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
景冬耶带着玛修和藤丸立香走在山间的徒步道上, 根本没打算掩饰自己的行踪。
在咒术协会看来这样的行为就是明晃晃地把咒术界的脸面往地下踩。
实在是太嚣张了!
其实景冬耶根本没有打脸咒术协会的意思,他只是毫不在意而已。魔术师做什么事情,从来没有知会别人的道理。
该套的话已经从陀艮那里套出来了, 它的两位家人——花御和漏瑚生活在一起。根据对外貌和能力的描述,轻易可得, 这两位分别是“对森林的恐惧”和“对大地的恐惧”而诞生的咒灵。
这两位便是今天景冬耶的目标。
是时候让咒术师们, 尤其是那些决策者们,跳出舒适圈、知道自己的无能为力了。
“那个……冬耶前辈, 为什么要把咒灵引向人类呢?既然彼此有交流的可能……”藤丸立香犹豫地问。
这确实像他会提出的问题。没有憎恨没有偏见,无论善恶皆一视同仁,平等地爱着每一个人类和非人类——这是藤丸立香。
景冬耶同样可以做到全部, 除了最后一点。毕竟他是一个人类至上主义者。
“你可能没有见过普通的咒灵, 它们都是没有思想不可交流之物, 带给人类的只有伤害。”景冬耶解释了普通咒灵和智慧生物的区别。
“改革无不伴随阵痛、流血和牺牲。”
“倘若此刻的咒术界, 是影响人类长存的障碍点, 那么我们必须要清除它。”
“更何况……有些看不清局势的家伙已经找上门来了。我的工房被人攻击了。”景冬耶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眼睑垂下的眼中一片幽深。
……
景冬耶为了会客用的临时工房。
是市区的小洋楼, 不是真正的工房, 但这么快就被找到也足以让人惊叹咒术界的勘查效率了。景冬耶布置的屏蔽驱逐普通人用的结界可不是什么寻常东西。
派来执行任务的咒术师们以禅院家的为首, 聚集在了这栋灰色的不起眼的洋楼前。
无形的屏障阻拦住了众人的脚步, 一干咒术师们有些犹豫要不要选择强攻。他们的目光纷纷投向领头的禅院。
在场的一级咒术师有两个,其中最强的就是他。大家都在等着他拿主意。
不得不说,即便是本家在京都,能够这么快在东京组织起两个一级三位二级咒术师的小队,也足以提现某些个家族深厚的底蕴了。
在他们看来, 这是能解决大部分问题的队伍——至于说特级?别开玩笑了, 咒术界明面上能派出的特级都在什么地方难道还有人不知道?
无论乐岩寺嘉伸再怎么强调对方的强大——出手四五个特级——他们都是不信的, 只当乐岩寺嘉伸夸大其词。囿于井底的他们无法想象世界上还有那么强大的其他力量。
这只小队能够带回胜利的消息是理所当然、轻而易举的——盘踞日本咒术师顶端数千年之久的高层们有着自己的傲慢。
事实证明他们真的想多了。
“不像是限制进入的「帐」,应该和高专那种结界差不多,威力肯定远远不够。”禅院家的略微思索后,觉得眼前结界不足为惧。
毕竟天元大人的结界都拦不住诅咒师,那这个不知名的咒术师布下的结界肯定也拦不住他们。
一位二级咒术师很轻易地穿过了结界,禅院家的露出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眉眼倨傲走入了结界里侧。
接着,呈现在鱼贯而入的咒术小队面前的——是他们难以想象的景色。
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远处的无边蜿蜒的山脉天际,日暮薄凉,广阔的大地上回荡着古老苍茫的歌谣。人们站立于一片山丘之上,映入眼帘的是被火焰吞噬过后破败的战场,漫山遍野的断壁残垣、沉沙折戟。
被风沙和岁月侵蚀的遗迹,巧夺天工的高台之上矗立着黄金的王座。
一切的神智似乎都被掠夺去。
“轰——!!”
