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课上出走
肖可可好像预感到了什么，身子往外挪了一寸，死死守住自己的领地：“干嘛，你怎么不睡你床。”
“哎呀床单没干，我也懒得再从橱子里找新的了，就来你这蹭一宿。”张杨完全无视肖可可的抗拒，笑的灿烂明媚。肖可可一百个不愿，双手往外推她。张杨边笑，边把她往里挤。
那宽厚的体格对抗肖可可纤细的身板简直是易如反掌，以至于肖可可刚拉开的架势就败下阵来。
面对张杨的“无赖”行径，肖可可没好气地吐了句：“你里面，我喜欢睡床边！”
“行，我贴墙睡，保证对你没影响。”张杨果然乖乖地贴在墙上，像一只壁虎。两个女孩，就这样一胖一瘦，挤在一处。
肖可可躺着，感觉到张杨的呼吸有点重，气打在她耳朵上，痒得总想躲。她看了一眼张杨，随后抬起手，用一根手指挠耳朵。
想起一会查房，她稀奇地问：“你现在躺过来，一会查房怎么办？”张杨倒是没忘这事，只是她怕熄了灯再过来，屋里会锁门，所以提前占上床位。这会肖可可问了，张杨正好从床上爬起来回自己屋。
对床的张依然见张杨回去了，小声给她出主意：“你要是不想让她过来睡，咱们查完房就马上锁门！”
肖可可讪笑：“这样不好吧，我都同意她过来了。”
张依然撇嘴：“随便你，反正是你挤！”
“嗯也是，”肖可可看看床面，预料到今晚她们都不会好眠，不行就睡睡看，她要敢挤我，就把那胖子撵回去。
正想着呢，宿舍的灯就熄了。一般放假后的第一晚学生们总比平时难管，熄灯后的动作也慢。所以说这人就不能松懈下来，一旦放松了想再收紧，就需要个过程。
在屋里，就听着远处的宿管老师吵吵：“快点。。。快回宿舍了。。。别洗了。。。别洗了。”她的声音很有震慑力，通常管理别的宿舍时，相邻的好几个屋也会跟着安静下来。
很快，这一层就检查完了，听老师的脚步走远，张杨再次推门进了肖可可的宿舍，她摸黑溜上床，仍是以那个侧身的睡姿贴在墙上。
待张杨的呼吸均匀，屋里除了偶尔有一点轻微的翻书声，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肖可可举着手电筒看书的手有点酸。借缓解酸痛的空隙，那个令他心口抽痛的人又莫名的蹦了出来，在她脑子里乱晃，让她内心纠结又抗拒。
我。。。为什么会突然想起他？为什么会突然心痛。。。
肖可可缓缓地将手抚了上去，想到他。。。我的心跳竟会加速。
十几年来，肖可可从未对任何一位男生有过这种感觉，甚至懵懂的爱意都不曾经历过。那现在这种感觉又是什么呢？是仰慕？是心动？还是。。。爱。。。？肖可可突然感觉自己的心有些失控，这感觉来得强烈，毫无征兆，令她猝不及防。
肖可可捂着心口的手指狠狠扣了下去，她眉头微蹙，眼眶发酸。
老天爷你这是在给我开玩笑吗？
这感觉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面对人生重要的选择，她一个复读生，还是个成绩并不好的复读生，能有什么选择的权利！一切可能影响高考的事情她都不敢碰。肖可可痛苦地放空了自己，强压着内心的那份躁动。第一次她感觉面对人生，竟这样无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肖可可心里的那股劲才算平缓了，睡着已是后半夜。
第二日铃响，肖可可被迫睁开她重达千斤的眼皮，两只眼上各自顶着坨 “乌云”。扭头看张杨，她还是昨晚的睡姿，贴着墙。
张杨对肖可可是那种不求回报的好，为了不挤到她，自己可以一个姿势保持到天亮，把空间尽可能的留给对方。也正因如此，肖可可没太感觉到张杨的存在。
但昨天想的事太伤脑子了，这会她头疼的厉害，整个人看上去蔫蔫的。肖可可揉着额角勉强去洗漱。下床时没顾上里面的张杨。
张杨这边，也好不到哪去，这一夜睡比不睡还累。
她浑身酸疼，胳膊也压麻了。待肖可可起来洗漱，张杨才放松了自己，一个翻身，四仰八叉的平躺开来。
直到肖可可洗漱回来，推了下死猪般的张杨，她才缓缓坐起身。得知肖可可也头疼的厉害，张杨简直悔的肠子都青了。
