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解密暗事
墨黑的长街上,早已宵禁,更夫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衬托着暗夜的宁静,瑟瑟的晚风夹杂着细细雨丝,让整个夏夜有了一丝清凉的感触。
这间暗牢是夏府最清冷的院落,屋里灯光昏暗,闪动的灯火映照着靠墙摆放的各种刑具,使得空气中密布着阴森的气息。
“铛”地一声,堂木拍案,元伯对着台阶下的犯人,冷怒发问:“牛二力,现在老夫人在此,你可知罪?”
牛二力的双手被上了锁链,破烂的衣布上,透着一些鞭痕,显然受过鞭刑,蓬头垢面,整个人十分狼狈,此刻他正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耷拉着脑袋,一双贼眉鼠眼的眼睛此刻正投射出可怜兮兮的光芒。
“老夫人,小的该死,被猪油蒙住了心眼,收了少夫人的钱财,做下了错事。”干涩的嘴角虽然有些破皮,但是丝毫不影响牛二力的满心污蔑。
“哼,好一个奴才。”夏老夫人嗤之以笑,示意一旁的丫鬟呈上一物,继续问道:“先前你招供,少夫人为了拉拢你,特将一方贵物送于你做害人之事,你且看看,可是此物。”
那丫鬟端着物件,轻步上前,微屈身形,将手中托盘上的物件展示给了牛二力观看。
火光一照,一串晶莹剔透的翡翠佛珠,呈现眼帘,十分流光溢彩,牛二力赶忙点头应道:“回老夫人,确实此物。”
“哦,如此金贵的物件,少夫人怎会轻易给你,当时可有人证在场?”夏老夫人寒声追问。
“这……”牛二力摇头道:“没有人证,当时夫人与奴才是在府外私议,并没有第三人在场。”
“哦,既然没有人证,就凭你一人之词,怎就能够断言此物是少夫人给予,老身还可以认定,是你这个狗奴才暗中行窃所为,然后蓄意栽赃到少夫人身上。”别看夏老夫人年岁已高,但是思路十分清晰。
“老夫人,此物确实是少夫人收买奴才的贵礼呀。”牛二力心底一横,决议将诬告进行到底:“想这佛珠万般金贵,必定是收藏在夏府深苑,平日里,我等低贱奴才根本进不到府中的深宅大院,路都不认识,如何能够偷取得到如此华贵的物件,老夫人若是不信,奴才可以与少夫人当堂对质。”
见堂下恶奴目露狡黠之色,夏老夫人的面容一阵冷蔑:“你这恶奴,好大的口气,竟然口出狂言,当堂对质,哼—,你也配—”
说到此间,夏老夫人的语气明显一厉,话语中的警告之意甚为明显。
“老夫人,这小厮平日里素来品性不好,喜欢胡言乱语,还爱偷鸡摸狗,想来这佛珠,必定是他偷拿出去的。”元伯是夏府的老人了,也是夏老夫人从娘家带过来的仆人,其为人深得夏老夫人的信赖,所以他说的话,还有一些分量。
听到元伯的旁敲侧击,不禁吓得牛二力脸色素白,只闻他高声骇拒道:“元伯,你不要污蔑我,这佛珠如此珍贵,并且深藏在深宅之中,我一个低贱的花匠,如何能够进入内院偷窃。”
夏老夫人拧着眉头看了看堂下之人,忍不住清笑一声:“好一个忠心耿耿的奴才,为了保护好你背后的主子,也算是尽心尽力了,不过今夜,你是万万逃不出去了,既然你死不承认,也罢,老身就成全你。”
说着,夏老夫人的眼眸里透着冷意看向了元伯,元伯瞬间领悟,他往通向暗牢下层的长廊门口恭敬请道:“有请少主人。”
话音刚落,只见从伸手不见五指的长廊门外走进来一个身材高硕的身影,后面还跟随着一名持剑而行的劲衣女子。
那两人一迈入光亮的审讯大堂,众人的面容明显一怔,尤其立于一侧的许莺韵,原本不畅的面容立感大变,原本狭长的丹凤眼睛睁得贼大,脸色瞬间煞白的可怕。