一柄重剑从王座上飞射而下,深深地插/入地面,凌厉的寒意将众人惊醒。
“是谁给你们的资格,胆敢直面御座?”
古老威严的声音从王座上传来。恐怖的威压使得在场咒术师连身形都难以维持,四肢僵硬、瞳孔骤缩。
太强了!
怎么会这么强?!
连五条悟都不会带给人这样的压力,他究竟是谁?!
“杂修,享受谒见本王的荣耀吧。”
看着那群两股战战几欲逃走的咒术师,吉尔伽美什无趣地撇了撇嘴,猩红的眼眸一扫而过后就再也不愿分出半分注意力。
王之财宝在天空中散布开来,纵然对于吉尔伽美什来说十几把宝具并不算多,可咒术师们没见过啊!
每一把上都包裹着汹涌的魔力,即便是运用咒力的咒术师都心惊。
水平不行咒术师的直接把它们当成了咒具。可那些个宝具上面蕴含的魔力和神秘何止特级咒具的水准!
【“那个……王啊。”】
弓在弦上几欲发射,吉尔伽美什的魔力链接中传来熊猫犹犹豫豫的声音。
【“他们是不知晓王的光辉,才冲撞了王的御座,你看这不知者不罪,要不……”】熊猫谨慎地措辞,一时紧张,喉咙里转来唾液吞咽的声音。
吉尔伽美什一言不发,在王座上撑着下巴,身后宝库大门纹丝不动。
熊猫一见有戏,再接再厉劝道:【“他们这次已经亲眼目睹了您的威仪,相比回去后也会向别人传播您的荣光,下次再见到了就一定不会如此冒犯……”】
熊猫没有一刻觉得自己的熊生如此艰难。
他原本被景老师拜托了保护他的房子,生怕被保守派的人破坏,但是吉尔伽美什不知道为什么知道了这件事情,还饶有兴趣地准备现身震慑他们。
你看看现在高高在上坐在王座上的那个,这叫什么震慑啊,这分明就是赶尽杀绝吧!!
熊猫真的欲哭无泪。
景老师准备的这个魔术,说是叫【心象风景】,但其实就是一次性【生得领域】吧。
由那位亚瑟王生前经历的最后一场战争所化的景色——熊猫不懂,他历史没学好,但总觉得吉尔伽美什是冲着这个来的。
【“王啊你看,景老师的房子来也来过了,领域进也进过了,我们是不是吓一吓这几个咒术师就可以放他们走了……”】
【“闭嘴!食铁兽!!”】吉尔伽美什恼羞成怒。
不要用和本王一样的声音说这种话!!
【“本王不过是想看看你们这些个朽木般的咒术师是什么模样罢了!!”】
是什么值得那个咒术师恨不得除之后快的同时又割舍不下?这才是吉尔伽美什在意的点,他对于最强的咒术师稍微有些兴趣。至于阿尔托莉雅的心象风景?不过也是打发时间的见闻罢了。
【“是是是,您说的都对……”】熊猫敷衍道。
他现在用魔术隐蔽了自己,偷窥着场上的情况,绞尽脑汁想办法把这几个人送走。
虽然保守派的是很令人讨厌,但死在这些地方也太不值得了。本来每一个咒术师就是稀少而珍贵的。
可是他千想万想没想到,这些咒术师这么作死。
见王座上的吉尔伽美什久久没有动作,这些咒术师胆子大了起来!
