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受辱
做了一夜奇奇怪怪的梦,陈毓乔醒来直感觉腰酸背痛,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抬起门闩打开门,见到一副高大的身影矗立在眼前!昨晚两人亲昵拥吻的画面瞬间浮现于脑海,顿时脸颊渐渐露出点点绯红,白皙的脖颈也跟着燥热起来,不想段楚岳看到自己这副羞窘的模样,于是抬起手,想要将门关上!
段楚岳早早起床洗漱在院中等候,终于等到厢房有她起身的动静,却不想她刚开了门又要关上,见状连忙伸出双手死死抵住,看到她这副羞怯娇媚动人的模样,经过一夜平复下来的思绪,又在心头荡漾起来,一时间竟语无伦次起来,道:“毓儿……我……那个,我该吃药了……”
陈毓乔害羞得不敢抬头看他:“嗯……你先回房等着,我去寻爹爹取了,就给你送过去!”说完,如猫儿一般躬起身子,顺着他手臂下的空隙钻了出去,向着前厅的方向一路小跑而去!
清晨,陈太医从宫中值完夜回府,见邕王在府外,想着正好将他送与女儿的物件归还回去,便邀他进府小坐。二人刚于正厅坐定,看见女儿头发都还没梳妥当就跑出来,责怪中又透着些许宠溺地说道:“这么大的姑娘了,没梳洗妥当就到处乱跑,成何体统!”
邕王虽然身子端正地坐在椅子上,目光却片刻未从陈毓乔的身上离开过,白皙的脸庞未施粉黛,因着害羞微微染上的一抹红霞,加上束于身后松散的头发,一举一动间透露出浑然天成的媚态,让人忍不住地想要去亲近……
青枫察觉到王爷的变化,连忙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襟!
陈毓乔见邕王也在,侧身服礼道:“毓儿拜见邕王!”随后快步走到父亲跟前,撒起娇来:“女儿刚起身,还没来得及梳洗呢,爹爹就不要笑话我了吧?书房抽屉里的百草丹没有了……爹爹的药箱里面可还有吗?”
邕王听到陈姑娘未及梳妆,是着急找陈太医寻药,心中的那股激荡之意,在礼数和教养的克制下,化成了一句关心,问道:“陈姑娘病了?”
陈太医闻言虽心中知晓邕王对女儿有意,心中也不免诧异,捋了捋胡须道:“多谢王爷挂怀,小女前些日子受了点小伤,好在并无大碍!”说完转身从一旁的药箱里,翻找出药瓶,递给女儿:“再服五日便可,切记不要到处乱跑!免得再受伤了!”
陈毓乔接过药瓶,知道父亲不光是在提点自己,乖巧地应道:“女儿记下了!”
“为父还有话,要同王爷说,你下去吧!”见女儿退出去,陈太医起身从屏风后,将之前道吉送到茗香阁的琵琶拿过来交到青枫手上,又从箱子里取出那只羊脂玉镯,道:“毓儿年幼无知,对美好的东西有好奇之心,不懂的分寸,是我做为父亲的失职,没有好好管教她。”抬手把玉镯推到邕王跟前,接着说:“听闻柳姑娘已经进宫学规矩了,这些东西在陈府恐怕不合适,还请王爷收回!”
邕王看向陈太医,眼底尽是掩饰不住的失落,语气也跟着悲凉起来,道:“想必陈太医也看得出来,本王对毓儿姑娘有意……”
“如果王爷希望毓儿能好好的,以后还是不要说这样的话才是!听闻府里的下人说,最近几日夜里,总是有吃醉了酒的人,在我陈府墙外徘徊,微臣惶恐不已,特向圣上告假几日。王爷身份尊贵,近几日京中不太平,依臣看还是少出来走动为妙,尤其是夜里!”