“唉，都怪我，因为一时懒，弄得咱俩都难受。”
肖可可安慰她：“和你没关系。”
进教室时，李申已经在座位上了。看她这会脸色不对，眼下有一块乌青。
“怎么，昨天没睡好？”肖可可才靠近，李申就问她。
避开他的目光，她长舒了口气。感觉对方还注视着自己，似乎一定要知道答案。她无奈，想尽快结束这对话，便强从脸上挤出一个笑：“对，有些失眠！”
李申察觉到异样，停顿两秒，轻声“哦”了下。
不知道肖可可那边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两人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似乎一夜之间又恢复到冰点。
一上午，肖可可都没主动和李申说一句话，他内心忐忑不安，做题速度也较之前慢了不少。
他在一旁默默地留意着肖可可的一举一动，适时地给她插上一嘴。
李申：“昨天的历史卷子你写完了吗？”
肖可可：“嗯。”
李申：“那数学错题分析呢？”
肖可可：“写完了。”
“不错嘛，这次效率挺高。”李申有意提高分贝，想带动一下两人之间的气氛。
“。。。。。。”
对方沉默不答，李申略感尴尬
要么沉默，要么简单地回复一两个字。
李申心想，我没得罪她呀，难道是我偷她大头照的事被发现了，才生气的？可又一转念，不对！昨天自己放回那小纸袋后，她就没碰过，怎么可能知道里面少了东西。李申一摇头，一定不是这事！
他蹙着眉，开始回忆昨天发生的大小事情，连两个人离开了几次座位都算清了，琢磨得这么细致，可就是没想通，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这尊神，最后他仰头长叹，将这无名之罪归于女生心思难懂上。
李申心说，我还是等她消气吧，等她愿意和我说话时，再给她认个错，那会应该就能问出自己到底是哪里惹到她了。
正想着呢，下课铃就响了，肖可可收起桌上的书，起身对远处的张杨道：“我中午不吃饭了，你自己去吧，我回宿舍躺会。”
“那我给你捎点什么。”张杨隔空问话，看上去像是也没睡好。
“不用给我带，我吃不下。”肖可可声音憔悴，面色倦怠的样子一下让李申心疼起来。
待肖可可出了教室，李申跑到张杨边上问：“她今天怎么了，看上去不太舒服！”
张杨如实回答：“哎呀，都怪我。昨天我那床单没干，就在她床上挤了一晚。她这是没睡好，头疼！”
听完张杨的话，李申沉默两秒，若有所思地离开。
在去食堂的路上，李申回忆肖可可上午那一连串的反常举止。怎么想，都觉得不是头疼这么简单的事。
从食堂临走时，想起他那同桌还在宿舍睡觉，也没让张杨捎带吃的。便又折返回去给买了份寿司带回教室。
在宿舍睡午觉的肖可可也不知是怎么了，越睡越沉，就是睡不醒似的，午休的铃都响了，她竟又睡了过去。
临到上课前5分钟，她心里那根紧绷的弦才猛然间将她唤醒。
一下从床上坐起身，预感自己要迟到了，也顾不得收拾自己，一路快跑，终于在上课铃响时，先老师一步进了教室。
也不知道是虚汗还是实汗，11月底的天气，她额上竟冒出一层细微的汗珠。
李申看了一眼还在气喘的肖可可，递了张纸巾给她：“擦擦汗，别着凉。”肖可可接过后，轻擦了一下额头，看都没看他，便开始听课。
李申微微侧首，不动声色地问她：“怎么来这么晚？”
肖可可：“。。。。。。”
冷场五秒，见她不作答，李申快速瞥她一眼，继续问：“怎么，还不舒服？”
肖可可：“。。。。。。”
肖可可地再次沉默，让李申已然知晓，这是避开自己呢，根本就不是头疼的事。
李申自嘲一笑，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年轻人终是年少气盛的，他又这么骄傲，被人突然甩了脸子，自然在这里坐不下了。
他举手起立：“老师，我胃疼，需要去趟医务室。”
老师还在黑板上写题，一回头，发现李申已经站起身，往这边走了。从老师身边经过，他倒是姿态极低地说了句：“对不起老师，我不舒服。”