“喂……你们都发现没有,那个人身上没有咒力。”咒术师a小声地说。
“不是咒术师怎么会这么强?!”同伴震惊。
禅院家的看了一眼说话的二人,想起来他们出门前,一位长老暗中告诉了他这次任务的真实情况——
那个名叫【时钟塔】的,隶属魔术协会的神秘机构。表面上展现出来的人个个都强大得离谱。
眼前这个人并不在资料上,但展现出来的威压丝毫不弱于一位特级。
禅院家的眯了眯眼,做出了一个看似十分愚蠢的决定。他冲咒术师b说道:
“喂,就是你,去试一试他的深浅。”
咒术师b是在场不多的拥有远距离攻击能力的人,不同于自己的式神,b的咒术可以操纵部分金属,禅院家的咒术师认为b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推测合理是合理,就是他实在选错了对手。
不上前互报姓名,没有言语得体地阐述来意、阵前寒暄。咒术师直接利用了随身携带的咒具对吉尔伽美什发动了试探性的攻击。
这还不算,他盯上了王之财宝中耀耀生辉的宝具们——
卷起的金属像刺刀朝吉尔伽美什飞去,漫天扑来的细小刀片在寻常人看来根本无法躲藏。
那可是吉尔伽美什。最古之王真切地觉得自己的光辉被一群阴沟里的老鼠给玷污了!!如此卑微到尘埃里的力量!居然企图对王刀剑相向?!
本想驱动王之财宝里的宝具挡下这些毫无意义的攻击,这一刹那吉尔伽美什感觉到了宝具被什么别的力量牵扯着——他一下子回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妙的回忆。
啊啊,那个像疯狗一样的beasker,用肮脏的手触碰王的所有物!这里、这里居然也有同样的疯狗?!
“杂修!!是谁给你的胆子妄图染指王的所有物?!”
怒了。
吉尔伽美什是真的怒了。
“用你的死亡来乞求王的宽恕吧,杂修。”
刻意隐忍的傲慢此刻彰显无疑,高傲的王俯视王座下的咒术师,神情波澜不惊,如轻视蝼蚁。
王之宝库中的宝具轻易挣脱了控制,依照王的命令冲敌人而去。
咒术师们完全无法阻拦漫天射下的武器,四面八方、无处可逃。
“王!!”熊猫大惊。
耳后的令咒已经亮起,差一点就有强制的命令发出,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吉尔伽美什明显不满熊猫的动作,冰冷的声音在熊猫脑海响起:“食铁兽,你最好看清楚、想清楚再说话。”
宝具大部分都插入了咒术师身边的地面,剩下的射穿了四肢和非致命位置的躯干,几乎无一致死——如果他们在这之后快速去找医疗人员的话——比如家入硝子小姐。
熊猫卡在嗓子里的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毕竟刚刚那一刻,他什么也做不了,连阻止吉尔伽美什也阻止不了。
站在咒术师的角度,他确实是不希望这些同行轻易死去的,至少不要窝囊地死在这里。
“啊哈哈哈,感谢王手下留情。”熊猫憨憨地挠了挠头,“或许您想在这之后rua一下熊猫毛?”
满脸嫌弃地眼神扫过熊猫藏身的地方,吉尔伽美什不用看就能想象得到这只熊猫此刻是如何一副嘿嘿嘿傻笑的憨熊猫模样。
啊……怎么会是这样的家伙召唤了自己!
而且,呵!熊猫毛,呵!
对于在土地上摸爬滚打,一脸惊慌失措地想要逃走的咒术师,吉尔伽美什一个眼神都欠奉,转而和熊猫算起账来。
“你刚刚居然为了这样的蝼蚁,想要用令咒来命令本王?”
