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被人拿捏

    昨夜下过一场细雨，今日的风有些凉意，透过镂空门窗，吹落在身上，渗出缕缕莫名的冷寒。

    当江晚柔的双膝跪在冰凉地石阶上，丝丝寒气从单薄的衣裙沁入自己娇弱地膝盖，倍感不适。

    “你可要想好了，这可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花亭下，昭庆公主娇媚的眉黛斜挑入鬓，说话的声音蕴含傲冷的气息，跋扈非凡。

    埋在衣袖下的手指顺着夹缝，紧紧掐着，心中痛苦的力度无法用言语来诉说，羸弱的将军夫人面色素白地认命低下了额首，轻道：“……臣妇愿遵从王命。”

    果然识时务者为俊杰，江晚柔的答案，确实在昭庆公主的意料之中：“既然夫人如此通透，令尊的事情，本公主自然会交代下去，这往后，便是一家人了，夏将军那边应该如何应对，你应该明白吧。”

    对方话语中的各种提醒，让素来心思敏锐的江晚柔如何不明白公主的真实意图：“……臣妇明白，公主既肯下嫁将军府，实乃夫君的福气，臣妇必定以公主的教训为马首是瞻。”苦涩的声音说出的尽是违心之言。

    “很好，相信不久王命就会送达至夏府，你跪安吧。”昭庆公主轻抬玉指，轻轻一挥，算是解了俯跪女子的禁令。

    失魂起身，落魄离去，林晚柔温婉的面容之下皆是心酸，若不是因为亲生老父亲被歹人设下的圈套暗中谋害，她断不会受制于昭庆公主，更不会用镇国将军的正妻位置去换取老父亲的一条活路。

    红尘人世，在每一个人的路途之中，唯有第一份爱情，是刻骨铭心的萌动。因为彼此的全心付出，为了爱情倾尽了所有的专注，一对男女把生命之中最珍贵的一切，都给予了真挚的感情。

    为了心爱的人儿，可以无度付出，无谓宠爱，无论过了多少年华，那个俏丽的初恋依然活跃在彼此的心中，无法忘怀。

    “什么？！夫人，你—，不该答应。”黄烛灯下，夏筠坚强的目光中透着缕缕难言的柔情，这份温暖只为爱妻独有。

    独坐软榻，江晚柔幽雅的眉黛发憷倍紧，素来和善的水眸正涌现出苦楚地泪帘：“将军，王命大如天，你我终是抗不过的，更何况……，唉……”

    无助的叹息，皆是深觉自己福气浅薄，这也难怪，毕竟当初江家是高攀了贵枝，幸得夫家喜欢，才坐稳了镇国将军府主母的位置，否则以江家平民的身世，如何能够成为将军夫人。

    自从江晚柔嫁入夏府，她的娘家身价也水涨船高，江老先生深明自己目前的得势，皆是因为夏府的缘故，故此老先生一直恪守本分，继续私塾教人。

    前些日子，江老先生带着两名家仆去闲逛庙会，发现几个歹人想要调戏良家妇女。

    老先生当即仗义执言，与那几人发生了口角，还动了手，可谓拳脚无眼，现场立刻陷入了一片鸡飞狗跳的混乱。

    后来闹出了人命，面对衙役，众人皆指证：江老先生教唆家仆动手打死的人。

    此事一出，因为涉及到朝堂贵戚，很快上报王庭，昭烈王闻之，震怒，按照当朝律法，江老先生势必要下大狱，为死者偿命。

    这件事情好巧不巧的被昭庆公主得知之后，利用起来威胁夏筠的妻子江晚柔。

    “如若你能够主动请缨，自贬成为将军侧室，本公主定能劝动王兄，饶恕你父亲的死罪，你可要想好了，这可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到底想让老父亲是生，还是死，皆在夫人的一念之间。”那一日，昭庆公主阴晴不定的笑容和劝告，让江晚柔陷入了地狱抉择。

    “夫人，你可是我夏筠明媒正娶的妻子，难道你真的愿意自降身份，变成侧房么？”男子痛惜的目光久久不散。

    侧房既为贵妾，在家族中没有地位，死后不能入祠堂，无法享受香火供奉，一旦成为妾，一辈子只能是妾，永远无法扶正成为正房夫人，所出子女便是庶出，不能尊妾为母亲，只能唤作姨娘。

    思灭，目光之内皆是痛苦，可是一想到亲生父亲还在死牢之内，生死难安，顿然江晚柔悲情的眼神中，流露出绝望地沁色：“是的，夫君，妾身想好了，自愿降为侧房，也好让夫君早日迎娶公主入府。”

    昭庆公主心悦他，夏筠也是最近才知晓，公主下嫁，实为荣耀，先且不说公主品性如何，从政治格局来说，对于一方权贵而言，能够娶到公主，实乃光门耀祖的大喜事，这说明君王的重视，和极大的信任。

    可是从夫妻情面来说，迎娶公主，绝非幸事，甚至是苦难的开始，因为公主是千金贵体，其地位非同寻常，纵然在男尊女卑的国度里，公主婚配，必定是女尊男卑，其地位要远远高过驸马。

    公主是天之骄女，身份尊贵，无论嫁给哪位臣子，都是下嫁，寓意嫁给“门不当、户不对”的门第。

    所以公主大婚以后，是不能用寻常人家的家庭礼仪来对公公婆婆行家礼，反而，公公婆婆要给公主行君臣之礼，也就是每日公公婆婆要来拜见儿媳妇，这实在有违寻常人家儿媳妇晨参暮省的礼仪。

    如果公主死亡，驸马尚在，还要为公主守丧三年，昭烈国虽然是一个以男子为尊的国度，但是驸马在家中面对公主时，会缺少男性的尊严。

    皆因做驸马有许多约束，故此，被选中做驸马的人选，其内心必定是诸多不愉快，不愿意做驸马。

    当初，夏筠在听闻到昭烈王有心撮合他与昭庆公主的婚事之时，是极力拒绝。

    他的原配妻子其身份虽然不及公主尊贵，对于家族仕途也没有太大的帮助，但是江晚柔温文尔雅的性格，确实给予了夏筠莫大的鼓励。

    正所谓：少年夫妻软如棉。大婚之后，两人相濡以沫，相互包容、一同成长，原配妻子贤良淑德的品性，很少与夏筠产生分歧与矛盾，婚后的生活幸福美满，情意绵绵。

    于是，心怀深海情意，让夏大将军鼓起莫大勇气去回绝昭烈王的联姻好意，拒绝迎娶当朝公主，在某种意义上，有着藐视君王的风险，但是在夏筠的心中，共患难的妻子才是重要的首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