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倾 诉

    一场只有四个人参与的祭祀，简单又肃静的举行着。康熙和佟渺然最终还是肩并肩的站在了一起，不顾海珂杀人般的目光。

    祭祀的时候，海珂和图达也站在后面，跟着前头的主子行大礼。这样的祭祀，在康熙的眼里，就是私下作为孙儿的自己给自己的皇祖母拜祭。

    但在佟渺然的眼里，这场祭祀已经算是尊严肃穆又繁琐的了。祭食物、祭酒、祭水······反正祭祀结束，应该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

    “你们都下去吧！”祭祀结束，康熙就对着海珂和图达下“逐客令”。

    当然，图达是表面上的赶走，他仍然隐在暗处守护着康熙。至于海珂，不管她愿不愿意，是真正的被赶走了。

    “我想在这里陪皇祖母说说话儿，你愿意陪着我吗？”瞟了一眼消失在不远处黑暗里的海珂，康熙非常认真的对佟渺然说。

    “当然！”佟渺然欣然道，边抬头看了看眼前虽然还未完全修缮好，但已经是金碧辉煌的宫殿：暂安奉殿

    刚才他们的祭祀是在暂安奉殿门口举行的，因为康熙顺便也摇祭了一下对面东陵里，大清国的祖宗们。

    据说，依着今天是八月十五，今儿个一大早，守在东陵伺候的人已经举行过隆重的祭祀仪式了。孝庄太皇太后这里，当然也举行过了仪式。

    可是，皇帝不是来了嘛，理所当然也要祭祀一番。而且因为早上已经举行过大型的祭祀活动了，所以康熙现在可以只在自己最喜爱的皇祖母面前举行祭祀。

    没有办法，在康熙的心里，孝庄太皇太后的分量，超过了任何人，包括自己的生母和皇阿玛。

    “知道为什么，我给皇祖母建这座暂安奉殿吗······”康熙拉着佟渺然坐在暂安奉殿大门口的台阶上，开始了滔滔不绝的讲述。

    佟渺然虽然历史不算学得非常好，但孝庄太皇太后在整个清朝发展史上的作为，她的影响力和她的生平，多多少少都是了解一些的。

    所以她当然也明白孝庄太皇太后对于康熙的影响和对于康熙的重要性。

    作为女人，作为妻子和母亲，甚至作为祖母，孝庄太皇太后都尽了她最大的力量。于国于民，孝庄太皇太后更是鞠躬尽瘁。

    中华民族在封建王朝统治时期的历史长河里，对社会发展具有强大影响力的女子从来都不在少数，但孝庄太皇太后绝对是佟渺然最佩服的女子之一。

    同时拥有慈悲之心和雷霆手段，奶得了孩子，管得了国家。而且那是在对女性非常不友好的封建社会里。这样的一个女子，怎能让人不佩服。

    这么好的一个女人，有个把英雄豪杰爱上她，似乎也是理所当然。后世有许多关于孝庄太皇太后和多尔衮的猜测，甚至认为孝庄太皇太后不入孝陵，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而现在，佟渺然从康熙口中亲耳听到的是，孝庄太皇太后有言：太宗文皇帝梓宫安奉已久，卑不动尊，此时未便合葬。若别起茔域，未免劳民动众，究非合葬之义。我心恋汝父子，不忍远去，务必于遵化安厝，我心无憾矣。

    但是，顺治皇帝已先一步安葬在东陵，和孝庄太皇太后原本应该埋葬的孝陵，已经不是一个体系了。

    作为最孝顺的孙儿，为着孝庄太皇太后的遗愿，又因着现在暂安奉殿所在地势，相对高平，土质优良，又处于对东陵而言，尊贵的左方。往来谒陵十分便利，就在此地营建了暂安奉殿。

    “或许，以后有更好的地方，再让皇祖母入土为安。”康熙是这样说的。可历史上，一直到康熙王朝结束为止，孝庄太皇太后也没能“入土为安”。

    当然，此时的佟渺然肯定什么都不能说，不能问，就只是安静的听着。就是明亮的月光，看着前面隆恩殿的屋顶。

    “你应该听说过吧！这隆恩殿就是原来紫禁城内慈宁宫东侧的那座小殿。皇祖母十分喜爱，所以我命人拆掉，移到这里建成隆恩殿······”康熙极其孝顺自己的皇祖母，眼前的这些建筑物，何尝不是一种最直接的表达。

    这隆恩殿为重檐庑殿顶，是其他均为歇山顶的后陵所不及的；还有特别的：

    其他后陵则是把三座门作为陵寝门，建在隆恩殿的后面。可这里，陵寝门是建在隆恩殿两旁，三座门建在三殿之前；

    院内外二道围墙，而其他后陵来历就只有一道；

    且院外无沟河桥梁、砂山；

    更要着重提及的是，因为此地离清太宗皇太极的昭陵太远，特定增建了神道碑亭，首开了皇后陵建神道碑亭的先例。

    这“其他没有”“前所未有”，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康熙对孝庄太皇太后的重视和孝心。

    讲完暂安奉殿各的各种，康熙又开始讲他和皇祖母的过往。从康熙小时候，孝庄太皇太后对他的生活上一点一点的照顾，学习上的严厉和一丝不苟······到带着懵懂无知的幼儿登基，在朝堂上披荆斩棘，扶持着少年天子坐稳大清江山······

    随着康熙的讲述，那些内容如同电影一般，活灵活现的一帧帧出现在佟渺然的脑海里。

    佟渺然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共情能力那么强。康熙讲得眉飞色舞或者黯然失色，自己也跟着起起落落。

    为康熙幼时不曾在父母膝下一日承欢而抱憾不已；为少年天子的康熙被鳌拜欺负而愤怒；更为在这样的处境下，康熙身边有孝庄太皇太后而庆幸······

    康熙讲得简单扼要，可佟渺然知道，这几十年的皇位更替，家国动荡，且是这几言简语可以说得完得。而这其中的荆棘之路，酸甜苦辣，甚至枪林弹雨，自己怎么着也没有办法感同身受。

    所以，现在的佟渺然，只能做一个合格的听着。认真的倾听，适当应声，适时的助语······他黯然神伤时的牵手，失魂落魄时的拥抱······

    当康熙倾诉完自己的满腔思念，才发现“大大”的自己正小鸟依人一般，依偎在佟渺然“小小”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