吉尔伽美什的声音一时间听不出喜怒,熊猫谨慎措辞:“并不是认可他们对于王的冒犯,只是认为他们实在罪不至死。”
“哦?”吉尔伽美什挑眉,“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他们这些人和你是敌对阵营的。”
“……对于我的老师们来说,他们只是在关于咒术界如何发展的问题上存在一些分歧。敌对肯定不至于……不过是一部分人触碰到了另一部分人的利益罢了。”
熊猫看得很明白。在原则性的问题上,咒术师还是一致的。
“既然侵害到了利益,那注定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只有最终胜利的一方才能品尝到美酒,所谓携手共进不过是弱者的谎言罢了。”吉尔伽美什循循善诱。
“……他们只是没有见识到更加广阔的世界。”熊猫想起了景冬耶描述的,所谓人类文明,所谓星辰宇宙。
“死亡不算什么,但应该死得其所,死在为了更加美好的未来战斗的战场上——而非如此窝囊地、为了一小部分人狭隘的利益轻易献出生命。”
“咒术师太过于稀少,才更应该努力绽放光辉吧。”
吉尔伽美什觉得这番话听起来莫名耳熟,一下子感到无聊起来。
“景冬耶那家伙的理念,你还真是半点都没学对啊……他可不在意区区蝼蚁的存亡。”
那个家伙,眼里只有人理的存续,众生包括他自己都不过是旗子和文明的基石。
“不,我想……景老师是认为,在文明前进的道路上,再多的流血牺牲都是值得的。”
“在人数稀少的咒术界,每一位咒术师都是宝贵的。王,我不是同情我的同僚,也并非害怕引起两方的斗争——每一位咒术师都在前辈的期待下长大的,他们理应背负一些东西,行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吉尔伽美什无法遏制地笑出了声。
“有趣,还真是有趣啊。明明弱小得不可思议!却仿佛圣人殉道般约束自己、渴求着未来。”
“有趣,在泥潭里挣扎着前进的模样,实在是一出再有趣不过的剧目!”
“去啊,食铁兽,去变得更强。用拼尽全力但依然弱小的姿态来取悦本王。”
“就让本王看看,你们的一切被那个魔术师破坏殆尽后,迎来的是否是你所想象的光明吧哈哈哈哈哈哈!!真想马上看到你们从失望到绝望哭泣的样子。”
没听懂吉尔伽美什这一番话是个什么意思,熊猫猜他大概说的是,景老师带来的结局可能不是咒术界希望的样子。
但那又有什么所谓呢?这个咒术界总不会更差了。
心里嘀咕着,熊猫突然惊觉吉尔伽美什好像没计较他打算用令咒的事了。
熊猫憨憨恍然:“哦~那就是说不用顺毛了对吧!”
吉尔伽美什:……
“哼。”
哼了一声,在熊猫无法察觉的高处,吉尔伽美什内心大骂景冬耶:岂可修!!该死的魔术师!食铁兽根本不及狮子半分乖顺!!居然还敢打趣本王!
下次有求于本王的时候最好哭着来见本王……
吉尔伽美什完全忘记了这次是自己要跑过来的景冬耶根本没有拜托他。
抬起来打算召唤维摩那的手想了想还是放下了,从王之财宝里拿出了一辆已经贴好车牌的玛莎拉蒂——五条悟亲情提供贴牌服务——二话不说准备开着车去转悠了。
瞥了一眼后面亦步亦趋跟着的熊猫,吉尔伽美什转回头,靠在椅子上下巴微扬双眸轻闭:“赶紧收拾好你那些东西,本王赐予你与王同乘的荣耀。”
熊猫眼睛一亮,立刻开始收拾东西。
取下了魔术礼装,将景冬耶原先布置的魔术阵隐藏覆盖,周围的结界缓缓消失,包裹住了整个魔术工房的心象风景也随之消散。
手脚麻利地上了车,熊猫憨憨地对吉尔伽美什表示感谢。
对于熊猫很识趣没有上前排,吉尔伽美什表示满意。轻轻哼了一声,话也不多说打开了自动驾驶——
啊是的没错,这辆车也是从王之财宝里拿出来的,当然也是宝具了。所谓车辆的原典,只不过是变幻成了玛莎拉蒂的样子罢了。
车开回高专的途中熊猫打电话给五条悟和景冬耶报告情况。对于没有造成任何伤亡这一点,吉尔伽美什不置可否。
他并不是有意不杀害那些咒术师,也并非是熊猫的求情起了作用——好吧至少不是主要作用。
真正避免伤亡的,是景冬耶给出的礼装。
作为结界产生、被亚瑟王阿尔托莉雅本人赋予了真正【心象风景】的礼装,在被启动的一瞬间,所有人都被拖进了那个结界里。
