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坠落
不疗伤, 是什么意思呢。鹤栖寒反应了一会儿，便得知了答案，轻轻笑出声。
真是大逆不道了。
灵力在体内纠缠, 顺着经脉爬上了识海。鹤栖寒猛然察觉到了坠落感，指尖无助地扯住沈浊的领口。
“师尊, 勒。”沈浊的声音伴着风声, 让鹤栖寒有些恍惚。
睁开眼睛一看，方才那块漂浮的地面, 竟然已经支离破碎, 两人正在一片混沌之中，无尽地下坠。
没有了依靠, 只剩下面前的人。鹤栖寒眸中闪过一丝警戒, 随即散了，变得迷离而配合, 不再隐藏那丝慌乱与无措。
在空中，他紧紧抱住了沈浊。
他听见沈浊的轻笑：“原以为你会生气。”
“生什么气？”鹤栖寒喃喃着，“是你把岛屿弄没，还是你在这时候也依旧不……停下。”
鹤栖寒额角湿润，吐出的气息全撒在沈浊颈窝里, 断断续续的, 像是撩拨。
就是撩拨。不仅要冲着他轻轻呵气, 还要张开口，牙齿柔柔地在上面磨, 一下下拨动着神经。
失重的恐惧逐渐被身体适应，鹤栖寒却轻轻呜咽出声。
沈浊几乎将他松开了。他脊背朝下，入眼的尽是混沌苍茫，只有相接触的地方, 还能感觉到沈浊的存在。鹤栖寒指尖颤抖着，拼命向前延伸。
察觉鹤栖寒伸手去摸他的剑，沈浊惊出一身冷汗，不敢再造作，伸手捞回了鹤栖寒。
鹤栖寒的头被贴在沈浊肩头，被熟悉的气息包裹着，鹤栖寒忍不住颤抖，拼命抓紧了沈浊，沉默不言，只剩抽吸时身子猛然的震颤。
“师尊……”沈浊的声音罕见地带了点慌乱。
鹤栖寒仍将头埋在他怀里，声音带着哭腔：“……做什么。”
“我还可以——”继续吗？
“住口。”鹤栖寒生气地打断了他的问询，朝着徒弟翻动的喉结狠狠咬了一口，声音中不自觉带上了点缠绵的委屈，“连命都把控在你手里了……还问我，还戏弄我……混账东西。”
沈浊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受惊到骂人。
可他表现得并非完全讨厌。
至少两人贴得更紧更深了。
鹤栖寒也能察觉到，在他控制不了的地方，身体的本能让他与沈浊牵扯更加紧密。
他能怎么办呢，总不能把沈浊推开了走人。
后来，鹤栖寒已经极累了，抬起头时，湿润的眼中却带着笑意。他指尖一扫，一只锦囊从他身上甩开，很快消失在了混沌之中。沈浊想要去寻回，却被鹤栖寒拽住了双手。
沈浊轻轻吐气：“师尊……那是沈茫给你恢复记忆的锦囊？”
“阿浊啊。”鹤栖寒费力地握住他的衣领，将人拉进了些，在他下巴上落下清浅的牙印，“我不想要从前的记忆。”
沈浊沉默片刻：“那就不要。”
“但是没有记忆，我就没有从前了。”鹤栖寒一点点，亲昵地啃过他的下颌线，轻轻拉了拉他微凉的耳垂。察觉到耳垂变得温暖，鹤栖寒轻声笑道，“曾经的积累，依仗，功劳……我都不要了。”
“……以后有我。”沈浊搂紧了他。
“我知道。”鹤栖寒垂下眸子，“你肯独自去妖界，又到幽都来寻我，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我。”
不是没有担心。放弃了记忆以后，他便当作重新在这世界活了一遭，其中艰辛，若是身旁没有沈浊，他不敢去试。但从前那些记忆中蕴含的绝望情愫，鹤栖寒实在不愿去碰。
“师尊说笑了，”沈浊轻轻抵住鹤栖寒的额头，“原本就算你不说，我也没有催你恢复记忆的想法。你想不起来他们，对我而言开心还来不及。你我相遇后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被他们打扰着……如果没有你拦着，我早杀了他们干净。”
一股肃杀之气，扎得鹤栖寒忍不住缩紧了身子，眼角泛起红晕。这反应让鹤栖寒又安心又生气，声音里带了点委屈：“你冷静点。”
“怎么能冷静呢……”沈浊笑着，凑近了鹤栖寒耳边，灼热的呼吸有规律地吞吐，“你都说放弃了从前，那也相当于放弃了我们的师徒关系——”
鹤栖寒猛然睁大了双眼，一时没能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我没有……”
沈浊却笑着，凑得更近：“所以……鹤栖寒。”
若只是叫一下还好了，可这一声一声，吐得极有规律，像是要配合着什么，凿进鹤栖寒身体深处。他一句回应的话也说不出，鼻音里带着哭腔，控诉沈浊的坏心肠。
偏偏沈浊像是找到了什么新的游戏，两人下降的速度放缓，风声之外，更听见沈浊含着笑意，一声一声换着法子呼唤他，像是给他选个合适的小名：“栖寒。”
“鹤鹤。”
“……”
忽快忽慢的速度让人头昏脑胀，鹤栖寒呜咽出声，指尖在沈浊背后落下了几道鲜艳的红痕：“不许乱动……沈浊！”
再威严的师尊，到了这等时候，也没多少威慑力了。说是不许动，沈浊偏动得厉害。若是鹤栖寒还是之前那样病怏怏的身体，怕是要给他晃散了，连骨头都酥掉，再也拼不起来。虽然如今也没有多少差别便是了，倒不如说因为身子硬朗了些，折腾还被延长。
