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知道真相，决裂
肖可可离开周策家时，心事重重，她拷贝的那天下雨时的照片有3张，镜头里的画像十分模糊，想不到这些照片还能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她情绪低落。
晚上躺在宿舍里，情绪还停留在周策家那个天台的视角上。宿舍的好姐妹见她一直有心事也是忍不住关心：“可可，你怎么了？一副心事很重的样子。”她突然从床上翻过来，手肘支撑着床铺：“我想问一下，你们知道这照片如果拍得不清楚，有什么技术能还原吗？”
“就是你从周策家拷的那几张照片吗？”张影问道。
肖可可点头。
“她拍照可都是专业相机啊。”张影说道：“但如果是对焦问题，或许也不是不可能。”
肖可可一听这话立马从床上爬起来，干脆跑到张影床前把照片拿给她看。周策主要是拍的雨，背景有意虚化。
张影看完后说：“通过软件，倒是可以试试。”
肖可可一听激动坏了：“那你帮我处理一下行吗？”
张影见她这么着急这事，直接从床上坐起来，拿过电脑开始忙活，不到半个小时，三张照片里总共出现了7辆车。有些车牌号能勉强看得清楚，有些被树枝挡住了两三位数，看不全。
拿到这些照片肖可可既高兴又无措，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她想起当年负责二叔这个案子的交警，于是第二天一早肖可可就独自出了校门，赶着交管大队上班，去了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办公室，提供了昨晚张影帮她还原的照片，因为交警还有其他着急的案子处理，而且肖振辉的案子都快三年了，也不急这一天。交警收了照片却没有要立马查询那几辆车的意思，正欲去别的办公室。
肖可可一下急了，她伸手挡在大门处，直接挡住了交警的去路。
“警察同志，”肖可可语气焦急：“我知道您每天都有很多案子要查，可是案子没有大小，更没有紧急之分，对于我们家属而言，任何一点证据都来之不易。您就帮我们查一下吧？”肖可可的语气软下来，用请求的眼神看着对方。
那交警也是被肖可可说得一愣，之前接触过几次，总是感觉小姑娘一副乖乖的样子，没想到情急之下，说话的嘴皮子还挺利索。
“你先在那坐会，”交警指了下自己的椅子：“我去去就回。”果然等了没多久，他便又回来。
这次他踏踏实实地通过交管内部的系统查肖可可提供的那几辆车，不过查案涉及的内容很繁琐，可不是她一个学生能等得起的。快到中午时肖可可见也没个结果，她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大概是交警也看出来小姑娘等得着急，转头对她说：“你就别陪着了，先回去上课吧。这几个号码全的查起来都这么麻烦，更何况那些号码不全的。”
肖可可顺着话问：“那这些号不全的得查多久呀？”
交警表情无奈：“真不好说啊，毕竟两三个号不全呢，得有好几百辆车需要排查，这工作量可是大了去了。”他皮笑肉不笑地一扯嘴角，不知道是对肖可可提供的证据不满还是对接下来自己可能要面对地大量排查而不满。
肖可可再一次失望又无助地出了交管大队的门，站在马路中央，看着步履匆匆的行人和风驰电掣的汽车，肖可可再次感到了迷茫，同时也深感自己渺小。
低头看了眼手机，现在距离李申的火车到站还有五个小时，这大概是肖可可现在最值得期待的事了，从昨晚到现在她的情绪如同过山车一般，起起伏伏，每一次燃起一点希望便无情地将它破灭。
这种感觉谁懂呀，她仰天长叹了口气。
突然一个电话进来，肖可可机械地接通它，并对着电话那头有气无力地说了声：“喂。”
对方一愣，然后紧张地问她：“你怎么了，状态这么差？”听到这里，肖可可才判断出对方是谁。刚要张口，还没出声，对方便又抢在她前面问了句：“一上午你去哪里了，怎么没来上课？”肖可可真没心跟他解释自己的去向，不过脑子一转她好像想起来什么。不记得听谁说过江易晨家境还不错的，人脉好像也很广。