【卡兰姆战役】,是阿尔托莉雅无法忘记的痛苦回忆。
那里有比黄昏更昏暗的天空,和比血液更鲜红的残阳。时间仿佛被无限延长、撕裂,只留下了无垠的痛苦悔恨。
对失败的不甘,对战士们死亡的愧疚,还有深深烙印在灵魂里的日暮,这些有阿尔托莉雅的回忆具现的风景化作这一方结界——这里不会有死亡,所有战士即便战败也能离开——这正是阿尔托莉雅的祈愿。
所以,即便有没有吉尔伽美什,工房的自动防御装置再如何强悍,那些咒术师大抵都能保住性命。
这早在一开始将启动结界的礼装交给熊猫的时候就安排好了。
景冬耶是故意的。
他就是故意再宣告自己的强大,来搅动这滩浑水。
吉尔伽美什露出一个兴味盎然的笑,愈发期待接下来的好戏。
……
另一边好戏暂时是说不上的。
景冬耶本以为漏瑚和花御能够更强一点,但对于能够从大地汲取无穷魔力的他来说,这两位咒灵稍稍有些不够看。
虽然比不上苍崎青子,但他也是能把魔力当子弹、导弹发射的人了。一发发魔力弹下去打得两个特级咒灵没有半点脾气。
开领域也是不够看的。
看看这边团里有什么人无论是能够拟拟展开宝具、将收到伤害的片段从时间轴上剪去的玛修,还是精通置换魔术可以将在场人员位置任意交换的景冬耶——
毫无意义,领域内攻击必中是成立的,至于这必中的是谁……这就不好说了。
一场战斗结束,花御被景冬耶用魔力束缚住,漏瑚凄惨地被玛修用盾牌压在身下,能够震惊咒术界的两位特级咒灵就这样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怎、怎么会!”壶宝说话都不利索了。
“怎么会有这么强的人?!两个?!五条悟呢?这么强的人在这里五条悟居然是最强的?!”
曾经蔑视五条悟,觉得对方不过自己一手之敌的壶宝内心大为震撼。
这个金色头发的人居然不是最强的?那五条悟该有多强?!
“啊……我确实战胜不了五条悟。”景冬耶大方地承认了,丝毫不顾漏瑚被盾牌挤压之下扭曲的脸。
在他看来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高端魔术师之间的战斗都是概念之间的比拼。
五条悟是被世界承认的【最强】。那么他就是最强的、无法正面打败和战胜的。
景冬耶也不能。所以他坦然得很。
哦,互相对殴到世界毁灭的情况另算。
“嘁。”漏瑚有些不满景冬耶的淡然自若,在他看来,这么强的人还要被压一头,一定会心有不甘吧。
不过他操什么心呢?
“随便你动手吧,人类。”漏瑚一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类,仿佛要把其模样刻画进每一丝咒力里。
“死亡于我们而言并不可怕,只不过是一场长眠罢了。可惜我如今没有颠覆这个世界的能力,与其苟延残喘,不如在此刻陷入沉眠。我们……”
“我们仍会醒来。”漏瑚闭上了他的眼睛。
就是可惜啊,我的家人们。花御,陀艮……不知醒来后你们的容颜是否一如既往……
“别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啊,咒灵。”景冬耶淡然地看着内心戏极为丰富的漏瑚。
太弱了,根本不像是能够毁灭人理的水平。
“遵循我的命令行动,你们将获得一次生的机会。”
漏瑚大怒:“人类!你居然还想驱使我们?!”
“并非驱使,只是一次普通的交易而已。用避免这一次的死亡,为我做一件事。”景冬耶好心地解释。
“即便你将我们屠杀,只要人类还依然对自然保持畏惧,我们就不算真正的死亡。这似乎并不是一场公平的交易。”花御的声音直接在众人脑海响起。
“我从来没有在征询你们的意见。”
景冬耶毫不在意,就算他们不同意也无所谓。用暗示,用诅咒,用灵魂转移……他多的是手段让这些咒灵为他所用。
“人类啊,你拥有超乎想象的才能,为何要囿于人类自以为是的正义之中。”花御以一种高高在上几近空灵的语调。
“人类本身的行径是无法饶恕的罪恶。他们冠冕堂皇地说着保护星球的话,却破坏着这颗美丽的星球,森林和大地都在呜咽!我能感觉得到,你的身体里拥有星球的伟力,为何、为何还要与人类为伍,助纣为虐!”
