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百口莫辩
音落，厉北辰轻呲一声，“看来，厉桥南的处事风格你还是不了解，他虽然一项做事算无遗策，可是偶尔为达目的，别说身边人，就连他自己都会算计进去。”
停顿一秒，厉北辰知道叶棠听进去了，再接再厉道：“你不知道，他算计的最狠的一次，差点连命都丢了。”
“……”叶棠当然知道厉北辰说的是哪一件事。
厉桥南为了得到厉家稳固基业的核心机密，不惜自导自演一出贼喊捉贼，而那天配合他演出的贼就是她。
而厉桥南也确实够狠，为了造成他为了保护家族机密，被贼人所伤的景象，竟然毫不犹豫向自己大腿扎了一刀。
虽主动避开了大动脉，却还是生生忍到临近休克，才向厉家发出求救信号。
此刻，厉北辰的声音再次响起，“看来你知道那件事。”
“很好，那就不用我多说。再说回那条项链，你是不是以为我这么说是在拉他下水，或是在拖延时间？”
“……”
见叶棠没出声，厉北辰扯了下唇，“其实，厉桥南以身入局误导你和他的感情，真正用途是拿你作饵，引我上钩，从而混淆我的视线，打乱我的节奏，以此来达到他与韦先生合作的目的。”
后面厉北辰还在说什么，叶棠已经完全听不清，她的注意力早就被那句：带有“叶棠”两个字的海棠吊坠项链，是五年前定制好的。
心尖缓缓传来一阵顿痛，喉咙哽咽发紧，呼吸也没先前那么畅快。
脑袋“嗡嗡”作响，黑茶色大眼睛里一片迷雾朦胧，掌心鲜血一滴一滴滚落在厉北辰领口。
看准时机，厉北辰一掌拍开软绵绵的叶棠，起身朝屋外跑去。
“扑通”一声，叶棠打翻了桌上天青色茶具，顺势倒在地板上，连手机都甩出去了。
抬眸望着正在拨号的手机界面，叶棠嘴角弯出一抹讥诮。
刚才在屋外偷听时，叶棠还想着给厉桥南打电话，告诉他厉北辰和沈蓉密谋的事。
“呵呵。”叶棠苦笑出声，厉桥南从始至终都在利用她。
故意让她戴一条仿制项链，以此引起厉北辰怀疑，牵制他的视线。
厉桥南正好以此为契机，让手中越南岛项目，与厉北辰的注意力打了一个漂亮的时间差。
等厉北辰反应过来，厉桥南的越南岛计划已经顺利推进到签约阶段。
“叶棠？”在叶棠手碰不到的地方，正在拨号的手机已然接通，电话那头传来厉桥南的声音。
闻声，叶棠沉着脸没有应声，而是艰难的将身体调转方向，向前伸出手努力去够躺在地上带血的刀片。
身体越来越热，手脚也越来越软，心口缓缓泛起一丝疼痛。
滚烫的呼吸熨烫着鼻尖，电话那头焦急的声音从未停歇，叶棠嘴角朝两侧轻扯，这一笑比哭还难看。
眼里只有那枚带有自己鲜血的刀片，此刻，唯有疼痛能促使她清醒。
无论是身体，还是头脑。
“砰”的一声，厉桥南抬脚踹开深褐色木门，迈着大长腿，三两步跑过来，单膝点地跪在叶棠身侧。
嗅到熟悉的气味，叶棠眼皮颤了颤，却没有睁开，躺在厉桥南怀里，忍住愤怒，调整呼吸。
抬起一只手置于厉桥南身侧，唇角微启，颤抖叫出厉桥南的名字。
“我在。”厉桥南温柔俯身，伸出大手轻扶叶棠的脸颊，“我抱你出去。”
叶棠摇头，抿唇努力咽下口水，因气力不足，扶在厉桥南身侧的手滑落到他腰间。
“我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厉桥南仿佛知道她要问什么一般，出言搪塞。
“呵。”叶棠笑了，落至他腰间的手指用力勾住他的皮带。
下秒，便抽出厉桥南藏于皮带中的软刀，手起刀落，划开自己手背皮肤。
鲜血横流的同时，叶棠用劲睁开眼睛，凝视着眼前厉桥南的俊脸，眼底存着一抹化不开的眷念。
“你干什么？”瞧见叶棠自伤，厉桥南眸中闪过一丝危险，伸手捉住她持着软刀的手，脸色肃穆沉郁。
恢复清明的叶棠，凄然一笑，抬脚踢开厉桥南捏着自己手腕的手臂，将软刀刀尖对准厉桥南。
眼底闪过一抹愤怒，“哼，厉桥南你真让我恶心。”
“……”话音落，厉桥南脸色沉如锅底，双眸死锁在叶棠脸上，咬紧后槽牙压住怒意，平静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呵呵，你不用假模假式，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叶棠笑他，“我再说一遍，你让我感到恶心。”
“……”厉桥南咬牙，身体以跪姿想要上前。
“你别动。”叶棠举着软刀，身体向后一缩，目光怔怔投向厉桥南，“我只想知道，那条刻有叶棠名字的项链，是什么时候所制？”
话音传入耳，厉桥南眉心一跳，眼睫微微一垂，刹那再次抬眼看叶棠，沉默像夜幕突然降临。
良久，厉桥南张口，“五年前，但是……”
没等厉桥南说完，叶棠便开口打断，“够了，我不想听。”
“我……”厉桥南一向善于诡辩，此刻却不该如何切入。
心间腾起一种百口莫辩的无力感。
“呵，呵呵。”凄婉的目光，伴随讥诮，嘲弄，戏谑的笑声，宛如立于城墙上的士兵射出的箭，一支一支插入厉桥南的心脏。
笑声过后，叶棠忽然敛声静气，轻声发问，“其实你一直都在利用我，对不对？”
“叶棠……”厉桥南沉郁的脸上写满为难，“有些事，身不由己。”
“好一个身不由己。”叶棠扯唇笑笑。
两厢沉默半晌，叶棠准备再次发问，却在开口前尽显犹豫，贝齿轻咬着下唇，目光带着眷念与不舍，扫过厉桥南的额头，眉眼，顺着他高挺的鼻，滑落在他红润的唇。
黑茶色大眼睛眨了眨，叶棠小心翼翼开口，“厉桥南，你有喜欢过我吗？”
“有。”丝毫不带犹豫，厉桥南这一声回答，掷地有声。
然而，听到肯定答案的叶棠却笑了，笑声凄然。
叶棠跌跌撞撞站了起来，握紧软刀，刀尖对准厉桥南，轻轻说了一声，“骗子。”
说完，叶棠单手推开厉桥南，迈步跑向门外。
“你去哪儿？”厉桥南转身，试图拉回叶棠。
叶棠悄然一转身，抬手一刀划在厉桥南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