不知道自己二叔的事是不是能问问他有没有关系给使使劲。
“那个。。。。。。”肖可可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请求：“你家交管部门有没有关系呀？”
她这么一问，曾经在酒吧肖可可跟他说过的事就都浮现了上来。立即领悟她的意思，江易晨回答：“你先回来，我给你想办法。”
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肖可可脚下突然有了动力，也有了目标。
赶到学校的时候，江易晨正在门口等她。
接到肖可可，两人并排着进学校，江易晨认真地听肖可可说上午在交管大队的事。之后江易晨给江远身边的麦叔去了个电话。
电话打了有足足15分钟。
一开始，江易晨好像有意避开肖可可，她便也十分配合地站到远处去。
电话快要挂断时，江易晨朝她走了过来。全程通话，肖可可只听到了一句，就是：“这个案子一定要上心办，抓紧办。”
肖可可还是第一次见江易晨摆这么大的官威，就他刚才那架势，都有点不认识他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事拜托给江易晨后，肖可可一直紧蹙着的心好像平缓了不少。她甚至还整理好了自己，并画了个淡妆，准备美美地去见李申呢。
去接站的一路上，肖可可的嘴唇好像就没合上过，总是不自知得挂着笑。下了公交车，她手机震动——又是电话，看着来电显示上的名字，她微微皱眉。像是有点嫌弃这电话打得不是个时候。李申马上就要出站了，她怕对方找不到自己。
接起电话，肖可可还没来得及说出那声喂，电话另一头便抢先说：“你现在在哪里？”对方声音不善，一下把她吓住了：“不要去接李申，走，马上离开，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肖可可的脑子先被他一吓，但很快便飞速地思考，她和江易晨之间能谈得上重要的事，只有一件，就是委托他查的案子。可这事跟我接李申有什么关系？肖可可不以为然地继续往出站口走着。江易晨见劝不住人，一下说出实情。
“三年前肖振辉和肖浩的车祸，肇事司机名叫李永国，或许你对这个名字还很陌生，但是你一定听过另外一个人名，”江易晨稍作停顿，继续往后说：“李永国，现年47岁，龙海省昕原市人，其子。。。。。。名叫李申。。。。。。”
肖可可快疯了，站着的身体猛然间一晃，瞬间眼前发黑，脸色惨白，浑身抖动地不停。伴随着那股强烈的耳鸣，“李申”两字之后江易晨再说的什么她完全没有听见，只有惊愕的神色在她脸上蔓延开。肖可可哑然地呆站在原地，感受着周围的一切在她眼前翻来覆去得飞速旋转。
电话那边传来的是一声声焦急的呼喊：“肖可可。。。。。。肖可可。。。。。。你还好吗？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直到另外一个电话打进来，肖可可已经被抽离身体的意识才强行拉了回来。
是查二叔案子的警察。
意识慌乱中肖可可稳了稳神，仓惶地接起电话，期待着不一样的答案。
不管心里有千般万般的不愿，可脚下却很诚实地迈着缓慢的小步。
视线对上出站口，当再见到那张熟悉又阳光的面孔时，电话那头的答案也恰好被警察揭晓。
听到这个结果，她身体被狠狠地踉跄了一下，差点将手机滑落到地上，简直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
李申期待了一路的久别重逢，在初见肖可可地一瞬间骤然消失，他紧跑了几步来到肖可可面前，看着眼前人无声的眼泪从脸上不断滑落，滴落在她鞋前，泛起四溅的泪花，李申一下慌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脑子里快速地回忆着，没察觉彼此有任何不妥。
还没见过肖可可这样过，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浑身都在颤抖。