那名劲衣女子正是夏老夫人的贴身侍女剑雨,而走在她身前之人,正是夏府的少主人夏霏墨,两人出现的方向竟然是刚才许莺韵走上来的下层暗牢。
如此行径,那么方才许莺韵和牛二力在暗牢中的所言所行,必定被躲藏在暗处的夏霏墨和剑雨听得真切,这般骇事,果然震慑人心。
主仆两人出现在大堂的一瞬间,顿时惊骇了许莺韵的五脏六腑,“噗通”一声,她吓得全身颤抖的软瘫在地上,呜咽的痛苦起来。
“老夫人,饶命呀,呜呜呜呜呜呜—”许莺韵玩命挣扎地想要从地面上爬起来,扑向坐在主座上的夏老夫人,可是娇小的身形尚未靠近主座,就被元伯毫不客气的喝退到了一旁。
剑雨紧步齐上,走到夏老夫人身旁,将刚才许莺韵与牛二力在下层暗牢里的对话,一五一十的认真向夏老夫人做了一一回禀,没有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待听完剑雨的诉说之后,夏老夫人翻了翻戴在右手腕上的一个青玉色的翡翠手镯,冷笑道:“你这个丫头,藏的够深呀,唉,千算万算,这家贼难防,你的姑母在老身身边做事忠心耿耿,没成想,竟然养了你这么一个不省心的贱婢。”
“老夫人,奴婢知错了,呜呜呜呜,求老夫人看在我姑母伺候老夫人和少主人这么多年的份上……”事已败露,许莺韵只得苦苦磕头,哭哭啼啼的哀求活路。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夏老夫人不耐烦的摇摇头,望向已经走到自己身旁的夏霏墨:“墨儿,这歹人已然露出了狐狸尾巴,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了吧?”
夏霏墨微垂着眼眸,对着夏老夫人屈身行礼:“孙儿知道了。”
“嗯,今夜老身有些乏了,先行回谙萃轩,这里就交给你了。”夏老夫人一边嘱咐一边站起身形,在一名丫鬟的搀扶下,目不旁视的离开了这座风雨交错的暗牢。
恭送自家祖母离去之后,夏霏墨阴沉着脸,转向蜷缩在地上不断抽泣的许莺韵,寒声斥责道:“说吧,你的幕后主人到底是谁?”
“这……”许莺韵惧怕的低着眉,不敢抬头。
“事到如今,你还想隐瞒什么,还不快快招来。”元伯抬高了声音,从旁威吓道:“若不如实招供,小心大刑伺候。”
说着,元伯使了一个眼色,站立在靠墙的几名身强力壮的家丁抡起胳膊上前,一把按住枯瘦如柴的牛二力,那力度宛如拧小鸡一般,将他绑在了刑具上,其中一名家丁顺手拿起了一根粗壮的鞭子,一看那架势,就是要上鞭刑。
“啊—,少主人,饶命呀—”牛二力吓得高声尖叫:“是许莺韵,是她把那串佛珠交给奴才的,还给了奴才一笔银子,让奴才在荷花池的倚栏木上做了手脚,并污蔑到少夫人身上,她还说事成之后,会再给奴才一笔钱财,都是她收买的奴才呀—”
牛二力的这番言论,一下子,吓得许莺韵全身虎怔,只见她瞪大了双眼,全身战栗的扑倒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喊道:“少主人,不是奴婢指示的他,奴婢也是被人胁迫的,呜呜呜呜……”
“到底谁是主谋?”夏霏墨冰冷的声音里透着无尽的肃煞之怒。
“是……,是表小姐,是她强迫奴婢做下了污蔑之事呀,呜呜呜……”许莺韵终于强不过眼前的刑法,哀嚎着道出了隐藏在暗处的实情。
这个答案一出口,夏霏墨心头不禁凌冽,深思暗呐:‘是她,竟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