见他沉着脸，脸色确实不好，又加上都走到这儿了，能让一个好学生上着课去医务室，想来也是难受得厉害。
老师语气轻柔，担心地问：“要不要找个同学陪着？”
“不用了！”他回答迅速，语气坚决，没给老师说出下句的时间，就径直出了教室，看的老师反应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
直到两节连堂的英语课上完，李申也没回来。出去这么长时间，老师似是回过味来，感觉蹊跷，可又说不好到底哪里不对。这会人不在，自然无法询问。
直到老师走出教室，嘴里还念叨着：“李申这孩子是怎么了，难道真胃疼的这么厉害？”
肖可可替李申领了新发的卷子，收进桌洞时，一个盒子挡了她。因为毫无准备，戳得她手指还有点痛。李申桌洞平时都空空的，哪放过什么东西，她好奇去看，里面竟是一盒寿司。
难道他也没吃午饭，还是说。。。。。。
突然想起李申上着课离开，一定是因为自己，干什么平白无故的给人家脸子看。肖可可心里一阵愧疚，开始坐立不安地期盼着他快点回来。
整个课间肖可可不知往外看了几次，甚至走出教室，还在教学楼里转了几圈。她故作镇静地暗示自己，课间应该多出来活动活动。可眼神骗不了人，根本不是轻松自在的放空自己，是在找人。
上课铃响了，李申的那个位置仍空着。不知为何，他不在，肖可可的心好像也空了。
语文老师进来，他往讲台上一站，就自带喜感，下面已经隐隐发出憋笑的声音。
张老师笑着扫视众人，对那个空缺的位置，一眼可见。
“这位同学去了哪里？”老师语气倒是随和，没有指名点姓，但实际上问的就是同桌嘛。
都过了两节课了，本来已经被大伙淡忘的事，经老师这么一问，同学们又向这边投来注视的目光。
肖可可心虚，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呀，只能垂下眼，轻摇了摇头，然后将脑袋放进臂弯里。
张老师拖长气息，故作惊讶，“看来大家都不知道。”伴随着这位老师的幽默感，同学们的目光又转回讲台上，教室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欢快，收回了大家的注意力，张老师也敛了笑容，开始上课。
老师在上面讲，肖可可却很难集中精力地听。此刻她正对着试卷出神，脑子里想的都是，李申你到底去了哪里？
李申这一走就是一下午，幸亏班主任没来过，否则他必定会被请到办公室长谈一番。
直到下午放了学，教室里的差不多都去了餐厅，李申才出现。就像没事人一样，一进班就找他那帮哥们去说笑。肖可可看他这般自在，自己反倒是牵肠挂肚得担心了一个下午，那火气便忍不住噌噌地往上烧。
肖可可长舒一口气，谁让自己也有责任的，现在只能强压住火，耐着心烦等他回来。
李申像是看透了同桌的心思，有意和他们说笑得大声，但就是不回座上。吃瘪的肖可可气鼓鼓地嘟着嘴，一副地包天的样子，锁着眉头双手抱胸。
李申心想，她实在没什么理由不待见自己呀？躲出去一个下午，就算有什么火气这会也该散了。
偷瞥一眼座上，李申忍不住要笑，那丫头正撅着嘴干嘛呢，这一眼让李申做了一下午的决定都白费了，他本想着，自己也是要脸面的，要是对方再不理自己，那我就自觉点，管住自己少招惹人家。
心里想的是一回事，身体却很诚实。
李申已经不自觉地往座上走了，还准备了一副笑脸要赔罪的。
肖可可感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在靠近，莫名的，像是一股压抑很久的情绪在此刻爆发，她难以掌控。
李申刚到近前，话都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坐着的人一下起身。对上视线后，只见她怒目中透着委屈，那双灵动清澈的眼睛已有泪花闪出，浸染得她眼周绯红。
只此一眼，便扰乱了他的心。将笑未笑的表情同周围的空气一并停滞，能言善辩的李申竟在此时哑口无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