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2章 舅父
“不怒,”徐婉如看了一眼秦杰敏,问道,“你舅父身上,可有功名?”
秦杰敏的舅舅马文远,原是个举人,只是家道中落,无以为继,他便停了学业,开始养家糊口。后来又因为施旷生母马氏的影响,连累了马文远的妹子没法出嫁,最后就给秦府尹做了个妾室。马氏在生下秦杰敏之后没多久,就去世了。
秦杰敏因为祖母疼爱,虽然是个庶子出身,却也没吃什么大亏。只是姻缘上面,就没那么幸运了,庶子娶妻,高不成低不就。
不久之前,秦杰敏还想过忠顺府的庶出二小姐。只是徐婉淑却看中了丰城侯府,虽然没嫁成世子,却也跟嫡次子白梓楼定了亲事,哪里看得上秦杰敏这种府尹家的庶子。
虽然,徐婉淑眼下的亲事也泡了汤,可那次的求亲经历,让秦杰敏十分清楚地认识到了一个现实。那就是,只要秦杰敏还是庶子,无依无靠,那么他的亲事,就好不到哪里去。
若是秦杰敏想靠着结一门好亲事,得到助力,先且别说机会少之又少,就算是有机会,秦杰敏付出的,也是大半辈子的艰辛。
京城的闺秀眼睛都长额头上的,就算里面有人看上他了,也不见得能给多少助力。还不如,自己投靠郡主府,谋一个出身。若是能够呼风唤雨了,谁还会在乎他秦杰敏是个庶子,还是个嫡子呢。所以,秦杰敏选择了一条士子文人最不可能走的路,投靠了一个郡主。
投靠一个女子,而且是身份未明的女子,这样的事情,若是让世人知道了,对秦杰敏十分不利。若是他不打算入仕,那倒是无所谓,可是徐婉如想让秦杰敏入仕,那么他的名声,就不能折在这种地方。所以,徐婉如才有这么一问。
秦杰敏自然是明白徐婉如的意思了,心中十分感激。
“舅父早年中了举人,只是后来因为家里生了变故,就没继续考学了。”秦杰敏解释道。
徐婉如点点头,问道,“他愿意来郡主府嘛?”
秦杰敏眼睛一亮,他舅舅马文远是个人才,若是能到郡主门下,也算是他的助力。
“不怒回去问问,”秦杰敏也不敢把话给说来了,毕竟,秦杰敏的父亲极为依赖马文远,离了这么个幕僚,只怕他这个府尹的位子,也不见得坐的安稳。
要知道,京城的府尹一向是四年换五人,极其难做的。可秦杰敏的父亲进了京城,在府尹的位置上一坐,就是七八年了。这个背后,很大一部分的功劳,都是马文远的。
别人说不定不清楚,可是秦杰敏却是十分清楚的。如果不是这个舅父,他在秦家的日子,恐怕也没这么好过。
“他若是愿意来,”徐婉如说道,“过几日就去长史府一趟,熊嬷嬷会安排好一切的。”
“谢郡主美意,”秦杰敏知道,舅父若是进了郡主府,那绝对是如虎添翼,于他,于郡主,都是好事。
打发了秦杰敏,徐婉如带了小莲,也起身回府了。
秦杰敏的舅父马文远,这个人,徐婉如前世就听说过。马文远虽然只是一个举人,功名不显,可是这人,真可谓事情练达既文章,刑名粮草,无所不精。
前世秦杰敏金榜题名之后,马文远就离了秦府尹,一心一意帮着自己外甥做事了。秦杰敏家室寻常,京城权贵多如狗,新晋进士里面,家室背景好过秦杰敏的一大把,可是秦杰敏的路,反而走的比陈奇可这个状元郎,还顺当。
陈奇可是一甲状元,殿试之后就得了个翰林院观政的从六品差事。秦杰敏是二甲中间的名次,不算高,也不算低。像他这样的进士,多半会考一个庶吉士,进翰林院做事。过个三年,再从翰林院出来,去六部脚踏实地开始做事。
可是秦杰敏,却一开始,就远远地避开了翰林院。历朝历代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非翰林不入内阁。没有翰林的背景,就等同于自己放弃了以后入阁的机会。
很多人都为秦杰敏可惜的时候,他却脚踏实地,选了大理寺开始做事。等他的同年从翰林院出来,往六部从零开始的时候,秦杰敏在大理寺,已经初露峥嵘。
等他的同年在六部稍微有些熟悉的时候,秦杰敏就爬到了大理寺少监的位置上了。小九卿的位置,眼看就在前面等着秦杰敏,而他的同年,仍旧只在六部做些粗浅的文书工作,毫无进展。那会儿的陈奇可,娶了个忠顺府的大小姐徐婉如,背地里又投靠了英王,所以在朝中的日子,不要太难熬了。战战兢兢地在工部做事,一边出卖工部的器械秘密,一边又要提防被同僚给发现了,陈奇可这个状元郎的日子,远远比不上秦杰敏这个大理寺少监的日子舒坦。
那会儿,徐婉如就看出来了,秦杰敏之所以仕途顺利,最大的原因,就在于他选择了对的方向。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做的事情,他选了自己最擅长的,又避开了大家争夺的热门位置,不脱颖而出,才算是怪事。更何况,有马文远这样的舅舅帮忙,秦杰敏一开始的路,就十分的目标明确。
英王夺位之后,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些和肃宗或多或少有些关系的,或者跟几个皇子太子有关系的官员,多半被英王找了理由,一一清除了。只有秦杰敏这样精于一道,又没什么背景的官员,反而留在了朝里。
陈奇可那会儿从龙有功,才从工部这个没什么前途的地方,调去了吏部。经过了十来年的磨砺,然后才有了未来的内阁首辅陈奇可。可是秦杰敏却顺风顺水,一路做到了大理寺卿,一家独大,时不时,还压过刑部一头。
至于入阁,秦杰敏一早就放出话来,他只会断案,管不来天下大事。偏偏是这样,英王反而对他更加放心和喜欢了。而从龙有功的陈奇可呢,最后却下了大狱,富贵就如浮云,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