花御激动的情绪感染到周边的树木,叶子都开始哗啦啦舞动起来。
玛修和藤丸立香当场人就傻了。
这个家伙好奇怪……为什么能对着人类发出一起毁灭人类的邀请?
而身为阿赖耶使者的景冬耶——
营业式的标准微笑出现在金发魔术师的脸上,剔透的紫色眸子中是截然不同的冷漠,仿佛夹杂着稀碎莹蓝色的冰雪。
这样的言语简直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你不过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人类无论如何对待这颗星球,所造成的伤害都无法彻底摧毁这个星球——他们摧毁的是适合自己生存的环境,而非星球本身。人类的脆弱不堪对比起星球的亘古仅仅是弹指一瞬。”
“但他们却奇妙地兼具了神性和兽性,拥有着难以想象的善和恶,在星球上展现出了不可思议的生命活力和绝无仅有的奇迹。”
“依附人类诞生、失去了人类就无法存续的你们,居然可笑地自认高人一等。”
他明明是笑着,却像极了那些感性丧失地神明。
“我啊,最讨厌那些盖亚识的、打着为了星球而肆意轻贱生命的家伙了。”
无尽的杀意人如海啸般向花御席卷而去,一贯对死亡缺乏敬畏的咒灵这一刻也感觉到了滔天寒意彻骨。
真的会死。
这个人类可能真的会让他们的存在就此消失掉!
莫大的惶恐席上心头,喉咙仿佛失去了声音。
“你,去攻击东京都咒术高专。”景冬耶抬起手指着漏瑚,“主要在于破坏建筑和攻击职业咒术师,不允许出现重大伤亡,尽量避免攻击学生。”
修长的手指又专向花御——
“你,去攻击京都府咒术高专。要求同上。”
“这没问题吧,对于你们来说应该都是很轻松的活计。”
对两个咒灵满脸的怒意视而不见,景冬耶自顾自地立定了某种强制证文,一种诅咒般的契约。
没办法,谁叫他现在坐拥整个东京的地下灵脉呢?理论上来说他本人已经比冬木市的圣杯更加像一个“万能的许愿机”了。
漏瑚在花御的怀里拼命挣扎,拳打脚踢,似乎这就能发泄他的不甘。
放弃吧,漏瑚。真的会死。
花御用行动和心灵传达这样的讯息。不是长眠和短暂离别,而是存在都彻底消失。身为一个有思想的咒灵他们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而且,能够单方面强制立定「契阔」……这简直闻所未闻!
确定两个咒灵都走了,景冬耶招呼玛修和藤丸立香去布置下一个阵基的节点。
这一范围覆盖整个东京的巨大魔术阵趋于完成,藤丸立香和玛修的能力也自此解放出来了。
至少玛修可以轻易解放宝具而不用担心魔力和规则无法运行的问题。
堪称绝对防御的能力,放在东京高专绝对是不亚于硝子的珍宝。
“拟拟展开的宝具啊……”景冬耶看了一眼玛修手中的盾牌,若有所思。
他当然知道玛修体内的是谁的灵基,但是现在说出来对玛修和加拉哈德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以后可能派的上大用场呢,玛修。”
“我不理解,冬耶前辈。”玛修围观了全过程,终于在这一刻提出自己的疑问。
“冬耶前辈之前说,‘改革伴随着阵痛、流血和牺牲’,那为什么还要努力避免伤亡呢?”
这是个有意思的问题。
“为了看清隐藏在阴影里的主谋究竟是谁。”
景冬耶想了想反问玛修:“你觉得他们——就是这两个咒灵,很强吗?”