青枫听了陈太医的话,只觉脸上烧得厉害,心想:这陈太医说话也太直接了些,王爷昨夜回去一宿没睡,今早下定决心厚着脸皮来陈府,想求娶陈姑娘做侧妃,一句全乎话都没说成,就让人给拒绝了不说,还挨了一顿损……
邕王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但是想着气都受了,还是不能白来,咬咬牙道:“本王今日来陈府,是想同陈太医商量纳陈姑娘为侧妃一事……”
陈太医听了邕王的话,顿时怒火中烧,打断他的话,道:“微臣与夫人没教过毓儿那些高门富户的繁复规矩,更没教过她服侍讨好别人手段,就是不想她将来仰人鼻息,还请王爷高抬贵手!”说完,轻轻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
没想到陈太医会拒绝的如此果断,邕王怔愣了一会儿,将玉镯推了回去,仰头笑了起来:“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既然陈太医如此不舍女儿嫁人……那就容你再养两年!不过……若是陈太医承欢膝下的日子过够了……可定要告诉本王!”收起笑容邪魅地看向陈太医:“届时,本王定然带着八抬大轿前来迎娶!”说完起身,头也不回地出了正厅,往陈姑娘的小院去了……
青枫拦在陈太医身前,一脸为难道:“现在王爷正在气头上,陈太医若是执意追上去,恐怕是要自讨苦吃,倒不如平心静气地坐下来,想想对策的好!您放心,王爷心系陈姑娘,定然不会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安抚完陈太医,赶紧快步出门去追自家王爷。
尧旭气喘吁吁地推门进来,见祁渊悠闲地倚在床栏上伸着懒腰,太子殿下则托着腮,满眼柔情地欣赏陈姑娘梳妆,走到几人跟前说:“邕王被老爷气急了,此刻正往这边来!殿下同祁渊少爷赶快避避才是!”
祁渊看向段楚岳,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调笑道:“你的情敌来了……”
段楚岳敛起笑意冷哼一声,赏他一记白眼:“那个草包也配与我争毓儿!”起身要出去会会他!
陈毓乔纳闷,刚才父亲和邕王还客客气气的,怎么就气急了?见段楚岳要起身出去,若是此刻两人见面,怕是更不好收场,连忙抓住他的衣袖,道:“不要给陈家惹事生非,老老实实地待在房里!”转头看向祁渊,叮嘱道:“哥哥看住他,千万不要让他乱来才是!”
邕王风风火火地走进院子,却在陈姑娘的闺房前站住了脚,踌躇了一会儿,大声道:“在下赵北冥,可否请毓儿姑娘出来一见?”
陈毓乔稳定思绪,整理了一下裙摆,轻轻打开房门,走到邕王跟前,抬眼看向他:“不知王爷前来寻我,所为何事?”
见陈姑娘梳洗打扮完出来,比刚才更加娇媚可人,邕王顿时气焰全无,直直地盯着她,道:“姑娘穿这件烟紫色轻罗百合裙真好看……”
祁渊看段楚岳握紧拳头,面色微怒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道:“你这情敌,倒是嘴巴甜的很!”
段楚岳用眼神刀了他一下,抱着臂膀坐在凳子上,似是闭目养神,实则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门外二人的谈话……
陈毓乔忍不住被他的话逗笑,打趣地说:“王爷真是幽默,特意从前院过来,难道就是为了夸我的裙子好看?”
邕王仔细地看着她,发现她似乎比前些日更加憔悴了,心里那很多想说想问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别过头不敢再直视她的眼睛,脱口而出道:“我今日前来,是想问你,可愿意做我的侧妃!”
陈毓乔闻言微微蹙眉,想起前些日母亲回来时说的那些话,一时难掩心中不悦,语气骤然冷淡下来,道:“我与王爷不过见了几面而已,今日竟开口讨我做妾!未免过于冒昧了些!”
邕王不死心地追问道:“我们是没见过几次面,但每次在本王心中都是印象深刻,难道陈姑娘对本王一点好感都没有吗?”
“王爷不提倒好,既然王爷今天提起来了,毓儿就斗胆和王爷好好清算清算!”陈毓乔本来听到邕王想纳她为妾,心里就莫名压着一股火,没想到他竟然还恬不知耻地提起之前见面的事,不由得火气更盛,道:“第一次见面!在我爹书房前的荷花池,我避你不及,跌落到池塘里,昏迷了两天两夜,方才捡回一条命来!第二次见面!我入宫于宴席上醉酒,在宫中迷了路,你不帮我指路也就罢了,还把醉酒的我扔在假山后不管不顾?第三次见面,就更厉害了,把我推下山崖险些丧命不说,还害我在京中落下个攀附权贵的坏名声!第四次见面!在我姑姑的茶楼,若不是我跑得快,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第五次见面!本姑娘以礼相待,你倒好,开口竟要讨我做妾?”说着,苦笑一下,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我这个人最大的缺点便是不拘小节和心善!若是某些举动,让王爷会错了意,那毓儿在此向王爷诚恳地致歉!本姑娘行事随性,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惹得王爷动了心,王爷说出来,毓儿都可以改!”
