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地动
刘芳跟肃宗哭诉的越多,御马监对他的为难,就愈发变本加厉。肃宗知道之后,除去了几个乾清宫的暗线。这些人,多半是邓太后暗地里塞进来的。
发现这些人之后,肃宗找个借口,随便打发了他们。他是皇帝,想打发人,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邓太后那里,却也另有想法,总觉得儿子跟自己的距离,越发疏远了。还不如,以前母子相依为命的时候,来的温馨可人。
邓太后感叹归感叹,抓权力的手,倒是一点儿也没有放松。
塞好御马监和后宫的侍卫,邓太后又盯上了前朝和军队。只是邓家一向没什么权势,军队里面又一向等级森严,外来的人,一下子难以占据高位。
邓太后试过几次,碰了好几次壁,总算是学聪明了。既然高阶的武将不听她这个后宫妇人的,那就瞄准中级武将,假以时日,这些人也会爬到最高的级别上面。
而丁岚的父亲,就是邓太后大网里的重要培养对象。丁家父子,人多势众不说,还在宣府和京城扎根极深。若是日后他们成了高阶武将,邓太后就是他们的第一大恩人,或者说,伯乐。
也因此,邓太后跟承恩公府合力,一个在外面拉拢中级武将,一个在宫里替众人开路。两边合力,邓家大网里面的中级武将,升起职位来,都跟一飞冲天似的。
丁岚的父亲丁峰,因为邓太后的这一层关系,过了今年正旦,就正式成了宣府的守备。踏上守备这个位置,离京城就很近了。
而丁岚的丈夫,忠顺侯徐铮,也因为邓家的缘故,进了兵部。在军政方面,邓太后也留了一手。所以说,邓太后的实战经验不足,可她的理论知识,却学的十分全面到位。
毕竟,有贺太后这么高明的一个师傅,邓太后再笨,也差不到哪里去。
先是邓家的外孙成了太子,再是宫中的军力落到了邓太后的手里,现在,邓太后又野心勃勃,对着军队和朝政出发了。肃宗看见了,自然难免胆战心惊。邓太后这架势,哪里像是干政,完全像是夺政。若是夺政,夺的就是他这个皇帝的权力,肃宗心里,对自己的外家承恩公府,越发厌恶了。
就像是要跟邓太后对着干似的,慈宁宫的修缮工程,速度快的惊人。一年不到,慈宁宫已经簇新,只等过了正旦新年,就能择日搬进去了。
肃宗是这么想的,邓太后可不怎么愿意。先且别说,永寿宫是她的福地,一切的好事,都是从这里开始的。慈宁宫远离东西六宫,偏居一隅,这样的地方,如何管理后宫,如何管着皇帝?
所以,邓太后也有她的法子。肃宗修的越快,邓太后就让御马监时不时给他捣点乱,修了破坏,破坏了修,就这么折腾了一年,慈宁宫总算快修好了。
可就到了这么关键的时候,御马监却出了件大事。新年的第一天就下大雪,雪大人手又不够,宫里偏僻一些的地方,积雪来不及扫,就结成了冰。
慈宁宫在东西六宫之外,向来没有人居住,所以,地方就偏僻了一些。道路上的积雪,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结成了一大片的冰。
今天早上,御马监的人,赶了车马,运了些木块煤炭,恰好就从慈宁宫外经过。马蹄打滑,一下子连着翻了好几辆车马。车上的木炭煤炭,就这么跟着马车撞到慈宁宫里面去,也不知道撞翻了什么灯火,一下子就这么烧了起来。
这大火就跟泼了油似的,伴着西风,烧的那个叫痛快淋漓啊。一眨眼,慈宁宫修缮好的侧殿,就烧了个面目全非。刘芳勉强止住火势,就跑来乾清宫找肃宗哭诉来了。
纵使他刘芳再能干,也挡不住人家这样来捣乱啊。本来,你来我往的小斗法,刘芳也能化解。可这样不管不顾,就是要烧房子的做法,刘芳也读过几本史书,识得几个字,只有秦始皇跟项羽是这么蛮横干的。当然,这两人谁也没有一个好下场。
不过,刘芳的层次,还没高深到思考这个问题。他亲眼看见自己一年的努力,就这么化成灰烬,心中不知道多少悲苦。一进乾清宫,再顾不得体面,搂着肃宗的脚,就大哭了起来。
肃宗听说了此事,也是眉头打结。这事情,摆明了就是邓太后示意的。可是他若是追究,邓太后一定早已经准备好替罪羊了,不过是杀两个内侍顶死。而慈宁宫的事,又得往后拖个两三年了。
追究当事人的责任,肃宗倒是不怎么着急。可邓太后一直住在西六宫,却让他如鲠在喉,十分难受。就这么下去,他被至纯至孝的帽子压着,丝毫动弹不得,如何招架邓太后的攻势。
就这么下去,说不定,天下都要变成姓邓的了。肃宗想到这里,又被刘芳哭的心烦意乱,就起身抓了块砚台,正打算狠狠地砸下去,却觉得地动山摇。
刘芳赶紧搂住肃宗的腿,“皇上,皇上,好像是地动了!”
“地动?”肃宗有些疑惑,“真的是地动?”
他的话还没说完,刘芳就起身扶着肃宗,跟宋保两人一起,护着他往外跑了。乾清宫里的人,也都发现地动了。这会儿皇帝都开始往外跑了,大家自然不约而同地,一起往外跑了。还有人边跑,边惊慌失措地大喊,“地动了,地动了!”
好好的乾清宫,突然就有了一种世界末日的感觉。
肃宗被自己的两个心腹扶着,安全到了乾清宫的外面,就吩咐宫人内侍,去永寿宫看看邓太后如何。这会儿,他还是很关心自己的母亲的。
眼见着宫里乱糟糟的,众人四下张皇失措地乱跑,肃宗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嘉和二年的开始,怎么就这么命运多舛呢?而且,潘知远刚刚请辞,京城就先是大雪,宫里的慈宁宫刚刚修好,又被大火烧了侧殿。现在,竟然又是地动!莫非,这些全是上天的暗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