李申被吓住，紧张得握住她胳膊，却不敢摇晃，只是本能得想扶着，感觉一晃动人好像就能散了。
“可可。。。。。。怎么了，你别吓我！”李申紧张得要命，可声音却不敢放大一点。
但尽管如此，他熟悉的话语还是将肖可可散落四处的意识成功地聚拢了起来。稍稍回过神，肖可可眼神空洞地对上李申，抖着唇瓣问他：“我问你，三年前的暑假，你爸爸是不是低价转手了一辆21米四开门的厢式货车？”
“啊？”
李申让眼前的人问糊涂了，难道她这般样子竟跟自己的爸爸还扯上关系了。“我不知道呀，他平时都很忙的，周末也很少回家，至于厂里的事，我更不可能知道了。”
肖可可无意识地点着头：“不知道好，不知道好呀。。。。。。”
她眼泪一直地流着，看得李申心疼又无措，慌乱地不知道该从哪里去安慰。
他们相识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让李申摸不上头绪，不知道这个动动手指就能让他不顾一切的姑娘，此时心里到底经历着什么。这令他深感不安，并且已经预想到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是难以承受的劫难。
肖可可缓缓抬眼，对上李申幽深乌黑的眼眸，之后轻抚上他脸颊，十分珍惜，又像是在做告别。肖可可狠狠咬了下唇，压着嗓音说：“有件事我没给你提过，还记得第一次你来南丰找我吗？”
李申赶紧点点头，他紧张地心简直要跳出胸口。
“你来的第二天，二婶就来家看我，她把我当成闺女，除了她从小带过我，还因为我的二叔和他们的孩子，在三年前南丰的一场大雨中车祸身亡。”李申脑子一炸，不用肖可可再说他也明白一切，问自己爸爸是不是处理过车，而她又这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李申想到这里，脑袋一疼，瞬时拿手去打自己的头，意图让大脑保持清醒，好听完肖可可后面的话。
“三年了，二婶还有我们找了三年，肇事司机终于找到了。”
李申笑着摇头，想自欺欺人地否认真相，可看着肖可可脸上的泪，他笑着笑着就哭了。
看到李申也崩溃的样子，肖可可更是泪如雨下，悲痛欲绝，终于撕心裂肺地失声痛哭，她开始在李申的胸前捶打，好像打过后，两人之间就还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你爸爸。。。。。。是你爸爸撞了人又逃逸，如果他当时有一点点怜悯之心，能把人及时送医，或许我二叔他们不会死的。”肖可可声音凄厉而颤抖，将那份恨失去理智地转移到李申身上。
仿佛她面前的这个人才是肇事者。
李申想说点什么，可自己现在也很乱。
他敬爱的爸爸竟然肇事逃逸，还致人死亡，这使得受害者原本幸福的家顷刻间就毁了，李申心里内疚。可作为人子他又不得不担心，父亲构成的刑事案是要坐牢的。更重要的是横在两人之间的性命，要如何才能迈得过去。
不知道在站前广场上哭了多久，肖可可已经欲哭无泪了，随着她渐渐地接受这个事实，肖可可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些光，大脑恢复了一点理智。
“刚才我不该那样迁怒于你。”
听完这话，李申的心又是一揪，通常女孩蛮横不讲理的时候，还好处理；可一旦理智起来，做出的决定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让人害怕。
李申抢在肖可可开口前铺垫了一句：“你怎么样对我都可以，但是我不能接受我们分开，如果接下来你要说分手的话，那就别说了。”
肖可可闭了一下眼，鼻尖再次发酸，但泪真地流不出来了。她僵硬的脸上强挤出一抹嘲笑，嘲笑自己在听到李申说这话时竟还有感动。
“我不恨你，毕竟你是无辜的，可我却没法再跟你在一起。。。。。。”
两行清泪悄然无声地从李申脸上流落，他终于开始相信，自己所期望的在事实面前有多么的微不足道。
下一刻，李申慌乱地抓住肖可可的手，像是个做了错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