别说身为亚从者的玛修,就连藤丸立香都能很肯定地说这两个咒灵挺弱的。
在目睹过无数幻想的具现和星球的伟力后,咒灵这种存在明显短板战斗力又没有突破天际的家伙是真的不强。
“他们两个或许能威胁到普通咒术师,但是一群咒术师或者是特级咒术师出手,还是能够轻易拿下他们。所以到底是一个还是两个一起行动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展现出的智慧、理性和组织性。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进攻——存在暗处的敌人远比明面上的更加可怕。”
“所以,这些咒灵的用途只是牵制和震慑咒术师高层,方便我们行动而已。”
另一个震慑行动已经在他的临时工房展开,不过也没有告诉二人的必要了。
“我们的……行动?”玛修喃喃重复。
“啊……对了!我们是来回收圣杯的!”藤丸立香恍然,双手一拍终于想起了自己灵子转移的责任。
可是,圣杯不是在冬耶前辈的掌握之下吗?玛修茫然地在两人之间来回转头。
景冬耶不急不缓地解释:“我被阿赖耶带到这个世界来,意味着这个世界出现了能够毁灭人理的危机——并且与咒术界有关。”
甚至可能与五条悟有关。他默默想着。
“而这个地方在迦勒底的检测中已经是特异点了。”
所以才会有玛修和藤丸立香前来,阻止因圣杯导致的历史扭曲。
那么结果只会有一个——
“有人在冬耶前辈的监控下窃取了圣杯?!然后毁灭了人理?!”玛修不敢置信地惊呼。
这在她看来是不可能的事情。数年的相处她十分清楚景冬耶的强大,【万能】的魔术特性让这个全才魔术师拥有超乎寻常的可能性。
由景冬耶亲手构筑的大圣杯,怎么看都应该是他不容置疑的所有物。
究竟是何等人物······拥有盗取圣杯之能,还许下了毁灭人理这样的愿望······
“是咒术界的人,咒术师或者诅咒师之类的。”景冬耶很肯定。
在所有的运算、分析、解明之下,只有这唯一的答案。
“我们不用把这件事告诉五条先生吗?关于可能有人会用圣杯毁灭这个世界的人理。”玛修忧心忡忡。
毕竟是五条悟担保景冬耶在东京构建大圣杯的,如果出了事,五条悟绝对是第一个被追责的。他身上的担子已经够重了。
景冬耶摇了摇头:“告诉了五条悟他也没有办法解决。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而且说不定……想要毁灭人理的那个人和五条悟息息相关。
景冬耶隐隐有这样的预感。
“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去把圣杯解体回收!毕竟现在圣杯还在冬耶前辈的掌控之下不是吗?”藤丸立香提议。
这听起来是个不错的建议,可是景冬耶犹豫了。
这一瞬他脑海里浮现出了很多东西——龙娘的演唱会安排在了下个星期,禅院真希正在向阿尔托莉雅和亚瑟学剑术,吉尔还在满日本乱逛以及找五条悟约架,要不是路途太远魔力供应不上他甚至能去找在国外的乙骨忧太……
这是一场从未有过的圣杯战争,大家不是互相打打杀杀,历史上的英灵降临后居然奇迹般地融入了生活之中。
人类和英灵之间,还有一些未完成的约定。
无法体会和理解那些惋惜的情绪,但景冬耶必定是个遵守诺言的人。
“即便不是因为圣杯,咒术界也存在问题。人理的毁灭会通过其他途径发生。”
所以立即回收圣杯并不是一个最优解。景冬耶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就让圣杯继续做诱饵,避免更多的不确定因素。所以我们接着按原计划行动就可以了。”
比如——处理一些不听话的碍事家伙。
“咒术师擅自入侵魔术师的工房,我们可以去问责了。”景冬耶手上不停地抛着两颗宝石,打算用魔术快速去到京都。
“打起精神来,女士们先生们。到了为人类的进步清除障碍的时候了。”