你！”云芙忆大喊着，但是被琼刃死死抓着的她，却完全没有挣脱的力量，她的眼神充满了血丝，苍蓝色的眼睛似乎要被血色填满，“什么梦魔的自觉！我是我爹地的女儿！”
琼刃脸上闪过了一丝怒意，他猛地拉近云芙忆，恶狠狠地说道：“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们梦魔都经历过什么？你知不知道那些所谓仙人都对我们做了什么？”
“哼，不错，我是给玄冥真人说了万魂阵。但是那又怎样？人类死再多又怎样？和我梦魔族的痛苦比起来，这又算的了什么！”
云芙忆不断地喘息，她看着琼刃那愤怒得有些失真的脸，突然张口，狠狠地咬住琼刃的手。
琼刃吃痛，一把将云芙忆整个人丢了出去。
胳膊和腿上的禁锢突然消失，转而的是身躯不断下降的失重感。云芙忆不断地往下掉着，眼神却死死地看着上方的那个巨大葫芦。
“混蛋啊啊啊啊啊！！！！！！”云芙忆闭上了眼睛，脸上的泪水飘落了出来，她的怒骂不知是在骂琼刃，还是在骂自己的无力。
但这都好似不重要了，身边向上吹着的风让她浑身寒冷无比，而心中的寒意更多。
她开始啜泣，开始大哭，开始像一个七八岁小女孩一般无助哭泣。她闭着眼睛不敢看周围，也不想看周围的一切。
突然，风声停了下来，腿上的禁锢再次来袭，她睁开眼睛，面前的仍然是那个可恶的脸庞。
她狠狠地咬着牙，恨不得将牙齿咬碎。
“呵。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原谅你的恨。”琼刃喘着气，他眯起眼睛道，“你现在恨我，但是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我不明白！我永远都不会明白！”被倒提着的云芙忆歇斯底里的喊着。
“哼……”琼刃眼神睁大，澎湃的神之力汹涌而出，瞬间将云芙忆的神之力击溃。她的叫喊声戛然而止，带着万分的不情愿，闭上了眼睛。
琼刃将她放在葫芦上，看着晕过去的她仍是紧咬牙关，面色沉静了下来。
“哇——”
一声啼哭声惊醒了他，他快步走到葫芦的那一边的襁褓旁，见顾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他蹲下身将他抱起，走回到云芙忆的身旁，将襁褓放在了她的身边。
“哎……”琼刃深吸一口气，盘腿坐下，眼神在面前的这两个孩子间来回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