鹤栖寒忍不住合上眸子，装作昏迷。可徒弟像是再也不敬畏、也不心疼他了，耳边风声依旧疯狂，鹤栖寒被颠得绷紧了身子，却连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不知何时，头倚靠在沈浊身上，陷入了沉睡。
湿漉漉的衣衫紧紧裹在身上，鹤栖寒在昏迷之中打了个冷颤。沈浊怀抱着鹤栖寒落地，亲了亲他的额头，贴心地将鹤栖寒的剑盖住，心疼之情溢于言表。
他心疼，但他下次还敢，他师尊值得。
混沌之中，鹤栖寒察觉到一片暖意，包裹着他的身子。
徒弟的气息围绕在身边，他忍不住轻哼出声。
“师尊醒了？”沈浊在热气腾腾的温泉旁，整理鹤栖寒的衣衫，闻言自己也下了水。
他一靠近，鹤栖寒就有气无力地歪了过来，精准无误地钻进他怀里，还往舒服的角度钻了钻。可就算这样，鹤栖寒也闭着双眼，面上一片安然，仿佛沉睡未醒。
闹出动静，就为了讨个抱抱。往日可望不可及的师尊，如今就像一只乖顺的猫咪，躺在他怀里，对他撒娇，沈浊宛如进了天堂，紧紧抱住鹤栖寒，让人睡得安稳了些，一副再大的事情也打扰不了他与师尊亲近的模样。
鹤栖寒忍不住轻笑，声音糯糯的，带着点勾人的沙哑：“这次……倒是不乱叫了。”
沈浊从善如流：“鹤鹤。”
鹤栖寒条件反射地缩紧了身子，片刻后察觉到羞耻，才缓缓舒展开，丝毫不讲道理地规定：“以后不许这么叫。”
沈浊又叫：“栖寒。”
鹤栖寒委屈地缩成一团，沉入水中，迷迷瞪瞪的样子，像是乏力溺水。沈浊赶紧伸手捞他，却被人强行制止。
他的声音带着惊愕：“师尊……”
在水下，鹤栖寒睁开双眼，看清面前的东西，犹豫了一下，轻轻凑上去，亲上了沈浊还未出鞘的剑。
鹤栖寒再次睁开双眼时，眼眸还有点湿润。
周遭没有天光，只有几个烛台，蜡泪缓缓滴下。
鹤栖寒垂下眸子，眸中荡漾着化不开的疑惑。
天道的恶意针对之下，他竟然没死……勾夜呢？
他帮助沈浊清理了迟阑留下的后手后，出来时中了勾夜的埋伏，正巧那时天道发难，他在雷劫之下陷入昏迷。如今醒来，不见焦土与魔界，周遭游荡着的，反而像是幽都的鬼气。
他的识海之中有一部分受损，记忆太过庞杂，鹤栖寒皱紧了眉头，额角有些发痛。
一双有力的手为他按压额角，鹤栖寒微微仰头，看见沈浊有些担忧的神色，心情不禁放缓了些，轻声问：“你还无碍么？”
沈浊的指尖顿了一瞬，声音带着点苦笑：“师尊，你该关心关心自己。”
“我？”鹤栖寒压下繁杂的记忆，声音中带着些许不解，“左右还活着，就很不错了。”
“是挺不错。”沈浊的声音里带着点苦涩。
鹤栖寒之前自觉命不久矣，无力承担沈浊的期望，便忍不住岔开话题：“我们这是在幽都？”他皱紧了眉头：“我有一段记忆没有理顺，我们时怎么过来的？”
见鹤栖寒如此正经，沈浊从无奈，逐渐有了一丝心虚。
他和师尊感情有进展，可都是在师尊失忆之后，说是哄骗都说得通。他压下忧心忡忡，简单回答鹤栖寒的问题：“勾夜将你拐到了幽都，我来寻你的时候，顺道杀了他。”
杀了勾夜，那妖界的势力怕是要变动。特别是那位被镇压的妖皇残魂。
沈浊听了他的疑虑，却轻声笑：“无事，妖皇已经死在霜雪龙吟剑下了。”
鹤栖寒微微颔首：“我昏迷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辛苦你了。”
沈浊轻笑：“算什么辛苦。比起劝你活着，其他事情都简单太多。”
鹤栖寒抬眸瞟他，又很快收回了视线。
属实有点不好意思。
他之前所做的一切打算，都是建立在自己即将死于天劫之下的基础上的，行事未免孟浪了些，与沈浊的关系不清不楚。如今大劫已过，还不知道日后会如何……鹤栖寒轻轻叹息，只觉得千头万绪，一时不好排解，更是不敢面对沈浊。
他只好问：“如今你我有无危险？”
沈浊心有灵犀地读懂了他的意图，自觉地起身，点亮了整个洞府：“师尊想静静，我先退下了，桌上的药莫忘了喝。之前……你口中可能有伤。”
“口中有伤？”鹤栖寒不解地看着沈浊。
他又不好口腹之欲，怎么能伤着口中？
沈浊沉默了一瞬，沉痛道：“因为之前师尊……睡懵了，表演了一下吞剑艺术。”
鹤栖寒：“……”啊？
作者有话要说： 鹤鹤：震撼人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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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啦。这两章就该完结了，没啥剧情走啦。正文完结后会有点撒糖小番外，有想看的梗留言告诉我呀～等这篇完结我就去专心考研啦，复习进度有点慢，心慌慌。
给你们揪鸽子毛玩，咕咕咕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