邕王从没想过自己视为美好回忆的几次见面,对于陈毓乔来说,会是噩梦一般的存在,矗立在她身前,一动不动,一时之间难以回过神来……
青枫在一旁听着陈姑娘用柔和温软的语气,说着伤人又狠戾的话,心里感叹道:自家娘子平日里行事是嚣张跋扈了些,但是同陈姑娘这把软刀子比起来,好像自家娘子更为温润可人些……
段楚岳在房中,听得一清二楚,万万没想到毓儿平日柔柔弱弱的如软柿子一般,每每见到她都忍不住想要揉捏欺负一番,竟然还有如此泼辣的一面,不由得心里发痒,想出去看看她此时的样子……
祁渊倚在床边,听着妹妹用最温软地语气讥讽着别人,不免心中觉得好奇,挺厉害的丫头,为何一碰到阿岳就如小兔见了老鹰一般?
尧旭站在一旁听着姑娘细数邕王的不是,心中突然担忧起自己来,姑娘这记性如此好,不会也记得当初自己嘲笑她愚笨的事吧……
邕王怔愣了好一会儿,看着陈毓乔怒气冲冲的样子,觉得她是那样的真实,不同于身边所有人,那份鲜活与灵气,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心里的喜欢不减反增,一时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上前抓住了她的手,道:“对不起!我只以为之前我们是缘分,没想到是羁绊,不过……不管是缘分还是羁绊,都注定我们要在一起!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让你再受半点委屈!虽然不能许你正妃的名分,但是我保证,一定把这世间最好的都给你!”
陈毓乔本以为自己这一番厌弃的话,能让邕王知难而退,哪知这人如此执拗,竟然搬出缘分羁绊这一套来,一脸惊恐地看着他,奋力地抽回手,道:“你……你有病吧?”
“没错!本王是病了!因为你而害了心病!从那日坠崖之后,本王每一日都盼望着能和你相见,以后你的音容笑貌都只能属于本王!不管你同意与否!”
面对他的步步紧逼,陈毓乔瑟瑟发抖地一步步后退,脚下突然被台阶绊了一下,重心不稳向后跌坐下去……
尧旭闪身上前,身姿皎洁地接住陈毓乔后,拍开邕王将要扶住姑娘的手,拥着她退身到一旁,神色微怒眼尾的余光扫视着青枫与邕王,语气冰冷地提醒道:“王爷位高权重,这般欺凌我家姑娘,实在是有失风度!”
青枫从未见过王爷对哪个姑娘如这般执着,居然连脸面都不顾了,震惊之余连忙上前小声提醒道:“今日王爷有些失态了,若是陈太医一怒之下告到圣上面前,恐怕纳陈姑娘为侧妃一事,必定会遭到否决!”见王爷不为所动,遂上前向陈姑娘揖礼,道:“陈姑娘莫怪,王爷昨晚吃醉了酒,今早还未酒醒便急匆匆地过来见姑娘……”
尧旭轻蔑地看着两人,挥手打断青枫的话,道:“既然是醉酒说的胡话,我家姑娘自然没必要放在心上,只怕有心之人,日日借着酒劲前来叨扰,才真的是惹人生厌!”
青枫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侍女,听到房中有响动,想到今早道吉胸口还未散去的淤青和他说的话,心中不免担忧起来,只与眼前这人动起手来,自己尚可周旋一阵,若是房中那人出来,怕是以自己的身手,难以护得王爷周全,遂沉住气,附在王爷耳边劝解道:“继续耗在这,恐怕只会惹得陈姑娘心中反感更甚,倒不如留些时间,让陈姑娘自己想清楚的好!”
听了青枫的话,邕王瞬间回过神来,惊觉自己盛怒之下竟对陈姑娘说了如此过分的话,心中惭愧不已,碍于颜面道:“你好好考虑清楚,本王过几日再来看你!”
见邕王和青枫出了院子,陈毓乔虚弱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段楚岳脸色阴沉得如包公一般,紧握双拳气愤地说:“这个赵北冥竟敢如此羞辱毓儿,真想宰了他!”
祁渊看着他,冷哼一声:“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半斤八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